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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监狱。
一个身着灰色囚服的年轻女人被狱警带到会见室里,警察跟她说,有人见她有话说。
她入狱时填写过亲属名单,填了自己的父母以外,还填了迟梵宇和迟景川的名字。除了这些人,别人想进监狱探视她都不行。今天是谁来见她呢?狱警总是面无表情,冷肃的,她懒得开口问,也不敢问。
人生已经过得这么糟糕了,见什么人其实并不重要。
会见室里,金曼静静地坐在里边等着。
参加完凌烨和姜雨晗的婚礼,金曼突然想找找那个女人聊聊,所以就托自己的朋友弄了一个探视证。
“你找我?”苏依依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金曼。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按理说,老公在为了第三者要离开时,正室一般都会出面去找第三者谈一谈,甚至是打一架,闹个天翻地覆。
但金曼不是这样的女人,当年迟军告诉她,已经爱上了苏依依时,她不闹也不气。对苦苦维持的婚姻彻底死心,很平静地签了离婚协议。
“对,我找你。”金曼看着眼前这个身上尚有青春气息的女人,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惋惜、有厌恶、有惊艳……
她不否认苏依依是一个很有女性魅力的人,光样貌就很出众,气质更是如繁花点缀,使整个人看上去轻熟而优雅。
苏依依怔了一怔,金曼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得令人感到可怕。
金曼那一双美丽的杏花眼并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依然保持年轻的活力。金曼一点也不显老,看上去就跟三十多的女人一样年轻。而苏依依自己褪去了衣裳和化妆品这些东西的装饰,穿着灰暗的囚服,因为日夜伤神失眠而有那么大的黑眼圈,感觉自己在金曼面前毫无颜色。
“找我什么事?”苏依依在金曼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们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金曼说。
“恩,是专门来骂我的吗?”苏依依露出苦涩的一笑。
“你的行为已经有法律制裁,现在我来骂人还有什么意义?他也活不过来了……”金曼亦是苦涩地皱了皱眉头。
金曼早就不爱迟军了,所以也不恨他了,只是想到他的死依然替他感到心寒。他喜欢苏依依喜欢到主动提了离婚,那便是深深的喜欢。
“你为什么能狠下心来那样对他,没有爱过他吗?”金曼问出这样的问题时,心里突然感觉到疼。
苏依依低垂着眼,“没有爱过。”平静而淡然的回答。
“不爱还要嫁给他?”金曼冷冷地看着苏依依苍白如纸的脸。
“我和他结婚不是出于爱情,但是我曾经对他有过感恩,我以为我可以凭着这份感恩跟他一直过下去。”她却输给了现实的流言蜚语,输给了自己不够坚定的心。
“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金曼不耐烦地质问。杀迟军的原因真的是为了给儿子争取更多的利益?就算迟军不死,迟军那么喜欢迟景川,跟迟梵宇又闹僵了,以后的财产顺其自然是会留给迟景川更多一些,甚至是全部。
“专门跑来一趟,见到我这副恶心的模样,就为了问我为什么要杀他?”苏依依扯了扯嘴角,“我有义务告诉你吗?你以为你是谁?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曼很想抬手去扇苏依依一巴掌,很讨厌她那副阴戾的样子。原来这才是苏依依的本真面目吧,曾经在媒体面前光鲜亮丽的外表都是精心装裱出来的!
“苏依依,迟景川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真替他感到悲哀。”金曼不无可惜地叹道。她还不知道迟景川其实是张智名的儿子。
提到迟景川这个名字,苏依依空洞的眼神忽然放射出亮光来,就像一个黑洞突然发出光束一样。
“小川他怎么样了?”苏依依哑着声音说。
“他现在过得很好,改名了,叫凌瑞,以后归凌家当收养的孩子管了。我儿子不可能替你这种女人照顾你儿子。”金曼冷哼。她儿子要是给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抚养儿子,她心里肯定不痛快,还好迟景川那块烫手山芋被凌家接了过去。对于凌家这点善心,金曼始终心怀敬佩。
“他现在叫凌瑞?”苏依依心里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爱的儿子啊,居然改名字了。如果金曼不来告诉她,她以后见到儿子还会再叫他小川的。
可是,她还能有机会见到儿子吗?缓刑两年,两年后她就会被枪决。这两年的时间里,迟梵宇根本不会带他来探望监狱里的她。迟梵宇说过了,绝不会让小川再得知她的消息,以后就当是她去云游四海,死在外面了。
“现在知道儿子的珍贵了吧?拥有幸福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什么都晚了。”金曼同样也是一位母亲,自然能明白苏依依此刻思念儿子小川的心情,不由得对她多了一点同情。
“拜托你们,一定照顾好小川,他还那么小,那么小……”苏依依呜呜哭起来,捂着脸哭,眼泪从手指的缝隙里溢出来流到她的手臂上了。
金曼的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坐了一会,她站起来准备离开,走之前忍不住对苏依依说:“若想跟你儿子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好好表现,争取把死刑改成无期徒刑,将来还是有机会活着出狱的。”无期徒刑再变成有期徒刑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苏依依愿意努力表现。
“哦,是吗……”苏依依讶异了一下,她这些天日日以泪洗面,形容枯槁,完全没有求生意志,甚至患上了抑郁症,哪里有心思想到这个层面?
“……”金曼无声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走出会见室,却听到苏依依说的话。
“你不要以为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你儿子迟梵宇做的也不是尽善尽美,他明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他父亲,他居然能一声不吭,看着我嫁进迟家。他的心真够沉得住气,也足以说明他爱我不够深,所以什么都觉得无所谓吧。”苏依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想为自己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