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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的书房里,慕容痕正看着手里的信息,北冥城外的情况他自然清楚,甚至是司徒袁杰的来意他也有几分把握。
司徒袁杰被引进主院书房,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过于自大,书房这种只有谋士或亲近可信的人才能进出可谓府中秘地,竟让他来。司徒袁杰看着这人没有搭理他,便自寻椅子坐下。
书房一时静默,慕容痕看完手中的信息,才抬起那双鹰眼,漠然问道:“何事?”
对于慕容痕这种傲慢得似乎俯视一切的态度,很是排斥,却也只是眉间微蹙,站起身拱手道:“今日想请魔帝助我击退西河大军。”
“理由。”
“那日前来王府,便以说明,魔帝也知我意欲统治北冥,将北冥归入我逸国版图。”司徒袁杰想起国内突变,他无端成为自立为王的逆贼,嘴角苦笑,“如今形势有变,我所带的兵力最多只能支持四天。所以……”司徒袁杰顿了顿,“所以想请魔帝助我一臂之力。”
“好处?”
“北冥由我统治,乌王府独立”
“呵呵呵……”慕容痕一听,嘴角微勾带着不屑,“北冥由谁统治,都管不了我乌王府。不救。”
司徒袁杰咬牙,“难道你还不明白如今的形势?你乌王府也是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难道你自负到以为乌王府能独善其身?你的身份曝光天下,你魔帝与各国皆有仇恨,难道你不知道?即使没有仇恨,也想瓜分北冥分一杯羹,乌王府也绝对没法独善其身!”
“只要本王在,没人能进得了乌王府一步。”外面如何干他何事?与各国结仇又如何?只要他在,没人能管得了他,他绝对不会也不想再让他的玉儿离开他的视线。“能不能独善其身关你何事?”
慕容痕知道自屠宫事起世人都在猜测他手上的魔卫有多少,却不知道,原本他是想遣散魔卫,但他们皆不愿离去,他自是不想理会。毕竟培养魔卫也只是用于毁灭南北两国,如今心愿已了,只想守着玉儿,至于其他人何去何从干他何事。
司徒袁杰眉头沉了沉道:“如此打扰了,告辞!”
慕容痕无所谓地低头看起雕刻工艺方面的书籍。
花厅里,蒋玉蓉看着新修了的鱼塘,想了想对着阿燕道:“你修书一封给强叔,让他注意各国动静,绝对不能让各国联手对付北冥,必要时给那些政客们下眼药,搅动各国朝堂朝局,让他们先各自忙一阵子,再从长计议。”
“是。”
蒋玉蓉思忖着各国形势,回想起最开始的乞丐情报网也只是针对北冥,没想到李强却发扬光大,发展到各国去,这是出乎她意料的,只不过现在这个意料之外的举动却给她极大的帮助,能最快最准确地拿到各国最新消息。如今北冥和南盟皆处于无国主任人宰割的状态,其他国家必然会群起攻之。
这缓兵之计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着与这纷乱之中,乌王府该扮演什么角色,慕容痕和她该扮演什么角色?就目前慕容痕的态度俨然是不想踏入这乱局半步,只是乌王府也绝对没法独善其身,重建北冥只怕慕容痕心有罅隙,她如今后悔那么快就让流散在外的北冥百姓回国,人数不过几千,却也让她悔无可悔,因此她也只能有意无意地将离乌王府最近的田地低价租给百姓。
她所做的并没有隐瞒慕容痕,而这事她还跟慕容痕提过,慕容痕也只不过一笑道:“玉儿想做什么做便是。”那一副我都听你的表情,让蒋玉蓉有些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祸国妖姬,而重建乌王府威望却是她第一步该做的。
蒋玉蓉伸手朝湖面洒下,一群锦鲤争相夺食。“玉儿。”一声呼唤,蒋玉蓉并没有回头,看着湖面指着一条金黄色的鲤鱼笑着道:“阿痕你看,才几个月,怎么这些鱼长那么快,我看这条应该有十斤重。”
“长得不错,赏。”慕容痕站在蒋玉蓉身后,看着又肥又大精气神十足的锦鲤,开口赏赐。
乌王很少有奖赏下人的举动,不对,这可是第一次赏赐!这话一出,就连候在一边的莱福都有些诧异,谁人能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帝会因为鲤鱼长得不错而赏赐下人的?
蒋玉蓉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置喙可否,拉着慕容痕在石椅上坐下,浅笑道:“那逸国皇子面色不佳地离开了吧。”
慕容痕无所谓地道:“走了。”沉默片刻后,又道,“玉儿不必为这些事烦心,总之,我不会再离开玉儿半步。”
蒋玉蓉知道慕容痕说的“这些事”指的是什么,伸手握着慕容痕的手看着大手收紧,微微叹息道:“我知道,我再费心思也无济于事,只是心里总觉得有所亏欠。”百姓离开北冥是她安排,回北冥也是她一手安排,心里总是过不去。
慕容痕知道,当初他没有阻止蒋玉蓉撤离百姓的计划也算是默许,想了又想,“北冥和南盟即使不是因为你,他们迟早也会被我毁灭,这是注定的。”
蒋玉蓉抬眸,她内心深处确实认为这场灾难是因为自己而发生或提前,她听闻府外惨状,感到心惊。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尽到自己前世的职务职责。她也明白在如何自怨自艾也于事无补,所以她迫切地想做些什么。
看着面前男人担忧地面色,蒋玉蓉莞尔,“是我多虑了。”
“你身体不好花靖安也说了,你要放宽心”
蒋玉蓉淡笑,心中始终却难以说服自己,不再聊这个话题……
一个月,北冥城下小战不断,司徒袁杰因兵力不济疲于应付,而除了京都,北冥所有州郡尽数被西河将士占领,而攻占北冥各州郡的除了西河之外,境外各部落也不甘落后,喊打喊杀声响彻天际,当然参战的少不了东惠国和其它小国。
如此再过半月,司徒袁杰只能弃城回国,而逸国随着司徒袁杰的回归也拉开一除蓄已久的国内政治大斗争的序幕。
而南盟也好不到哪去,国无国军,内忧四起,叛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叛军之间与叛军之间抢占领地,甚至应为一块旱田也争个你死我活。祢慕泰西与所有叛军之间的较量从未停止过。外患不断,攻城规模惨烈无比。
城外重兵围困,城内兵马纷乱,祢幕泰西心疲力竭,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望着背着行囊包裹纷纷往紧闭的城门上挤,黑夜笼罩,灯火通明却仍让祢幕泰西感到寒意,起身走到城上,看着城下的兵马,回头看了眼越聚越多的百姓,祢幕泰西深吸一口气,对着城下沉着声音,夹着内力道:“东惠国将士们听着,战火无情,上苍有好生之德,怜我南盟百姓身陷这乱世囹圄之中,祢某人将开城门让我南盟百姓另谋安生之地,在此恳请东惠国将士退兵十里,让我南盟百姓安全离开,三天后,祢某人在此与贵国军队决一死战!”说完,祢幕泰西眼神愈发坚定,在火焰的照耀下越显得清明。
良久,久到祢幕泰西以为对方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时候,听到城下东惠司马高举着将军令策马高声道:“将军有令,百姓无辜,全体将士听令!向东南方向撤兵三里!撤!”
一声令下,原本固守在城下的士兵整齐有序地往东南方向撤退,祢幕泰西看着差不多,命道:“开城门。”
“开城门!”传令的士兵传话,城门一开,挤在城门的百姓如获大赦,纷纷往外跑去,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此情此景,祢幕泰西满眼无奈,看着黑幕上的星空,眼里流光闪烁,“乱世至,霸星现。”而霸星的位置却是在北方……
相国寺上,元和住持看着星象,捻了捻手指,对着身边的大徒弟道:“霸星显现,帝星即将降世,乱世腥风血雨,你下山去吧,适时地劝谏王妃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师傅。”
“去吧。”
“徒儿告退。”
元和看着天象,捻着佛珠,看着这霸星忽明忽暗,念了句佛语,便转身吩咐武僧他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三日后,城门在此被关起来,城内叛军暂时停下各自的挣逐一致对外,只是人数和城外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公子,人都到齐了。”图尔看着自家主子道
“皆为民兵,从未真正训练过,如今这般情形和送死无异,图尔,你说我错了吗?”祢幕泰西冷眼看着东惠国将士兵临城下,问道。
“公子,这一切都不是公子的错,公子……尽人事听天意。”
“呵呵……尽人事听天意,我泱泱南盟大国竟成今日局面。”说完,祢幕泰西转身走下城楼,往城内走去,看着城内已聚集的士兵,心中早已知道结局,却还是拿起图尔准备的酒,高举着,对着城内的士兵们道:“儿郎们!今日便是你们建功立业保家护国的日子!你们怕不怕?”
“不怕!”七万士兵朗声齐答。
“祢幕泰西在这里谢谢你们!干!”祢幕泰西一饮而尽,将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城内士兵们也是如此,那碎裂的声音似乎在跟这个国家告别。
城门打开,一阵冲天的喊杀声响彻天际,铮铮的刀枪声渐闻渐响,而出乎祢幕泰西意料的是,那些没有离开的百姓自觉自发加入战斗中,转身看着源源不断地从城内各家各户跑出来的男儿们,祢幕泰西不自禁地落下眼泪。
东惠国的大将威武候卡拉特似乎没有想到南盟百姓会有如此国家情节,而且看着杀红了眼声势浩大的南盟民兵们,即使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可此时的他们无疑比任何时候都难以应付,东惠士兵的士气与之相比要弱一些,只不过思考片刻,卡拉特便当机立断下令撤兵停战。
东惠国士兵雷鼓鸣金,一时间东惠士兵如退潮般往后撤退,南盟的民兵百姓见此想追击却被祢幕泰西拦下,却阻挡不住他们内心的雀跃,在原地欢呼呐喊。
祢幕泰西松了一口气,看着城下雀跃的人马,心中却知道,今天只是侥幸而已,而这种侥幸仅有这么一次。而他已无应对之策……
北冥乌王府
阿荷看着最近这些日子有些疲懒,神情恹恹的王妃,微蹙秀眉,看着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蒋玉蓉,悄悄离开。
“嬷嬷。”
佘娟正在和采买婆子交代今天需要采办的东西,便听到阿荷的声音,只让采买婆子按她列的单子采购,才转身看着阿荷道:“怎么了?”
“嬷嬷,我看王妃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而且月事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会不会……”
佘娟听着眼神亮了亮,继而定神细思,对着阿荷道:“不无可能,若王妃真有孕那是天大的好事,先别声张,你去让周先生来一趟,只说请他过来给王妃请个平安脉。”
“是,奴婢这就去。”
佘娟看着阿荷离开,有些激动,双手握了握,快步往主殿走去。
不一会儿周旭便提着药箱到了主殿,佘嬷嬷将情况和自己的猜测告知周旭,周旭捋了捋胡子,“若王妃有孕却要万般仔细,虽然药王医术高超,只是王妃曾滑过胎,这一次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待老夫替王妃把脉后再确定不迟。”
佘嬷嬷明白,点头道:“周先生稍等,王妃正在休息,容我进去禀告。”说完,便转身进去将蒋玉蓉唤醒,只说周先生过来给王妃请平安脉,蒋玉蓉听着便在佘娟的伺候下稍微收拾一番,才让周旭进来。
周旭一进门绕过屏风给蒋玉蓉见礼,拿出自己的诊包仔细地为蒋玉蓉诊脉,良久才展颜对着蒋玉蓉恭贺道:“恭喜王妃,王妃已有身孕月余。”
蒋玉蓉似乎还没缓过神,怔怔地看着周旭,倒是身边的佘娟高兴的一直念佛祖保佑,阿荷也是笑颜逐开,似乎想到什么便对着蒋玉蓉福身道:“恭喜王妃,奴婢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满脸笑容的向书房跑去。
“我……真的怀孕了?”蒋玉蓉不可置信地抬手扶着平坦的小腹,看着周旭问道。
周旭看着蒋玉蓉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笑道:“确实是喜脉,只是脉象还不明显,但老夫还是能辨认出是喜脉。”
蒋玉蓉一扫这几天莫名烦躁的心情,满眼柔和欣喜。
“玉儿!”一阵风从门口呼掠而过,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蒋玉蓉身边,周旭瞬间被推开,一时有些踉跄,有些埋怨地看着眼前坐在王妃身边一脸不可思议、震惊、喜悦、愧疚各种情绪集于一脸的王爷,还是发自内心笑着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孕月余。”
慕容痕也是又惊又喜地抬手轻轻地放在蒋玉蓉的腹部上,“真的?玉儿怀孕了?”
周旭很想翻白眼,这对夫妻真是的,这是在怀疑他的医术吗?
蒋玉蓉不待周旭回答,便笑着道:“是,周先生确认是喜脉,阿痕,这里,我们的孩子。”说着蒋玉蓉抬手覆在慕容痕的手上。
“赏,都赏,所有人重赏!”慕容痕笑着朗声道。
“谢王爷王妃赏赐!”
一时间王府上下喜气洋洋,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蒋府没一会儿也得到消息,窦氏激动得流泪,蒋文浩只是高兴,却没窦氏那般激动,打趣道:“别哭了,这是好事,让孩子见了可要笑话你。”
“笑话我什么?我这是喜极而泣!蓉儿总算有了身孕,赶紧地,赖嬷嬷!”
“奴婢在。”
“去库房把所有安胎养胎的补品药品全带上,咱们去看看蓉儿。”
“是,夫人。”
“去叫澈儿,一同去王府。”窦氏吩咐完赖嬷嬷,便对身边的大丫鬟吩咐道。
“是。”
窦氏吩咐完在厅中来回踱步,对着蒋文浩问道:“你可记得我之前做的那些孝儿的衣服放哪了?我一时想不起来。”
蒋文浩笑着应了一声,便往衣橱走去。
王府里,慕容痕看着一扫这几日满脸郁色,重现笑容的蒋玉蓉,心情也跟着明朗,静静地听着蒋玉蓉跟自己说着要是女儿便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要是儿子就教他文韬武略,兵书军法,和他说着她的各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