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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肯收,鹿速明笑一笑,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了。
瞧着鹿速明的样子,鹿语溪的心中微动。
为了避免被拿捏住,她想了想,索性将丑话说在了前头:“我是收下了房子,可这不代表我答应了你什么。”
撇除了感情的因素,她跟乔寒时之间还有一纸合同关系呢。
依目前的情况来说,所有的情形都尚未明朗,她不能够鲁莽冲动的将所有的退路全都斩断了。
如果鹿速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了忏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否则,她就是主送走上了一条死路。
她一垂眸,一道阴鸷的光芒从其中一闪而过。
——不行,她绝对不能够允许自己这样的行差踏错。
这并不是一场演习,一旦出现了一丁点错误,她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当然了。”鹿速明斩钉截铁的,就差举起手发誓了:“这仅仅是爸对你的一点心意,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鹿速明在病房里陪鹿语溪呆了一个多小时,聊天的时候小心的避开了某些尖锐伤人的问题,小心翼翼的试图拉近着两人的距离。
他的这番举动做得明显,不过鹿语溪却并不买账。
面对他的时候,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
不过鹿速明却乐此不疲的找着话题,言语之中还带着一点慈父的味道。
他侃侃而谈的,一直到秘书打电话过来催促,这才离开了病房。
当鹿速明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的时候,鹿语溪轻抿着唇,顺势将身子往后一仰。
长长的轻吁了一声,她的目光触及到了手边的购房合同。
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有星光闪烁,她若有所思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合同上轻点着。
微侧着头的她眺望着窗外,神思渐渐飘远了……
“醒醒!”清脆的一声,元初雨抱怨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在想什么呢?我都进来十来分钟了。”
元初雨精致的眉眼在鹿语溪的瞳仁里放大,恍然回过神来的人儿被吓到了。
她哆嗦了一下,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见她真的被吓到了,元初雨微微向后倒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鹿小溪,你真的被我吓到了?”
“废话。”缓过神来的鹿语溪随手抽出枕头砸向了她。
挺了挺后背,她将手插在腰上,一脸气势汹汹:“我的魂差点飞走了。”
“谁知道你出了神?”她小小声的替自己辩驳着,一弯腰将地上的合同捡了起来抖了抖。
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她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手指在上面轻弹着,几页纸哗啦啦的响着。
“鹿小溪,你怎么随身携带购房合同啊?”一伸手递了出去,她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不会是害怕被别人偷走吧。”
“怎么可能?”鹿语溪闻言,毫无顾忌的翻了一个白眼:“随身带几张破纸做什么?要带也应该是钻石珠宝什么的……”
“这是老头子送过来的。”随手接过合同放到了一旁,她喟叹着:“我说的老头子,你知道是谁呢?”
“我想我应该猜的到。”憋着笑,元初雨一脸认真。
眼波流转,端详了鹿语溪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你当着他的面前也是这么叫的吗?”
“老头子是我当着朋友面前叫的。”眯着眸子,她笑得眉眼生动,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狡猾的悬狸。
“哦……”将尾音拖得极长,元初雨似笑非笑的轻点了下头。
轻轻挑了下眉,伸手倒了一杯水给她,示意着道:“你继续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微撅着馥红的唇:“自从我妈过世以后,我跟鹿家的关系就一直不和睦。不过最近,这老头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再给我示好。”
手指轻捻着合同,她微仰着头跟元初雨对视了一眼:“喏,这不就是他用来示好的工具吗?”
听了这番话,元初雨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了起来。
视线来回的在鹿语溪的身上流转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随即又缓缓的松开了。
来回重复了好几次,她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鹿小溪,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吐出了一口长长的废气,她开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我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我们回帝都,好吗?”
“元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还好好的,元初雨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目光一转,她下意识的伸手将购房合同抓在了手里。
难道说,鹿速明给她的这份购房合同里真的存在什么猫腻吗?
“好。”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她直勾勾的望着元初雨:“元姐姐,我们现在就出院回帝都。”
“我现在就去办手续。”唯恐她会反悔,元初雨忙不迭的办手续去了。
高跟鞋叩击着地面,一声比一声急切。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鹿语溪垂眸看向了手里的购房合同。
到底,这座价值千万的房子里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为什么元初雨看到合同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情?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根本就找不到答案……
此时阳光的角度已经发生了偏移,一小簇的光芒照在她的手背上,暖洋洋的。
她一伸手,试图将阳光握在手里。
五指一蜷,她却扑了一个空……
元初雨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办好了出院的手续,就连回帝都的车都安排好了。
当鹿语溪提出要回山庄收拾行李的时候,元初雨从包里将匣子翻了出来,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见鹿语溪一脸目瞪口呆,她轻咳了一声,不许不缓的补充道:“其他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放进后备箱了,前台那边我也留下了地址,万一遗漏了什么东西,她们会帮忙快递过来的。”
元初雨早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鹿语溪瞠着一双湿漉漉的鹿眼,讷讷的抱着匣子上了车。
她几次想要跟元初雨搭话,但视线触及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怕的寂静开始蔓延,狭窄的车厢里,空气似乎一点点的开始凝结了。
无意识的环着胳膊,她紧紧的将匣子搂在怀里。
压了压心神,她凝眸望着车窗外,心脏剧烈的收缩着,心脏病都快要发作了。
牙齿不断摩挲着下唇,淡淡的铁锈味在触及了舌尖。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扪心自问——帝都那边,等待着她的,究竟会是一个什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