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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金榜题名?
若能学那卫霍北击匈奴数百里,燕山石勒万年功,对天下黎民的功业,如何会比不得那为官一方?
更何况,上一次边疆交战,也不过是数十年之前的事情,大漠一族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反倒是对南方的中原地区一直虎视眈眈。
“胡闹!男子汉大丈夫当行万里路,见天下事,躲在这小小的庄子里你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陆师道知道萧宁是一片好心,但是这话说的如此短视,他不由得大声呵斥道:
“你要是真有心卫边,那就好好去考个功名。承平之时,牧守一方为民造福;倘若遇上了战乱,也能领出一支大军勘平世乱。等你哪一天到了老师我这个岁数,到时候如果能回到这一片庄子,接过我肩上的担子,替我接着守在这里,那也算是不枉你我师生一场。”
陆师道饱含深意地看了萧宁一眼,最后满脸肃穆的提醒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闻太师就送出了这么一道意志,然后又偏偏选中了你,这其中必有深意。你不该辜负了这一片期待,去吧,去做出不世的功绩,去成就万古的威名!”
“老师!”
萧宁感动地无言以对,只得一躬到底,伏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
在他心里老师早已是和父亲一样的分量,他这一躬既是一份敬意,又是一份感激,同时也是一份承诺。
敬意,敬的是老师大公无私,以天下为己任,哪怕须发花白也不愿轻离边疆,甘愿为万千生民做一个边疆的老卒;
感激,谢的是老师将自己视若己出,不但在学识上倾囊相授,并且一直勉励他奋勇向前,指导他德才兼备;
承诺,是对这一去的承诺。
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萧宁才能再次归来,今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究竟能做出什么功绩全凭他自己去闯荡。如何才能不忘他的初心,真真正正的造福于天下苍生,今日这一躬便是这样一份承诺。
陆师道离开座位站起身来,踱到萧宁的面前,伸出双手将萧宁扶起。
“为师老矣!但你却是年轻康健,正是应该大展拳脚的年纪。这一路上的需要我早已为你备好,明天一早你就带上蒯青出发吧。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为师祝你前程似锦,衷愿顺遂!”
……
次日清晨,天朗气清,宜远行。
蒯青将行囊往大黑马上一放,回头向萧宁招呼道:
“萧宁小哥!该出发了,不然咱们中午之前怕来不及赶到吃饭的点了。”
萧宁站在庄子前,目光却眺望着山后的竹楼。
老师一贯起得早,不可能到现在还没起来。到现在他还没出现,那说明老师并不想出面来送他。
一旁出来送行地忠伯先是叹了一口气,他跟了陆老相爷一辈子,哪里会不知道老爷心里在想什么?
“萧宁啊,别等了,老爷他就是舍不得你,这才不忍心目睹这离别的场景。你就先走吧,好好去做,老爷他都等着看呢。”
“恩。”
萧宁低头沉吟,他又怎么会误会呢,老师的想法他心里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此去经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再次回来看望恩师,他总想再见恩师一面,所以才会这么踟躇。
萧宁又在台阶上站了一嗅,这才轻叹一声翻身上马。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出发了。现在季节已经接近秋天,早晚露气重重,老师他年纪大了,还请忠伯多费心。”
“去吧去吧!”
忠伯摆摆手:“男儿志在四方,家里就不用你多挂念了。”
萧宁点点头,与蒯青一同挥鞭,绝尘而去。
“驾!”
如今的天气已经逼近秋天,庄子外的林子黄了小半,一袭土尘漫天飞起,掩去了离人的身影。
忠伯驻足目送,直到两人终于消失在林子深处,这才回头。只看见自家的老爷正倚着栏杆,站在二楼上极目远眺,久久不曾离去。
——
“驾!”
萧宁胯下骏马飞奔,黄骠马虽然年纪还小,但毕竟出身不凡,这一跑起来活像只横冲直撞的小牛犊。
蒯青胯下的大黑马也是一匹好马,只是驮了行李,所以速度上这才和黄骠马并驾齐驱。
跑了小半天,萧宁就有些吃不消了。他终究是书生,虽然这些日子也有在练习,但这东西终归不是短时间就能够精通的,跑了这么久的确也是该到累的时候。
“还有多久到?”
蒯青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场景,答道:“跑过那个山坡就到了,中午咱们先找个阴凉之处休息一下。眼下刚入秋,中午还十分燥热,过了晌午咱们再出发。”
“好。”
这些事情萧宁向来全都听蒯青的,蒯青毕竟外出的经验比他多,很多事情想的更加周到。
陆老相爷的庄子本就离朔州城不远,萧宁要去那里参加解试,其实走不了几天。
但也正是因为离得近,所以这一路上读书人的身影也越来越多,只是他们大多是步行,像萧宁这样骑马而来的倒是一个都没有。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骑得上马,也不是什么人都骑得了马。
马这东西本身就贵重,而且要专人伺候,没有家底的人根本骑不起;有这个家底的,一般是坐轿坐车平稳得很,谁愿意受这个罪?
更何况自古以来文官坐轿,武将骑马,这里都是准备日后做文臣的,谁会费那个功夫去学骑马?
所以这一路上,萧宁没少招来怪异的目光:明明是书生打扮但却纵马疾驰,不看他看谁?
过了山坡,一座古旧的小亭子开始进入到两人的视野之中。
“就是那里!”
蒯青快马加鞭,带着萧宁飞驰而去。
只见那凉亭之中已经有了人,看样子也是赶考的书生模样,只是相对路上遇到的那些,身上的服装明显更加地华丽,一看就不是一般贫苦人家能够穿得起的。
而且看样子,都还是带着家仆院丁来的。
萧宁飞身下马,扫了一眼,亭子里的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