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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吱吱抬眼就看到戴着帽子，把半张脸迈进保安服竖领里的傅歌。不可否认，要是不看他那些奇怪举动和刻板行为，仅仅是看他的外貌和体型，的确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傅歌刚进来，食堂里几乎所有姑娘的眼睛都长到了他身上，小莲咬了口馒头，转过头看看贺吱吱：“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你们要是在一起，生出来的孝一定很漂亮！”
贺吱吱被嘴里的稀饭呛到，咳了好一会才把气喘顺。她拉了一把还在盯着傅歌背影看的小莲：“赶紧吃，上班时间到了。”
陈姐安排给贺吱吱的工作是在车间分拣。就是把从外面用买垃圾的价格回收的皮质东西进行分拣，清洗后还能用的就留下，那些无法清理的，直接扔掉。
这是一份脏活，一般都是让体力好，有点经验的男人去干。但陈姐偏要让她这个新人去干，像是故意要整她似的，特意给她安排了几袋子最脏最臭的。贺吱吱不知道这陈姐为什么一早见她就阴阳怪气，但今天是最后一天，她不想生事，忍了。
陈姐白她一眼，粗声粗气：“做人要点脸，不要仗着年轻，见谁都开腿。“
贺吱吱看她：“什么意思？”
陈姐恼了，扯开嗓门：“装什么无辜啊？你跟我说，你昨晚深更半夜的跑哪去了？”
贺吱吱看了眼旁边都在看好戏的工人，心说难道昨晚那个保安告密了？
不可能啊，如果真是告密，保安让老板知道他看到别人进入仓库重地不报告，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啊。贺吱吱思忖着整件事，想到了昨晚在房间夜袭她的人，心想这女人八成是被自己的老公骗了。
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王哥，在她那没占着便宜，便告状说她半夜才回宿舍的事，在这厂里连小莲都知道姓王的什么德行，这陈姐能不知道自己老公什么货色？她就是故意警告她，真是一根烂柴火，还怕别人当宝贝抢。
看陈姐咄咄逼人的架势，她理直气壮的顶回去：“我昨晚吃坏肚子，跑厕所了。”
“跑厕所？我看你是生活作风不检点，违法厂规偷溜出去跟人私会。“
贺吱吱语气硬起来：“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陈姐当然拿不出证据，一口咬住她违法了厂规：“人要脸树要皮，我不能把话说绝。但你要还想在这干，你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安排的工作不能挑三拣四，上厕所不得超过3分钟，去前要跟领班请假。从今天晚上起，我会派新来的保安在你们楼下巡逻，你晚上要出去上厕所，必须要他跟着！“
新来的保安就是傅歌，陈姐竟然让傅歌去守她们楼，这就证明不是昨晚那个保安告的密。而陈姐这么不放心的让人来守着夜，估计也是怕她那个不忠成性的丈夫再去给她戴绿帽。
贺吱吱对她这样绞尽脑汁，只为留住一个时时想着要溜出去背叛自己的男人的女人，真是无语到极点，就跟她那个缺爱一天就会死的妈一样，明知道找的男人又烂又渣，只为骗她的钱，她却还义无反顾的，一直拼了命的掏心窝的对那渣男好，只为了留住那些不需要任何付出，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以及，那些看起来双宿双飞，和和美美的假象。
别的女人怎么生活本与贺吱吱无关，但因为想到了老妈，她的火气不由自主的往上蹿。
“我这是上班还是坐牢？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她盯着陈姐。
陈姐没想到昨天那个刚毕业的软柿子，今天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有这么大的气场。她愣了几秒，忽然加大音量：“这个厂里我说了算，不爱做你可以走，废什么话，“
贺吱吱暗暗捏着拳头，她不能走，她还没打听到贺老二的信息，既然找到了贺老二照片里的背景墙，那这跟贺老二的绑架案八成脱不开关系。再说今晚就是绑匪要求交钱的期限，她如果现在就走，之前做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
她一咬牙，忍了。继续乖乖低头干活。
陈姐打了胜仗，得意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对旁边看热闹的工人吼了一句：“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啊？”
贺吱吱打开一个袋子，瞬间就被窜出的气味呛了个跟头。袋子中各种皮质品都堆积在里面，带着不明污渍的脏皮裤、掉底的臭皮鞋、被压成一张饼的皮帽子、被烟头汤出洞，还带着血迹的大皮围裙……因为潮湿，那些压在一起的皮料间，全是红黄相间的粘稠液体。
贺吱吱看得有些反胃，戴上一副看不出颜色的胶皮手套，陈姐没打算给她口罩，她只能从口袋里摸出昨天那个没扔掉的一次性口罩戴上。伸手把那些沾着烟头、血迹和污渍，以及硬到发脆的皮料拣出来丢在一旁，把那些看起来破损不大也没那么脏的，递给旁边的大妈。
大妈一股脑的把这些挑出来的皮料全踢进一旁墨汁一样黑的蓄水池里，然后站在边上，用一根长竹竿在里面搅和。不一会，再把这些滴答黑水的东西捞出来，让贺吱吱拿着放到车间外面的地上去晾晒。
即便经过这样简单的冲洗，那些皮料依旧又臭又脏，加上蓄水池里不知放了什么化学药剂，闻起来一股刺鼻味道。
贺吱吱每次搬运的时候都屏佐吸，把东西在外面一一摊开了，返身回去再拿的时候才大口喘气。
不远处的傅歌跟在几位保安后面巡逻，看到在奢侈品店让男人给她买动辄上万的包包的贺吱吱，竟然能在这里干这种活。他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她没看到他，只顾卖力的晒皮料，不扭捏不造作，丝毫没有拜金女身上的骄奢之气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现在的她，似乎并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样。
中午吃饭时间有半个小时，干了一上午的活，贺吱吱觉得自己每根头发丝里都散发着那股难以描述的皮料味道。她看着菜盘里今天的主菜：黄不黄红不红的南瓜炖猪血，只觉得一阵反胃，干脆只吃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