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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容沧桑憔悴了许多,比起过去的威严,如今的他倒似乎多了诸多畏惧和无奈。
想来这些年他过的也不算好吧?可是谁又过的真正快乐呢?
逢萱深吸一口气,纵然看出对面的人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她却只想开门见山地问他一句:“母后是不是你害死的?”
抛出去的这句话久久得不到回应,逢萱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来。良久,逢萱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你?”
那人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嗓音温厚:“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母后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我的母后?为什么?”父亲只是敛眸沉吟,旋即痛苦地闭上双眼:“都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你娘,也不配做你的父亲。”
逢萱脚步微微踉跄,满面凄伤地望向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至亲,悲怆过后,她目光如炬,直直地注视着父亲混浊的双眼。
我今日回来,是来报仇的。”她声如洪钟道。站在对面的父亲面露一抹宽厚的微笑:“我知道。”其实一回宫望见宫中如此狼藉,他早已明白逢萱不会放过他。逢萱缓步走向父亲,脸上一副不死不休的决绝:“今日温湖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她已蓄势待发准备出招,对面的男人却又向她走近了几步,凑到她身边时,抬手想要抚一抚她的脸。逢萱一心防范,更是觉得恶心,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忍心加害的男人,莫不成还会疼惜自己的女儿吗?于是逢萱后退几步,恨色望着他,冷冷道:“我们已经是仇人了。”闻
言,他终于失落地放下那只僵在空中的手,神情复杂地苦笑了一会儿,方问:“你想怎么为你母亲报仇?”“我已经说过,我要你的命!”逢萱说罢,抓紧手里的匕弦之箭般冲向对面的男人。匕首刺进他的胸膛,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不躲闪。
逢萱早已料到如此,于是未将匕首刺得更深,只是问他:“你为什么不还手?因为你的女人和儿女都死了是吗?”他认命般笑了笑,抓住逢萱的手,将匕首刺得更深,继而又将匕首用力拔出,胸膛处顿时血流如注。
逢萱冷然凝视着他无力地瘫倒,明白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而他在满殿惊恐之中,在意识全无之前,只是对逢萱道:“从此以后,温湖是你的了。我欠你和你母亲的,也都还清了。”说罢,他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睁开双眼。逢萱陷入短暂的呆滞,那不长的时间里,她突然觉得人生仿佛是周而复始的痛苦。
不过是不断的痛苦,爬出痛苦的深渊之后,再次陷入新的痛苦,譬如此时此刻的她。从前,她以为自己亲手报仇的时刻,会无比快乐。
可是眼下看来却不是如此,她亲手用匕首杀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两个男人,看着他们死在她眼前,她却并不快乐。大仇已报,可是她却多了无穷无尽的烦恼。逢萱回过神来时,云铭已回到她身边,他的衣襟上落下一片血迹,定是大战水蛇妖时受了伤。
逢萱对他投以一个关切的目光,抬手试探他胸口处的伤,愧疚道:“公子,你受伤了。”云铭却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今后你就是温湖之主,是我的妻子,不必再叫我公子,叫我云铭。”
逢萱温婉一笑:“云铭。”片刻,逢萱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一群手足无措的水军道:“你们听着,你们的大王已死,从此以后我就是这温湖唯一的主人!你们可有不服者?”逢萱和云铭一听逢萱脸上的疤有救,连忙询问彦昭如何医治。彦昭道:“昨日狼王与水蛇妖一战,水蛇妖惨败给狼王,它的内丹想必已经在狼王手里了吧?”
云铭点了点头,立即从衣襟下把水蛇妖的内丹拿了出来。彦昭又道:“只要将这粒内丹研成粉末,再兑上参汤和成糊,让逢萱姑娘在脸上敷几次,疤痕便会消失。”
扶桑头一次听说这个方子,难免怀疑彦昭:“喂,你不会是信口胡言吧?我怎么从未听说这种偏方?”“行医治病之事,哪一样是你听说过的?”彦昭反问扶桑。
扶桑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来她从小身体健壮得像男孩儿,的确是不必去打听什么医术方面的事。逢萱和云铭听过之后激动不已,连忙谢过彦昭。
彦昭故作谦虚地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还是等逢萱姑娘伤好之后,二位再来答谢吧!”
于是逢萱和云铭也不再客气,待到两拨人分道扬镳之前,逢萱偷偷对彦昭说:“现在公子可知道扶桑她会不会勾引男人了?”彦昭的笑容瞬时凝固,立时想起他还没来得及找扶桑算账呢!
“还要多谢姑娘提醒,让我日后对这个不省心的女子多加防范。”彦昭拱手谢了谢逢萱。逢萱笑着摇头,末了嘱咐道:“我知道公子并非寻常人,所以有一句话必须提醒,倘若公子保护不了扶桑,就不要把她留在身边。”
此言一出,彦昭灵动的眸子忽然一滞,耳畔仍然响动着逢萱的话语:“我知道这话说得太绝情,只希望公子不要负了她彦昭微怔过后,故作从容地笑了笑:“姑娘放心。”除了这短促的四个字以外,他的确不知道还能给别人什么承诺,逢萱的经历他也看在眼里,怎会不知逢萱提醒他用意何在。
与逢萱和云铭分别之后,扶桑渐渐发觉彦昭似乎有些恍惚,于是问他:“你怎么了?”彦昭顿住脚步,对扶桑说:“若是我保护不了你,你愿不愿意离开我,独自去生活?”
扶桑愣怔片刻,皱眉道:“你保护不了我,我就自己保护自己啊!
为何非要离开你呢?”
“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我呢?”彦昭的语气忽然分外温柔。扶桑脱口而出:“因为你从前独来独往,想必很寂寞吧,而我从未体会过独来独往的滋味,所以不想离开你。”
那一瞬间,彦昭注视着扶桑分外真诚的眼睛,并未察觉自己眸中亦是深情绵长,柔波荡漾。扶桑仿佛意识到彦昭的细微异常,于是不由得多说些话来说服他:“况且,你也没有怎么保护过我吧?你不是一直都在告诉我,只有自己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吗?”
彦昭微微而笑,就在逢萱说过那番话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从未打算离开扶桑,纵然他承诺不多,却也想尽力争取更多的守护。所以此刻,他对她松了口:“待赵淮玉报仇之后,我会带你回家。”扶桑顿时心潮澎湃,问他:“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吗?”
彦昭点了点头:“是,我们的家乡是同一个地方,你娘亲正在家中等你,而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接你回家。”闻言,扶桑只觉自己被掩埋在废墟中的心终于重见天日,彦昭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她等待了几乎大半辈子的事。这个时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无穷无尽的画面,笑意也透过双眼,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彦昭本想再说些什么,见她如此兴奋,终究不忍心坏了她致。傍晚,夕阳的余晖笼罩苍穹,斜阳透过层峦叠嶂的树叶,在山林间映出斑驳的树影。
扶桑兴奋地走在彦昭前面,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彦昭:“对了,怎么没听见你提起我爹?”彦昭身影挺直,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扶桑,你父亲过世了。”
扶桑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或许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此刻的她倒也并不十分悲伤,只是脸上的喜悦霎时散去。彦昭继续说:“你父亲是个英雄,他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家族,所以牺牲了自己,从前我与你父亲一同打仗,他待我很亲切。”
扶桑恍然大悟,原来彦昭与她的父亲曾一起打仗,难怪他之前总是让她叫他彦昭叔叔。“那时你还是个婴儿,成天咧着嘴巴笑个不停,你父亲母亲都很爱你,若不是你父亲战败,想必你如今也和家乡那些女子一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说到这里,彦昭有些唏嘘,扶桑也失落地颔首。
不过对于扶桑来说,能有一个母亲也是件分外奢侈的事情,所以父亲已经战死固然遗憾,可是珍惜当下更加重要。于是不一会儿,扶桑再次展开笑颜:“你与我父亲同辈?”彦昭摇头:“我是晚辈,年轻时与他一同征战而已,我很敬重你父亲,他待我比我的亲人要好得多。”
“所以你以后也要待我很好,否则你怎么对得起我爹?”扶桑一双杏眸睁得圆圆的,仿佛要将彦昭看透。彦昭撇了撇嘴:“我待你已经够好了,从小到大能与我同床共枕的女子,你还是第一个。
”这算哪门子的好?分明是揩油吧?扶桑默默腹诽。隔了一会儿,扶桑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彦昭一会儿,突然往林间的地上一坐:“那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我?”此时,正是赵国京都的深夜。春秋庄园外埋伏着许多黑衣人,这些人从早到晚守在此地,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他们等待的,是某一个从庄园中外出的门徒。这些黑衣人无疑是王笙派来的,由蒋玉堂领头,打算在此抓到一个门徒,再细细盘问玉槐的身世。
春秋庄园遍布机关,就连蒋玉堂也不敢亲闯,只能守在庄园外。
这夜三更,庄园之中忽地有一人翻墙出来,这人个子不高,穿着是男子打扮,蒋玉堂见状,立时吩咐手下:“抓住他!”一群黑衣人马上从四面现身,在春秋庄园外抓住了那个人。黑衣人用麻袋套住那个门徒,扛着他向蒋玉堂交差。蒋玉堂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命令手下将这人带回京都,交给王笙细细盘问。
待这人被带到王笙跟前,黑衣人打开麻袋后,那人发出的却是一道女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抓我!”王笙放眼一看,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模样生得格外标致,打量那女子片刻后,王笙大吃一惊道:“你是望秋?”望秋满脸不悦,发觉是王笙派人绑了她,于是冷冷道:“哟,是定国公啊!定国公的手下请人,都习惯用麻袋吗?”
王笙面色讪讪,连忙命手下替望秋松绑:“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绑来了陆翁的千金!”说着,王笙凑到望秋身边,讨好道:“我派人盯着春秋庄园,没想到贤侄也在这庄园之中,多有得罪,还望贤侄赎罪。”望秋扬起下巴,冷着脸道:“定国公如今已是赵国之主,还们春秋庄园做甚?”
“有些私事,王某不得不查个究竟,贤侄未受到惊吓吧?”望秋收起脸上的不悦,笑道:“既是误会,那我也不胡搅蛮缠了,世叔有事便继续忙吧!”王笙点头哈腰地将望秋送走,随即沉着脸将那一群绑人的手下骂得狗血淋头:“你们眼睛白长啦?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那群手下被骂了半天,方有人一头雾水道:“不知这是何人?”
王笙负手叹气,指着门外厉声道:“这女子是开国元老陆翁之女,当年赵德君死后,若非陆翁出面相助,赵国必乱!”望秋的确是开国元老陆翁之女,陆翁德高望重,当年赵德君登基也多亏了有他指点。赵德君在位时,陆翁渐渐退出朝野,春秋老人是陆翁的好友,而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便将女儿托付给春秋老人照顾。王笙与前赵君叛乱后,赵君并未立即取代赵德君的位置,当时赵国诸侯纷纷谋反,多亏了陆翁出面四处游说,才使赵国安定下来。
正因如此,望秋一直对赵淮玉心存愧疚,她想:若不是因为她父亲,王笙和前赵君在当年害死赵德君之后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望秋自然明白,当初父亲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赵国百姓免遭涂炭生灵,可是成全了两个逆贼,也着实令人气愤。离开定国公府后,望秋兀自在赵淮玉府外徘徊良久。虽然她早已确认身后没人再敢跟踪她,可是她却不知为何,迈不开步子去见她最想见的人一面。
就在望秋有些脚酸时,低着头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长靴,望秋抬眸一看,赵淮玉身着一袭灰色长袍,顿住脚步站在她跟前。他猎豹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漆黑的夜里顷刻间多了几分寒意,望秋身躯一震。
赵淮玉将望秋带到府上,进了屋里才哑着嗓子对她说:“我早知道王笙对我起疑,会派人守着春秋庄园。”“所以我早就找人看着春秋庄园,今夜听人说王笙抓了一个我担心是你,所以悄悄潜入定国公府一探究竟。”
可是我发现你与王笙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你居然可以立马安然无恙地从定国公府走出来。”话落,赵淮玉深吸一口气,换上冷酷的口吻问:“望秋,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之前你问我,是否害过我公父的人我都不放过,难道你的家族真的与公父的死有关?”望秋摇头,叹着气将自己的家世详细道出,最后才说:“终是我父亲是非不分,否则当年你和你母亲不必背井离乡,就会有人拥戴你做赵国新君,你公父的仇也早就可以报了。”
得知真相后,赵淮玉心中舒了一口气,虽然对望秋的父亲的举动有些质疑,却还是能够理解。“当时我和母亲连夜出逃,赵国随后动荡不安,即便有人拥戴我做新君,我的下场也只会和赵哲新父子一样。”“你父亲当时那么做,想必也是顾全大局,再说杀了王笙这件事,本就该让我亲手来做。”
暖黄色的烛光中,赵淮玉动情的目光落在望秋眼中,似春风一般温暖,似柳絮一般柔软。望秋神情动容,试探地问:“淮玉兄,你真的不怪我?也不怪我父亲?”赵淮玉眉眼微弯,笑容清浅:“此事原本也怪不了你,只要你安然无事我就放心了。”望秋眨了眨眼睛。
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有泪光盈然:“淮玉兄,之前我真的很怕,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再也不理我。”赵淮玉宠溺地笑着说:“我也听说过陆翁,他对公父有恩,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后来你为何会在春秋庄园,王笙分明是过河拆桥之人。
为何如此忌惮你父亲?”望秋道:“后来我父亲隐居山林,早早病逝,临终前他将我托付给春秋师傅,他只有我这个女儿,所以留了一大笔家业给我。”“我将这些钱交给了一位亲戚,靠这亲戚打理这些家产,亲戚目光长远,做了军火生意。”深夜,千里醉仙近来略显冷清,虽仍然日夜笙歌,与往日客人摩肩接踵的场面却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缘由,也是因为王笙整顿朝局,诛杀了不少贵族世家,以至于千里醉仙的客人大多家道中落,不能出来消遣了。赵景宣并不介意生意好坏,趁着最近一段时间,王笙对他颇为器重,他刚好趁此机会结识几个王笙的心腹。
不久后若想彻底扳倒王笙,还需靠这些心腹们给王笙沉痛的一击,所以最近,千里醉仙的银子也被赵景宣挪用了不少。
此时,轩窗外的天空蔚蓝如墨,只有零星的星子挂在苍穹,赵景宣正坐在房中,房门突然被人叩响。进门的是暗柳阁门徒琥珀,他看起来神色慌张,焦急地道:“阁主,我们的人被蒋玉堂抓了。”
赵景宣抬起眸子,眼睛里厉色一闪:“怎么回事?”
琥珀道:“今夜王笙派人到春秋庄园外抓人,我们的人看见蒋玉堂命人抓了一名男子,本打算出手相救,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群武功非凡的人,不仅拦住了弟兄们,还抓了一个兄弟。”赵景宣心上一紧,只听琥珀又道:“看这些人的武艺,想来他们并非王笙的手下,倒像是江湖人士!”
赵景宣蹙起眉头,思前想后也想不出王笙何时培养了一批江湖人士,既是如此,当初暗柳阁多番行刺,怎不见这些江湖人来救他?难道是蒋玉堂带来的人?赵景宣百思不得其解。
少顷,赵景宣问道:“你可与这些人交过手了?能不能看清他们的长相?”琥珀如实相告:“我曾与这些人交过手,我发现这些人的个头都不高,招式虽然杀气腾腾,却像是女子的动作。”
对了,那日在她屋外依稀听见王笙与她的对话,是说到了一个明花派,原来果真是江湖侠客的派别。于是赵景宣心中顿时一派清澄,交代琥珀道:“我会想办法救出这位兄弟,你们先不必惊慌,近日各自藏好,不要再暴露行踪。”
琥珀点头应下后,拱手退下了。赵景宣颇为不安地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突然夺门而出,冲到夏楹房门口,他用力将门踹开时,只见夏楹刚刚穿好衣服。夏楹眼角微勾,一边整理衣裙,一边对着他邪魅一笑,这笑容煞是撩人,直叫赵景宣呼吸一窒。
“大晚上还盛装打扮,夏楹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赵景宣抱臂打量着夏楹,发觉她定是一时慌乱,竟随意披了一件正装。夏楹极力装作镇静,唇畔勾起微笑时,颊边攒出一个浅浅的梨涡:“今儿心情好,下楼唱曲子。”
说着,夏楹大步走向门外,却被赵景宣抓住胳膊,拽了回来:“老实说吧,今晚你去哪儿了?”夏楹巧笑倩兮,丝毫不被赵景宣满脸的肃然所震慑,反而声音轻飘飘地说:“公子,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吧,我的行踪有必要向你交代清楚吗?”
赵景宣脸色阴沉,不悦的目光直直地打量着夏楹明艳妖娆的脸:“你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了,你难道不是我的奴仆吗?”“是了,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任凭你把我当做什么,我也无话可说。”夏楹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去了哪里吗?我告诉你,我刚刚去见你爹了!”
她的语气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似乎在等待他勃然大怒的时刻。可是赵景宣出奇的平静,只是一张脸上死气沉沉,隔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离我爹远一点。”
说罢,赵景宣甩开夏楹的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这夏楹独自愣在房中,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而自言自语:“你以为我想接近他吗?”在这个世上,她早已举目无亲,无牵无挂,唯一扎在她心里的那根刺,就是她的仇人王笙。
既然暗柳阁和明花派都无法成功刺杀他,她也只能不惜牺牲旁人,换取自己一次杀他的机会。
倘若事成,她此生无憾,倘若她失手反被王笙所杀,她也无怨无悔,这就是她的宿命,命运如此,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不过有一件事,夏楹觉得有些诧异,为何赵景宣每次都在她替王笙做事之后出现在她房中,每次都似乎在旁敲侧击地警告她,靠近王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莫非这个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只是表象?可他若是有心报仇,当日为什么要替王笙挡那一刀?
翌日,赵景宣到定国公府时,听王笙说起昨日抓了一名刺客。赵景宣知道抓的人正是暗柳阁的弟兄,于是问道:“是何人派来的刺客?可曾伤到父亲?
”王笙站在荷塘边喂鱼,一边向湖中投食,一边笑道:“放心吧,为父无事,此人无疑是暗柳阁的刺客,待林将军审问过后,想必就能揪出暗柳阁的幕后主使了。”
这番话实则是王笙拿来试探赵景宣的。因为昨夜春秋庄园外出事,竟有不明之人前来坏事。
因此王笙断定玉槐有问题,于是就想到了赵景宣那位失踪了的兄长,若是玉槐就是赵景宣的兄长,赵景宣没有理由认不出他。
所以王笙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想看一看赵景宣的反应。孰料赵景宣竟流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王笙眉头微皱,问他:“你为何松了一口气?”
赵景宣顿了顿,有些难为情道:“父亲若是能抓出要害你的人,那以后我也不必担惊受怕,被人追杀了。”
王笙听后有些啼笑皆非,前一段时间他才觉得赵景宣似乎聪明了些,如今他说的话又透出一股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