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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古玩的眼光来说,穆婉婷出身古老世家,肯定比林冰冰要高些,但在世俗人脉这方面,穆婉婷可比林冰冰差远了。
当然,若是她有心动用家族资源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冰冰一个电话,便请到了顶尖的鉴宝专家。
“方先生,这位江老是我国最顶级的鉴宝大师,他参与鉴定了许多国家级珍贵文物,是各大博物馆的座上宾,许多珍品都是经他拍板,才确定的真伪……”林冰冰向方浩介绍江老的资历。
事情也很巧,江老虽然家就在费城,但他经常外出讲课或是被人邀请前去鉴定宝贝,很少在家,但今天他刚好从外地回来,一回来就接到了林冰冰的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江老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当方浩和林冰冰几人迎出门时,却看到江老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他的两个弟子,而这两个弟子,正是刚才方浩和林冰冰两个人所说的,经常上电视的鉴宝专家。
江老的年纪其实也并不是很老,只有六十多岁,就当下来说,他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他之所以被称为江老,是因为资历老,辈份高,而且曾经出手几次,挽救了几件非常珍贵的文物,从而奠定了他鉴宝大师的牢固地位。
而江老的两位弟子,则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明星人物,在各大电视台的鉴宝节目中频频露面,也算是文物界的风云人物。
这两人,一个姓钱,叫钱如水,另一个姓赵,叫赵家银。
钱如水长得白白胖胖,说话和气。
赵家银则有点瘦,说话也如其人,干巴巴的,稍带些凶相,就像他在电视上的一贯作风,看到赝品时,毫不客气,半点不给人面子。
“钱老师,您好您好,我可是您的粉丝啊,这回可算是亲眼见到您了!”
“哎呀赵老师,您比电视上可英俊多了……”
双方见面,方浩等几个年轻人,姿态自然得放低点儿,各种客套话过去后,几人也进了房内,紧跟着便入了正题。
一进门,江老便急吼吼地想要看洛神赋图。
林冰冰却先把瓷瓶拿了出来:“江老,您别着急,这件瓷器,我们几个也拿不准,您来给掌掌眼?”
江老有些失望,不过当他把瓷瓶拿到了手里,认真看了两眼后,脸色微变,立马便拿出了放大镜,趴在瓶子上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看了足足快十分钟,江老才抬起头,轻轻地揉了揉眼角,然后看向了林冰冰和方浩,刚才林冰冰向他介绍过,方浩才是这两件宝贝的拥有人。
“方先生,你这件器物,是从何处得来的?”江老问。
方浩回答道:“这件瓷器是我从国外买来的。”
江老沉吟不语,然后把头转向了弟子钱如水:“如水呀,你是专攻瓷器的,你来瞅两眼,看是什么来路。”
钱如水早就急得肝疼,但江老不放手,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意思凑上去看,听到老师开口,立马就接过了瓷瓶。
“这绝对不是明青花,看器形和纹饰,肯定比明青花要老,就凭这一点,如果它是真品,价值绝对不低于一千万!”钱如水只看了不到二十秒钟,就给出了自己的一个初步看法。
赵家银马上接口道:“那它也不可能是元青花,这颜色和纹饰对不上号啊。”
虽然赵家银在瓷器上的造诣不如钱如水,但他也比方浩他们强了百倍,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赵家银这话刚说完,忽然惊叫道:“难道是宋青花?哎哟我的天!我这辈子还能有幸看到宋青花?师兄,你快拿过来,也让我瞅两眼!”
赵家银与钱如水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他们俩私底的关系非常差,不管是在接活儿方面,还是在各大电视台里,都是竞争关系,而且竞争非常激烈,偶尔同台一次,也会因为出场费的高低,搞得非常僵。
但在人前,特别是在江老面前,他俩好得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江老也知道他俩的德性,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深究。
钱如水也很大方,师兄弟两个头顶头,趴在瓷瓶上仔细研究了起来。
过了半个钟头,江老问:“看得怎么样?你们都是什么看法?”
钱如水是师兄,而且专攻瓷器,自然由他先说:“老师,方先生,这件器物,说实话,我拿不准,为什么拿不准呢?因为……这宝贝有点怪。”
江老微微点头,又问:“哪里怪了?”
“老师,我想您跟我的看法差不多,它既不可能是明青花,也不会是元青花,要看它的器形和纹饰,它跟宋青花非常像,可在某些地方,感觉又不太对头,总之,这件宝贝把我搞得头都快昏了,真是拿不准哪!”
赵家银也连连点头道:“对!师兄说的没错,你看,它的纹饰线条繁复,像极了晚宋时期的作品,可是图案却并不是宋青花常见的牡丹菊花,它上面居然画的是梅花!梅花就梅花吧,可它的笔法还怪怪的,我看了也头疼……”
对这两位弟子的话,江老还是比较认可的,他摸着下巴上的几缕花白胡须,微笑道:“没错,不但是你们,就连我都有点拿不准。”
钱如水忙道:“那老师你觉得它是高仿?”
江老没有回答,却扭脸问方浩:“方先生,这瓶子,不知道你肯不肯卖?”
听他们说了半天,方浩也听了半天,最后,他们所说的这些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其实方浩也挺心疼他们的,这件宝贝,应该是跟宋朝同期的,但由于末世的时间长河拐了个弯,不管是历史还是文化,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瓷器方面,当然跟地球上的不太一样。
不过,他请人过来,只是为了鉴定洛神赋图,这件瓷器,只是顺便让他们瞅一眼,他肯定是不会卖的,而且他也不缺钱。
“江老,这宝贝真假难辨,我看我还是自个玩儿吧,省得坑了别人。”方浩笑道。
江老叹了口气,道:“方先生,我老实给你说吧,这件瓷器,就算它不是宋青花,也价值连城,低于三千万,你可千万不要出手。”
钱如水一惊,老师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他敢说这话,说明这件瓷器,不离十,应该是宋青花没错了。
宋青花,现存于世的总共也没几件,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完整的宋青花,甚至连江老,可能也没见过。
宋青花太稀少了,人们能看到的,只有残片,完整的宋青花,就他所知道的,业内同行里,没听说谁真正看到过。
因此,钱如水立把又把瓷瓶抱到了怀里,两眼放光,对着这瓶子瞅个没完。
赵家银也听出了江老的话外音,这件瓷器,可是这辈子都难再见到的珍品哪!就算它比不上博物馆里的那些稀世珍宝,但就稀有度来说,这瓶子的份量可是太重了。
不管是钱如水,还是赵家银,他们两个心里同时都冒出了一个想法,等他们离开后,回头单独再来找方浩,好好跟他谈谈,不管出多少钱,都得把这件宝贝给他拿下来。
这可是完整的宋青花瓷瓶啊!是当今世界上,所有博物馆里都没有的稀有珍品哪!
这玩意儿如果到手,作为国内知名的鉴宝专家,别的不说,身份立马就会大涨,这是一件多有面儿的事情啊。
江老对这两个弟子很了解,他见他俩抱着瓷瓶恋恋不舍的样子,早就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了,不过,这事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其实,如果江老真能拿准的话,他就亲自出手了,哪轮得到他两个弟子。
“方先生,瓶子看过了,可惜老夫眼拙,还真没能瞧出真假,不过,要是你真想确定它的真伪,我可以再请几个这方面的老哥出面,应该能看出个成,你看怎么样?。”
方浩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江老,我知道您也等急了,接下来,您给瞧瞧这幅画。”
这话正中江老下怀,他就等方浩这句话了。
林冰冰把画轴递给了江老,江老知道这画珍贵,小心翼翼地缓缓打开画卷。
洛神赋图有点类似连环画,是由几部分组成的长卷,江老一点点地打开,慢慢浏览着画上的图像。
“这画有点意思,我总算没白跑这一趟,呃,方先生,对不起,我说错了,其实就算没有这幅画,单凭那瓷瓶,我也已经不虚此行了……”
江老在向方浩道歉时,头都没抬,一眼不眨地盯着画上的每一个细节。
忽然,江老道:“不对呀,这幅画怎么这么长?它不应该是分为三部分吗?怎么……它是连在一起的?”
这幅画是极薄的丝帛材料,江老起初以为只是三部分中的一幅,哪知道这是整幅画,三幅画是连在一起的。
接下来,江老再没说一句话,他非常入神地,非常细致地观察着画卷上的每个人物,每棵树木,每块山石,他越看越慢,越看越入迷,最后似乎都忘记了时间。
足足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当江老看到卷尾后,他盯着画卷最后,久久没有抬头。
最后还是钱如水把他叫醒的:“老师,老师!你看这幅画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一幅画看得这么入神呢。”
江老这时才抬起头。
钱如水看到江老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傻子,老师这是什么表情?
如醉如痴,又像是受到了惊吓,脸上的表情怪异到了极点。
“老师,你怎么了老师?你可不要吓我们哪!”钱如水以为江老突发癔症了,忙扶住江老,在他耳边连声叫着,想要把他叫醒。
“这幅画……这幅画……”江老用手指着铺展开来的画卷,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钱如水想看看幅画到底有什么奇怪的,能把江老刺激成这样,哪知道江老一伸胳膊,就把钱如水给甩到了一旁。
“别碰!千万别碰这幅画!”江老双目圆睁,一副跟人拼命的架势。
赵家银也被江老给吓到了,他忙道:“老师,您坐下歇歇,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江老其实身体好着呢,比钱如水和赵家银他们两个还要好,他坐到了沙发上平静了一下,但他的一双眼,片刻也没离开过画卷。
当他看到林冰冰想上前去看画时,他急忙伸手阻拦:“别碰!千万别碰这画!”
林冰冰笑道:“江老,这幅画不会是真的吧?”
江老摇头:“我拿不准。”
林冰冰和穆婉婷她俩心里暗乐,这老头儿,今天这是咋回事儿,一口一个拿不准,可看他对待这瓶子和画卷的态度,明显是在意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老喝了几口水,用手抚了抚胸口,开口说道:“你们知道我此刻是什么心情吗?”
钱如水和林冰冰几个人都很配合地同声问:“什么心情?”
“我现在只当我是在做梦,你们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钱如水和赵家银互望一眼,心脏像是安装上了小马达,心跳急速升到了一百八。
什么情况?听老师这话音,这幅画难道是真的?
这太可笑了吧,太不可思议了吧!
洛神赋图失传已经很久了,据说是在宋元时期被毁的,因为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没有人再敢说手里的洛神赋图是真迹了。
此后所有版本,全都是摹本。
也就是说,就算这幅画是真迹,也不可能会得到文物专家和历史学者们承认的,老师今天居然敢说这是真迹,这几乎就相当于是逆天行事,与千年以来所有历史学者们为敌了。
老师这是看画看成傻子了吗?
江老深深望了这两个弟子一眼:“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要说,这幅画是真迹。”
钱如水和赵家银心中一阵悲叹,他们的老师完了!
这话说出来,他文物界泰山北斗般的地位,可就再也不保了。
“老师,您慎言哪!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老师!”
“老师,您应该知道此中厉害的呀,咋能连这话都敢说啊!”
钱如水和赵家银极力想要挽回点儿什么,但看到江老一脸的毅然之色,知道大事已去,老师这是准备一错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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