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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殿门口,有两个和灵引子入宫时引路的小太监穿着相同的小太监。其中一个对着寒雁回行了个礼:“逍遥王吉祥,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奴才这就进去禀报,逍遥王请稍候片刻。”寒雁回对着他点了点头,只见那小太监转身掀开帘子进去了。
灵引子悄悄靠近寒雁回,扯了扯他的袖子:“原来,你的封号是逍遥王啊,听起来倒是挺适合你的。哎?那方才如华公主说什么‘大楚第二个逍遥王’是怎么回事啊?”
寒雁回甩开了他的寒梅纸扇,瞧着灵引子但笑不语。灵引子瞧他故作高深,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觉无趣。于是瞪了他一眼,离他远了几步,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说便不说,我找别人问便是了。”
寒雁回瞧着灵引子这般模样,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方才进去了小太监走了出来。
“逍遥王、灵姑娘,皇上宣二位进去了。”
澄明殿内,乌木色的龙案后坐着一位着一身明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他此刻正握着笔在奏折上批改着什么。
“臣弟参见皇兄。”寒雁回对着那中年男子行了个跪礼。灵引子瞧着寒雁回行了跪礼,便犹豫了一下,她平日见了那天界的朱雀天君也是不甚恭敬,所以跪不跪这人间的楚皇她还要想一下。不过她转念一想,翼晋那老狐狸,让她平白虎之乱,但是后来却对她不管不顾。而寒雁回却让她做了昱王府的副管家,有了稳定的工作,那楚皇又是他的皇兄。这般细细思量了一下,她觉得值得一跪。于是,灵引子慢了寒雁回半刻,行了个不甚规矩的跪礼。
其实,灵引子当真是想多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今在人间,尤其现在还是在人间实力最是雄厚的楚国皇宫,面前是楚国的当今圣上。除非灵引子决定肆无忌惮的在此地施展法术,在得罪了皇帝以后能安然逃脱。不过要是这般行事,那她一定会被看作妖物,在昱王府的差事更是保不住了。而灵引子想要的不多,不过是在一个地方,能不为银钱发愁的安然生活。要是,要是再落个户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刻,那中年男子才搁下笔抬起头来。只见他面上有些许沟壑,眼神颇有气势,端是不怒自威。此人正是楚国皇帝——寒行风。
“小十六,你来啦。,都起来吧。”说完,他又转头瞧了瞧寒雁回身边的灵引子:“这位,就是灵姑娘吧。”
灵引子起身回了他一句:“回皇上,民女正是灵引子。”灵引子说完就抬起头瞧了寒行风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却瞧得灵引子微微一怔。那皇帝的眼神十分的炽热,但却又带了一些伤感和怀念。灵引子说不出,这眼神比寒雁回方才瞧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似乎不是针对她,像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于是乎,灵引子收回了目光,心道:这寒家的兄弟俩怎么都如此奇怪,看的人心底发毛,诡异,委实诡异。唉,还是阿强那水亮亮可爱的眼神好啊,让人看了就想好好揉捏他。
灵引子看不懂寒行风的眼神,寒雁回却看的分明。他皱了皱眉,面上蒙了一丝不快:“皇兄,这位就是灵姑娘,是臣弟请来专门为昱儿治病的。灵姑娘通晓一些疑难杂症的解决之道,多亏了她昱儿的病情才有所好转。”
灵引子听到此处不禁内心冷笑道:“好一个‘请’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被某人拐卖过来的吧。即使不是一手,那也是二手贩子!
寒行风此刻也平静了下来,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好,那就好。真是多亏了灵姑娘,昱儿这病算是有救了。朕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想好好感谢你。不知道,灵姑娘想要什么什么赏赐?”
灵引子起先还觉得寒昱这小子终究不是因为自己才好好吃饭的,心里还有些发虚,感觉抢了阿强的功劳。可是,一听到赏赐二字,就睁圆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立马将阿强抛诸脑后了:“要!要赏赐!”
寒雁回和寒行风听见灵引子如此干脆迅速的说自己要赏赐,都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听错了。
灵引子瞧着他们的模样,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如此说太失礼了,这般的急迫,实在是有失她众生衍体的身份。
“那,那个,民女是说,救了昱王爷这等功劳实在是不敢当,也担不得皇上的赏赐。不过……皇上金口玉言,这说出去的话那就是一定要算数的。要是民女拒绝,那也是属于抗旨不尊。所以,为了避免皇上为难,也为了避免民女犯了大不敬之罪。所以……民女要,要赏赐。”灵引子悄悄长舒了一口气,暗想道:本姑娘不愧是六界之内的第一衍体,反应就是迅速,头脑就是机智。也多亏了我看了许多人间的话本,也时常在人间走动听听书喝喝茶什么的,理由那是信手捏来。
寒行风听完灵引子的回答愣了片刻,然后开口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当真是洪亮,中气十足:“灵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啊,妙人,妙人!”
寒行风边说,边看着寒雁回指着灵引子。待片刻后,他缓缓停止了大笑,面色很是柔和的对灵引子说:“那,灵姑娘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灵引子在方才要赏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要在楚国这里落一个户口。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凡是人,出生的时候皆有证明,就算是孤儿,那从何处收养也是有根据的,而她却是从天而降,就算是她想要将户口落到楚国,那也要证明她从何而来啊。之前她就走访过人间各国,他们都没有收留她。而这次赏赐的机会又十分难得,她不好浪费。万一她要求落户口,结果人家查来查去,查到她来路不明,再把她当作怪物怎么办,岂不就是得不偿失。因此,她决定要点儿实际的赏赐。毕竟,没有户口还是可以生存下去的,可没了这东西,那可是寸步难行。
思量好这其中的关系后,灵引子开口说道:“回皇上,民女要白银万两,黄金千两。”
寒行风听完不禁失笑,大概是觉得面前看起来十分清新脱俗的姑娘,开起口要赏赐却是十分干脆俗气,毫不含糊。
“好,朕立刻让人将这白银万两,黄金千两送到昱王府。灵姑娘觉得如何?”
灵引子行了个礼,说道:“多谢皇上赏赐。”
“好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安泰,你带着灵姑娘去御花园转转。十六啊,你留下,朕有些事要交代你做。”
只见寒行风身边的一个中年太监应了声‘是’,就引着灵引子离开了。灵引子心想正好,这大楚皇宫的景致她还没有看完呢,便十分痛快的跟着走了。
寒雁回瞧着灵引子离开,直到看不见她身影才转过头来:“不知,皇兄叫臣弟留下所为何事。”
寒行风似笑非笑的瞧着寒雁回:“十六啊,你平日里都十分不愿见朕的,怎么这次却主动进宫了。莫不是,因为灵姑娘?”
只见寒雁回面色不改,说道:“灵姑娘是臣弟找来为昱儿治病的,自然,臣弟是要负责到底的。灵姑娘不过一介民女,初入皇宫难免有所紧张,臣弟陪伴而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十六你何时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了,是因为……她很像吧。真的很像,不只样貌,更多的是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灵气十足,十分纯净,叫人看了就忘不了。”寒行风说着,眸中就多了些怀念的意味。
寒雁回冷冷的瞧着寒行风说道:“无论像与不像,她都只是灵引子,不是别人。还有,皇兄还是少提雅皇嫂,若是雅皇嫂泉下有知,想是也并不希望您总想她。”
寒行风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似乎还有一些窘迫。他嘴唇蠕动着,半晌,终究也没说出什么。
片刻后,寒行风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终究是我亏欠了。算了,我找你是另有事。”
寒雁回也缓和了口气,说道:“皇兄有何事,请说。”
寒行风从座上起来,拿起一个奏折走了到寒雁回面前:“你看看。”
寒雁回拿起奏折看了看,说道:“西迟国请求和亲?”
“没错,西迟国自十年前战败后,他们的皇帝孤也古景和太子孤也伯格先后逝世。如今的西迟皇帝是孤也伯格的儿子孤也弓月,不过,掌权的还是孤也弓月的堂叔孤也道真。此次他们请求和亲,一来是有求和之意,二来也是对我楚国的一种试探。”
寒雁回将奏折合上,问道:“那皇兄怎么想?”
“朕想,答应此次和亲。”
寒雁回没问缘由,只是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可有人选?”
寒行风皱了皱眉,半刻后方说道:“朕选了如华,在朕适龄的公主之中,也就只有如华,若是换了其他的旁枝宗亲,难免让西迟国不虞。”
寒雁回面色微微有些冷了,说道:“皇兄叫臣弟来,莫不是为了给如华送亲?”
寒行风定定的瞧着寒雁回,说道:“非你不可。”
寒雁回冷笑了一声,对着寒行风行了个礼,说道:“臣弟明白了,若无他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他便转身抬腿要走。
“十六!”寒行风叫住了寒雁回,面上少了些威严,显出了微微的愁容:“你,就不问问我为何叫你去吗?”
寒雁回没有回头,嘴角眉梢多了些嘲讽之意:“有什么好问的,皇兄不过就是为了那西迟秘术罢了。如华有你这样的父皇,当真是不幸!”说完,他便径自离开了。
寒行风怔怔地看着寒雁回远去的背影,良久后,缓缓坐回了龙案后的椅子上,面上一片颓然之色:“十六啊,我也想让你做个逍遥王,让如华做个自在公主。可是,我是大楚皇帝,我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