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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韩弈就处在这样一个情况里。
他被人捆成一条毛毛虫,可怜兮兮地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窗户只能打开十厘米的小缝,窗外是结实的铁栅栏。房间里有孙宇朔的全程看守,虽然孙宇朔相信韩弈不是坏人,但这个看守的任务倒是比秦越更加尽职尽责。房门被从外面反锁,根本连逃出去的些许可能都没有。
当然,他可怜的同伴,那个不听命令擅自跑来的人,也面临着相同的境遇,正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坐大牢。
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在韩弈,和相信韩弈的人,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时候,发生了。
早晨和酒鬼吵架的大婶,被人一刀割穿了喉咙,就躺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最有嫌疑的两个都被锁得很严实,而其他人一直都在一起。那么凶手只有可能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小傅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出入度假村的唯一道路已经被阻断,凶手只能是度假村里的人。
当然,这些事,韩弈和孙宇朔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两人一直都待在那个房间里,一直饿到天快黑的时候。
“喂,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孙宇朔敲着门的样子有些着急,“我还没有准备晚饭,你们都不想吃晚饭了吗!老板,秦越!开门!”
走廊上乱糟糟的,但始终没有人来开门,连铁链的哗啦声都不存在。
“解开我。”韩弈下命令,“应该是出事了。”
孙宇朔迟疑了一下,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些为难:“我,我不敢。”他急切地摇着手,“如果让老板知道,我私自放了你,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外面出事了。”韩弈语气笃定,“你觉得他们的猪脑子,能找到真相吗?”
孙宇朔沉吟片刻,又摇摇头:“真相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但是饭碗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韩弈叹气:“如果他们都死光了,你觉得你还有饭碗吗?”
孙宇朔的脸变得煞白,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结巴:“死,死,死,死光了!”他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眼中的惊怖就快要夺眶而出了。
“你闻不到吗?”韩弈轻轻吸了吸鼻子,“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血,血腥味!”孙宇朔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表情精彩到难以形容,“你,你,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韩弈闭上眼:“算了,反正我有办法离开这里,如果你想在这饿死,我也不介意等你饿死以后再出去。”
孙宇朔已经无法做好表情管理工作了:“你怎么确定呢,我会先饿死。”
“我的人,也被关在这里了。她的行动是自由的。她的行为模式和我类似,而且武力值在我之上。只要无力拆解,这些所谓的锁,都不堪一击。”韩弈的话音未落,走廊上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一脚踢飞,或者什么厚重的东西瞬间碎裂的感觉。“来了。”韩弈轻声呢喃。
果然,门口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跟之前上锁的轻微声响不同,这次是铁链落地砸在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音。
“是,是谁!”孙宇朔吓得脸色惨白,对着门口发出颤抖的询问。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球锁转动,门似乎要打开了。
孙宇朔着急地按下球锁上的锁门钮。
“垂死挣扎。”韩弈不再理会,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这种东西拦得住笨蛋,怎么会拦得住来的人呢。别说她一脚就踹开房门的身手,就这种锁,是个人都打得开。
果然,门外没有了剧烈的声响,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房门自动打开。门口的人手里只是拿着一张薄薄的卡片而已。
“妈妈呀!”孙宇朔跳起来躲到床后,他可不确定,走进来的事高尚的天使,还是随时可以杀人的恶魔。
门口站着的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英姿飒爽曲线玲珑,耳朵上精致的耳线闪烁着绚丽的光。她闲适的样子,和刚刚破门而入的架势完全不同。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娇小俏丽的女孩,居然可以独自一人撂倒度假村里所有壮汉。(虽然她没有这样做。)
“凌墨。”韩弈叹气,“果然是你。”
凌墨径直走到床前解开韩弈身上的绳子。
“不是让你等我的消息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听话了。”韩弈语气中带着些许训斥。
“我不放心。”凌墨惜字如金。
“这是我的事。”韩弈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你怎么和林汀一样不听话。”
手停了片刻,凌墨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愠怒:“少爷是不是觉得,凌墨应该一辈子什么都不说,一直跟从少爷的脚步。”
韩弈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凌墨这样说话。
“杰少爷说的对,少爷果然从来没有拿我当女人过。”凌墨小声的嘟囔,“在你的心里,我只是跟在你身后,永远都看不见的影子!”
韩弈的耳朵可是安大有名的,就算凌墨的声音再小他也能清晰的听见。但是他有些不确定,不确定凌墨究竟说了些什么。当女人?凌墨为什么希望韩弈拿她当女人?他们本就是一心同体,哪来的男人女人之分呢?
凌墨站起身,第一次直视着韩弈的眼睛,用坚定到令人震撼的口气,一字一顿:“我不是空气,不是水,更加不是你的一部分。少爷,凌墨不是你的附属品。请少爷好好想一想,凌墨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说完,她转身离开。只留下发愣的韩弈,和同样发愣的孙宇朔。
“她,刚刚是什么意思?”韩弈问了一句蠢话。
“我不懂。”孙宇朔同样说了一句蠢话。
她不是空气,不是水,更不是韩弈的一部分。那她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需要想吗?她是凌墨啊,是他韩弈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他的私人助理啊。
“你怎么出来的!你们果然是杀人凶手。”
外面传来一阵叫喊,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韩弈顾不得四肢还有些麻,快步冲出了房间。
凌墨说,她不是空气,不是水,更不是韩弈的一部分。但是对韩弈来说,凌墨是特别的,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即使他有明轩和韩杰,即使他觉得自己对林汀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凌墨依然是特别的。不管什么时候。
大厅里,凌墨一条腿压住扭在一起的度假村老板和小白脸,双手抓住酒鬼的手肘,将他自己扭成个麻花。至于秦越,早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放开他们。”韩弈的声音没有提高。
凌墨顺从地松了手,和平常一样站到了韩弈身后,眼睛再次落在地上,一副恭顺的表情。
“你们两个杀人凶手!”酒鬼揉着差点脱臼的肩膀,指着韩弈和凌墨,“你们还敢来!”
凌墨刚刚低眉顺目的样子瞬间消失,单手抓住酒鬼的手指,向后一掰,抬腿一别。酒鬼立即用诡异地姿势开始发出嚎叫。
“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韩弈吐出一句让人脊背发凉的宣言,“但是你们自己也知道,我和凌墨分别被你们锁起来了。除非破坏房门,否则没有离开的可能。”他指了指身后畏畏缩缩的孙宇朔,“问问他,你们就会知道,我没有离开过房间。至于凌墨,她房间的门是刚刚打开的,这一点我和孙宇朔都我可以作证。”他凑向酒鬼面前,“所以,我们两个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又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度假村老板,“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浓重的血腥味到底是什么!”
几人同时看向孙宇朔,他一脸无辜地站在韩弈身后,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
“小子,他说的是真的吗?”小白脸发问,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孙宇朔点点头,指着凌墨,哭丧着脸:“她把门踢坏了,我可赔不起。”
“颖姨被人割喉了!血流了一屋子。”桌子底下的秦越抢先开口,很显然,他对韩弈的信任超过其他人,“傅叔不见了。”
凌墨松开了酒鬼,继续回到韩弈身边。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韩弈看不见的身后,而是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韩弈有些不适应,他习惯了将背后的安全交给凌墨,突然失去了背对背的信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子,”度假村的老板用审视地眼光看着韩弈,有些不确定,“你真的没有炸山堵路?”
韩弈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嗤笑:“既然有人炸山,阻断道路,他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扫视屋中所有人,“他要杀的人不止一个,他不能让任何一个离开。这个计划已经酝酿了很久,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的。你们所有人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可以不说出来,但是我也能够调查出来。”他的神色暗淡了一下,“但如果你们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也包括严队长的话,我不排除自己会站在凶手一边的可能性。”
“严队长?”秦越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状况外,“严队怎么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渐渐放大,“对了,前几天新闻有说,严队长车祸死了!”
“是谋杀。”韩弈强调。
“你,你,你是说,害死严队长的人,在这里!”秦越抓着自己的头发,“天啊,这回活不了了。”
“你们不知道严叔的事?”韩弈盯着秦越的脸。
“自从上次以后,我就一直没有回学校。我本来就请假到这学期结束,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孙宇朔,“他,他是中途回来的,他应该知道。”
韩弈重新看向身后一脸无辜的孙宇朔。
“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宇朔双手投降状高高举起,“我连校外活动都没有参加,我只是趁着校外活动期间出来打工。后来学校直接宣布放假,我就没有走。”
这里没有新来的人,难道林汀选择这里,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话说回来,林汀究竟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