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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了曲江,够了。”少女眨眨眼,咬着下唇,让自己的神智更加清醒,她握住少年的手放在心口,泛起勉强的微笑,“陪我说说话,好吗?”
她已经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只求曲江能最后陪在她身边。
“不,不够。”曲江重重喘息,双眸更加炯亮,他愤怒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带你去找大夫,你不用担心,钱不是问题,我会去赚钱,把你的病治好,养你……”
“曲江!”少女轻唤,手指抚上他的唇,止住他的话语,“陪我说说话,好吗?”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哀求了,少女猛然一阵咳嗽,剧烈的咳嗽让她整个人完全地瘫坐了下来。
曲江一惊,连忙紧紧抱住她下滑的身体,按在胸前,沙哑着声音道:“好,你不要动了,我们来聊天。”他的声音,竟然带着呜咽了。
两人静了下来,都喘息着。少年怜惜地擦擦少女额上的汗水,双眸迷离而痛苦。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班主专用的杯子打破了,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样子好好笑哦……”少女细柔的嗓音似乎恢复了一点元气,她想笑,却咳嗽出声。
“记得,当时我吓呆了,班主脾气不好,只要一点小事就拿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出气,当时你帮我把碎片包在纸里面,叫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别让班主知道。不然,我又得挨揍了。”少年轻轻叹息,他当然记得两人开始交集的时候。
“我六岁的时候就被爹卖到了戏班,在戏班里呆了十年。直到十一岁的时候开始服侍班主,可是,我好讨厌他,我宁愿还是在厨房当烧水的小妹,也不要当班主的侍仆。”
“我也讨厌他,听人说班主性情残暴,常常有人被他打骂,生气的时候轻则打断仆人的腿,重则把人活活打死,偏偏没有人敢去告他,戏班里的人都是他买下来的,一发现有人敢说他坏话,那个人就惨了。”少年喃喃道。
“你怎么会在戏班里,还成了班主的侍仆?”
“我在三年也是被人给卖到戏班里,就成了班主身边的人了。我憎恨戏班,幸好有遇到你,不然,那些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少年压抑的沙哑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情感,有着对班主的憎恨,也有着对她的爱怜。
“你跟在班主身边没少挨骂挨打,他简直太过分了。”少女柔弱的嗓音里多了愤怒,她心疼他身上的伤痕,每次为他擦药酒,她就心疼不已,她一激动,又忍不住咳嗽。
“他不是人,禽兽不如。”少年的声音简直咬牙切齿了,带着对帮主的浓浓憎恨,“他居然想污辱你,混账,可以的话,我想杀了他。”
“那天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就会被他……咳咳。”少女破碎的声音藏着感激和痛楚,她努力睁开眼,头却越来越痛,她已经渐渐看不清了。
“不要说话了,芽月。”少年急了,双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干燥的红唇甚至失去了颜色,他眉睫抹上狂乱和痛苦,“你会好起来的,我们去看大夫,去看大夫,好吗?”
“曲江,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芽月压住想呕吐的****,沙哑问道,她已经全身没有力气了。
“你说。”曲江焦急又痛楚地看着少女红得过分的脸,他发现她双眸已经失去了色彩,他惊恐而慌乱,他不要芽月出事。
“如果我死了,把我的尸体用火烧掉,你离开这里,找份生计,好好生活,好吗?”芽月细微的嗓音带着破碎的痛楚,曲江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是她的错,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了。
“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曲江愤怒吼道,眉睫染上狂乱怒气和恐慌,“你不准死,我绝对不允许,不要死不要死,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看着少女渐渐失去生气的脸,他更加狂乱而焦急,双手更加用力抱住她的身体,对天狂吼。
“不要死,你会好起来。然后,我们去江南,你不是很向往西湖的美景吗?你身体好起来后,我带你去西湖。还有五岳山,你说过的,你有朝一日一定要爬上五岳山顶,听话,不要死,不要死……”少年的声音渐渐低沉,到最后变成绝望的呜咽,泪水悄悄滑落滴在少女脸上。
“不要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人卖来卖去,好不容易遇到你,第一个会关心我的人,第一个会帮我的人,我不要你死,只要你活着,要我怎么样都行,不要死,芽月……”
心痛的绝望呼叫,在看到少女失去神智晕迷过去的一瞬间,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狂吼道。
“不要死,不要……我不信神佛,不信天地神鬼,但是如果你们谁帮我救活芽月,我用我的生命和灵魂交换,只要她活着,什么都可以……”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的,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也行……只有她活着,怎么样都行……我只要她活着……”破碎的声音怒吼着,曲江痛苦异常,几近疯狂,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间,呜咽痛哭。
天地间,瞬时都悲伤了……
恒琴楼的后门悄悄地打开,琴子摸索着,慢慢扶着墙走近发出声音的两人。她的脚步声轻巧而细碎,悲伤的少年根本没有听到。琴子只听到令人心酸的痛楚呼声及哭泣,她双眸微红,抱着琴,她慢慢走近他们……
“如果不嫌弃,就请跟我来吧!”
柔美的声音响起,穿入悲痛欲绝的曲江耳里,他抬起哀痛的双眸,发现眼前站着一名抱着一把黑色的琴的白衣女孩,她看来不过十一二岁,白皙的肌肤几近苍白,她竟然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和一双紫色的眸子。此时,她的紫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曲江慢慢地将目光移到她的手,但见女孩一手抱琴,一手扶着墙,他发现她双眸苍茫无神,他不禁惊讶,女孩竟然是盲人。女孩露出柔美善意的笑容,奇异地让曲江释放了戒心。
“你是谁?”他沙哑问道。
“我叫焚琴,是一名琴师。”琴子慢慢回答,白皙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
朴素繁荣的街道,布衣青衫,锦袍劲装,随处可见。街道两旁,应有尽有。
白衣胜雪的少女闲适地散步,她好奇地瞧着街道两旁的店铺,摆摊,考虑着顺路要不要买些东西。走着走着,忽然从街道一旁伸出一只小手扯住了她雪白的衣衫,她愕然地低头。
“姐姐要不要买雪花糕,是我娘做的,很好吃的,要不要买几个?”面黄肌瘦的女孩穿着破旧而不合身的衣袍,小手紧紧扯着她的衣衫,脸上露出期待又惶恐的笑容,圆圆的大眼睛藏着更多恳求。
少女将目光移到女孩手上,她一手提着竹篮,篮子里用白纸铺着,满满放了一篮雪花糕,糕点看起来美味可口,小巧的糕点有掌心大小,上面雕着精致美丽的花纹。老实说,很好看,令人胃口大开。
“娘做的雪花糕真的很好吃,您可以试试,试试不要钱的,请您试一下。”女孩简直是在哀求了,她焦急道,“很便宜的,别的地方一个要卖八贝币,我的不用,只要四贝币就行了。吃起来一定不会输给大酒楼里的雪花糕。”
少女沉默片刻,蹲下身,直视女孩惶恐的双眸。
“你这篮子里一共有多少个雪花糕?”
“二十个。”
白衣少女从怀里拿出一张一千贝币面值的银票,塞到女孩的手里,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站起身,微笑着摸摸女孩的头发,柔声道:“我没有零钱,你也不用找了,多的就当我买你篮子的钱。”
女孩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银票,她双眸泛红,猛然摇头,“这些雪花糕值不了这么多钱,我,我……”
“没关系,拿着自己去买新衣服,买些吃的,剩下的带回去给你娘。”
女孩愣愣看着转身离去的白衣少女,宝贝似地握紧手中的银票,双唇颤抖,最后只能喃喃道:“谢谢,谢谢姐姐。”
提着一大篮子雪花糕,白衣少女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依然悠闲散步,心想着等下回去有雪花糕吃了,想想才子那馋嘴的样子,唇边扬起可爱的笑颜。
转过另一条街道,她慢慢走着。
她好奇地看看这瞧瞧那,步履轻盈悠闲。她在经过一处简单的摆摊时停下脚步,只是用一张白中带黄的大布铺在地上,布上放着很多鲜花,几把梨树枝上开着点点粉红,粉白的花朵,点缀着绿叶枝条;花瓣上面还带着露珠的玉兰花,盛开在洁净的大瓷碗里,发出浓香;高雅的玉冠花插在小口的花瓶里,典雅而怡人;还有堆在花旁的大把樱果,红艳的色泽让一颗颗拇指大的樱果看起来秀色可餐……
看得出,这些都是一大早就从山上摘下来,都闪着新鲜的色泽,散发着清香。白衣少女的目光停在摊主身上,是一大一小两名男孩。
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看起来仅仅七、八岁。此时,微弱的童音传入少女耳里。
“哥哥我饿了,想吃包子。”小男孩嘟起嘴巴,眼巴巴地看着隔壁热气腾腾的包子摊。
“等下,只要有卖花,我就买包子给你吃。”大男孩叹气,伸手将弟弟揽入怀,努力板起脸,不让自己的视线也盯着隔壁的包子。
她将满篮子雪花糕放在白布上,连同一百贝币放在上面,弯身拿起一把梨树枝,转身离开。
“喂,姑娘,你的雪花糕!”大男孩吃惊地站起身,对着她的背影急急大声喊道。
“送给你们!”少女头也不回,只运气将声音送出,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响在男孩耳边。
拿着一把上面开满粉色梨花的梨树枝,白衣少女悠闲地挥着,似乎很高兴,有些许梨花在动荡中脱枝而飞,随风一吹,掠过少女身边,映衬着少女秀丽的容颜,有种清纯的动人神韵。
白衣少女又拐了一个弯,进入一条喧同里。
一道布衣身影无声无息地跟着晃进了胡同里。
“你跟了我半天,不累吗?”白衣少女倚着墙壁,漫不经心地挥着手中的梨树枝,勾唇笑得肆意,她明亮双眸打量眼前的人。
布衣人一怔,被捉个措手不及,他抬眸看着少女,不吭声。
布衣布鞋,他平凡得一走进人群就找不到,隐藏气息的本领相当高超,若有似无,如果在黑暗晚上,就算他站在眼前,可能还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她淡笑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他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也是很容易让人忘记的嗓音。
“从我买下雪花糕的时候。”少女微微一笑,“你是谁?”
“你是风之子?”他淡淡反问。
“我是,全名风间飞翼。”少女水眸一转,上上下下打量他,“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她心底有些奇异,眼前的人拥有如此高超的隐身术,从一开始跟着她,却丝毫没有杀气,不像是要她命的杀手和赏金猎人。
他沉默,平凡的双眸静静看着她,凝视着她明亮双眸,久久……
他的沉默实在太久了,飞翼不耐烦了,手中的树枝一指,她淡淡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别跟着我,后会无期!”
足尖一点,她打算施展轻功离开。未料,他却开口了。
“我,秋水!”
脚步一顿,飞翼眸光一闪,难掩惊讶瞧着他。
秋水,秋刹山庄的庄主。秋刹山庄,江湖上神秘莫测,古怪诡异的杀手庄。秋刹庄主秋水是传说中最奇怪的人物,传说有无数人见过他,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描述他的相貌,而且,秋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是他杀人的手法,总是在众人面前杀人,没有蒙上任何面纱,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而往往他都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只要被他盯上的人都惊骇不已,他可能随时就在你身边,而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没法预料的危险人物,最令人惊恐。
“你是来杀我的?”飞翼依然淡笑恬静,轻摇着手中梨树枝,颇有兴趣地打量他的脸,然后笑得更加肆意,天啊,难怪没有人认得出他,这么平凡又大众化的脸孔,她相信自己如果一转身离开,。
他缓慢地点头,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和她手中的梨树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