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斩首行动

江南的形势骤然间紧张起来，刘公公秘密派出东厂得力干将南下打探寒雨楼以及吉亲王方面的动静，传回来的消息令皇帝颇感震惊。寒雨楼方面风平浪静，一切如常，而吉亲王那边却不得了，麾下神机营的火器十分精良，完全有能力与朝廷对抗。除了精兵十五万还有一支船队，拥有二十只战船，水鬼超过两千。另外还有一批亡命徒，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种种迹象表明吉亲王起心谋反不是一两天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至少酝酿了十年以上。因为吉亲王与越亲王过从甚密，东厂对越亲王也做了一些调查，越亲王表面上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糊涂王爷，调查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个人也很不简单。表面上只有数千兵丁，背地里却积攒了强大的力量。东厂的人颇为精明，竟然探出越亲王秘密开采铜矿，私开铸钱炉的机密。这个消息让皇帝坐卧不宁，私开铸钱炉乃是谋反大罪，这两位亲王谋逆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因为有太后下的懿旨，朝廷没有发兵的理由，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后果太严重了。刘公公的意见是借助寒雨楼的力量，皇帝立刻否定，以太后为首的一班皇亲国戚本来就对寒雨楼有看法，如果自己借助夏西楼剿灭两位亲王就是与自己的亲人完全对立了。刘公公提出了另一个方案，可以拿出一笔巨资向夜叉组织买两位亲王的首级。皇帝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折中的好办法，树倒猢狲散，只要两位亲王一死，那些精兵强将就不足为患了。立刻让刘公公从内府提取一笔钱，安排得力之人与夜叉组织接触，当然要改变身份，挑明就有损朝廷威严了。

这时候夏西楼与钟离涧也在研究江南的变化，太后的懿旨让吉亲王明目张胆组建雄兵，扩充实力，摆明了不是为了寒雨楼而是为了谋反。寒雨楼的消息比东厂灵通得多，钟离涧认为吉亲王急功近利，不足为患，越亲王老谋深算，不能等闲视之。有人传来消息，有人出重金买两位亲王的首级，还有一个神秘人物拿出巨资买吉亲王的首级。夏西楼猜出第一个人是皇帝授意，第二个人就猜不出了。钟离涧一言挑明，第二个人一定来自越王府。夏西楼颇为不解，越亲王与吉亲王过从甚密，唇齿相依，越亲王怎么会买吉亲王的首级？钟离涧阐述自己的理由，吉亲王的力量都在明处，越亲王的力量都在暗处，表面上的几千兵就是充样子。从私开铸钱炉这件事来看越亲王野心极大，多年经营之下已经在江南各个领域安插了亲近党羽，吉亲王麾下将领也有他的人。如果吉亲王被杀，越亲王就可以全盘接手所有力量，组成一支足以与朝廷对抗的大军。夏西楼明白以后作出决定，接下这两笔买卖，由自己亲自主持。钟离涧叮嘱，吉亲王好对付，刺杀越亲王可要多加小心，越王府内步步杀机，暗藏着不少机关，另外府中还有一批神秘的杀手，具备特殊的本领，来无影去无踪，视人命如草芥。夏西楼虽然武功高强行事却十分谨慎，带上了几名特殊的人动身，夜叉组织有严格的规矩，收了钱就一定要完成交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这两位亲王的首级拿到手。

夏西楼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参与刺杀行动了，这一次事关重大，越亲王身边又有一批不知来历的杀手，所以如此重视。吉亲王起兵以来经常与越亲王接触，夏西楼原打算趁这两人接触的时候下手，到了地方才知道行不通，越亲王有个特定的习惯，身边至少有三五个替身，本人经常混在侍从亲兵队伍中，知道底细的人极少。事先已经考虑到困难，夏西楼立刻决定展开另一套计划，集中一些人手，只要确定越王在队伍之中就全部斩杀。刚刚集中了三十几人就被越王发觉了，提高了戒备。夏西楼暗赞钟离涧看得准，这个越王果然狡猾，城里大部分百姓都是其亲信党羽假扮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晓。照此看来仅仅这一城越王党羽就不下三十万，实力还在吉亲王之上。如果将吉亲王麾下兵将完全纳入掌中，这股力量足以割据江南并威胁到朝廷。虽然刺杀行动遇到了一定困难，夏西楼并不担心，自己亲自来就是为了应变的，如果连一个越王都杀不死自己这个大夜叉王就该除名江湖了。当时将所有人安排到吉亲王那一边，这边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简单准备一番就隐形潜踪等待机会，越亲王出入都有三百卫士跟随，替身自然都在其中，夏西楼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没那么多功夫辨认真假，只要将这一行人斩尽杀绝，越王一定跑不掉。不管武功多么高深，无声无息杀死这么多人也不是容易的事，难就难在不被发觉，如果一哄而散就麻烦了。所以夏西楼精心准备一番，耐心等待机会。夜叉组织从成立到如今从未失过手，大夜叉王更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越亲王行事极为小心，尤其是得到城中出现可疑人物的消息以后，出入都十分谨慎。正如钟离涧所料，出钱买吉亲王首级的背后主使就是他，先把吉亲王推在前面当成挡箭牌，吸引各方注意，自己藏在幕后，等时机成熟下手杀死吉亲王，其麾下的兵将都犯了谋反大罪，朝廷不会接纳，只有投向自己。早年安插的钉子就会发挥很大作用，将吉亲王的水陆大军完全吸收过来自己手里就拥有了六十万雄兵，具备了与朝廷抗衡的本钱。只要控制住江南富庶之地，用不了几年自己的实力就会超过朝廷，那时候皇位就会顺理成章落到自己手里。计划一步步展开，完全在控制之中，越亲王内心里十分得意。朝廷方面表面上没什么动作，暗中却派了不少人来到江南，关于吉亲王的消息是越亲王故意透漏出去的，目的很明显。没有料到的是铜矿和铸钱炉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以全部推在吉亲王身上。这位越亲王的触角伸得很长，与京中大员保持着秘密的来往，对朝廷的动向颇为了解。随着势力飞速扩张，吉亲王愈加狂妄，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狂悖之言颇多。越亲王自然要推波助澜，火上浇油，让安插在吉亲王麾下的钉子抓紧行动，准备全盘接手。大事将成，自然十分忙碌，越亲王隔三岔五就要与吉亲王密谈，表面上诚意十足，拿出了多年积蓄捐作军费，吉亲王十分感激，殊不知越亲王拿出大笔钱粮完全是为了自己。形势已经明朗化，越亲王出入十分小心，身上穿了轻软如棉却能抵挡强弓硬弩的雁翎宝甲，近身卫士中暗藏高手，就是这样还不放心，不时变换位置，让替身坐在车驾中。如此安排不可谓不周密，可惜还是未能逃过这一劫。

这一晚越亲王与吉亲王密谈之后回府，进城之时已经是半夜了，到处静悄悄的。进城之后越亲王放下心来，自己经营多年，城里都是自己的人，就是一只蚂蚁也很难藏身。路上一直混在卫士队伍中，颇有几分疲惫，心里想着到车上休息一下。看到漆黑的天空心里有些发虚，临时改变了主意，小心无大错，还是进府以后再说吧。车驾在夜色中整齐的前进，没有人出声，只有脚步沙沙作响。转过眼前的长街就到了，越亲王放松下来，心里开始琢磨娇媚多姿的姬妾，心里涌起些许遗憾，自己的姬妾众多，与皇宫相比也不逊色，偏偏没有一个争气，这么多年一个儿子都没有生下来，只有一个女儿，虽然聪明伶俐却不大可能延续自己的事业。正在胡思乱想之中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前面的人转过街角之后怎么脚步声全没了？后面的人还在向前走，越亲王心头一震，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来不及多想，迎面忽然吹来一股冷风，越亲王感觉到脖子一凉，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诡异的影子，好似蝙蝠一般。次日清晨，惊人的消息传出，越王被人斩首，头颅不翼而飞，三百卫士无一幸免，情况也是一样，首级全都不见了。稀奇的是三百多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依然排着整齐的队伍。消息传开全城轰动了，越王一死群龙无首，难免人心惶惶。越王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女儿，原本是郡主，经多方努力进为公主，太后赐名岚云。有人主张接岚云公主回来主持大局，但这位公主刚满十六岁，就算回来也不可能稳住局势。最终决定向吉亲王报丧，请他来主持大局。没想到报丧的人还没走，吉亲王那边报丧的人已经到了，原来吉亲王与越亲王遭遇相同，遇刺时间都差不多，首级也没了。两位亲王同时遇刺，消息传开立刻引起了极度恐慌。

两位亲王蓄谋造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凭借目前的实力当然不怕朝廷发兵。可是没了首领这几十万大军就成了没头苍蝇，一旦朝廷追究起来那可是大祸临头。朝廷最忌讳的大罪就是谋反，一经查实立刻诛灭九族，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很多兵将开始另谋出路，抛盔弃甲收拾财帛逃离是非之地。这时候朝廷锦衣卫忽然出现，宣读了皇帝的圣旨，令人心很快稳定下来。原来圣旨里没有提及谋反的事，只表达了哀痛之情，对家属的抚恤也颇为优厚，如此一来大家都安心了。按照朝廷的安排，吉亲王麾下精兵强将全部纳入朝廷，爵位由六个儿子其中一个继承，没有确定人选。这一手十分高明，吉亲王六个儿子为了继承王爵不择手段，互相攻击，揭出许多犯忌的大事。锦衣卫收集证据之后上报，很快圣旨下达，吉亲王六子不忠于朝廷，不敬于父亲，没资格继承王爵，一个个都被下狱治罪，两个亲王苦心经营的势力很快土崩瓦解。吉亲王方面已经彻底垮了，越亲王方面却保持着一定力量。原来越亲王的党羽都在暗处，朝廷并不掌握底细，只将铜矿和铸钱炉纳入官府。如果没有人牵头这些力量也就逐渐消亡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有人重新挑起了大梁。这个人就是岚云公主，得到父亲遇害的消息以后火速赶回家，将隐藏的大笔钱财以及号令三十余万党羽的令牌控制起来，打起为父亲复仇的旗号将大批人手分散到大江南北，形成了一股新兴的江湖势力。

这位岚云公主虽然年幼却颇有些手段，精心培养了一班艳姬，为首者名唤兰花娘，年纪不小却极为妖媚，擅长易容下药暗器轻功，很有几分手段。岚云公主拜其为师，学到了一身古怪本事，野心勃勃。越王党羽众多，绝大部分都被派出去了，身边只留下一批认钱不认人的杀手。潜身江湖以后首先就是为父亲报仇，经过打探得知，杀死父亲的就是绿林道实力最强的暗杀组织夜叉，首领就是富甲天下的寒雨楼主。岚云公主并不恨夜叉，这个组织收钱杀人，只是个工具而已，杀死父亲的元凶是出钱的人，因此岚云公主决定直接找夏西楼询问底细，找到真正的凶手以后再展开报复计划。寒雨楼名闻天下，自然很好找，岚云公主对夏西楼颇为好奇，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很难捉摸，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具备呼风唤雨的能力却没有任何动作。组建强悍的水陆大军击溃朝廷却没有下一步，反而将大军交给了朝廷。很显然，夏西楼是当今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与之会面要多加小心才行。因此岚云公主精心准备一番，装扮成一名风流倜傥的玉面书生，与一班艳姬乘坐一条大船，预备了一批茶叶装作生意人向寒雨楼进发。路上不断接到寒雨楼方面的情报，了解得越多越吃惊，原来夏西楼一家人都是武林高手，父亲夏孤村被各界公认为当今第一，兄弟卧鱼儿排在第二位，就是名扬异域受封百胜狮王的韩香。夏西楼本人也是武林一流高手，排在第五位。兰花娘与岚云公主的关系最近，特意告诫，与这等武林高手打交道千万多加小心，稍有疏忽性命难保。

刺杀行动结束后夏西楼没有过多停留，剩下的事朝廷自会处理，没想到岚云公主忽然出现。回到寒雨楼没多久就得到了各方面送来的消息，越王党羽纷纷潜入江湖，人数众多，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视的新兴势力。夏西楼立刻自责，如果自己不急着抽身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钟离涧劝解，是朝廷的疏忽，未能及时接手越王的财产和势力才导致新的变数。为今之计自然是尽快摸清对手底细，岚云公主接触的人并不多，夏西楼很快将目光盯在了兰花娘身上，这个人很不简单。虽然动用了很多人手，却没能查出兰花娘的底细，这个女人易容术十分高明，经常装扮成男子，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很难把握其行踪。江湖中忽然增加了一股数十万人的新兴势力当然是大事，夏西楼联络丐帮以及金梦柔，三方联手严密关注事态发展。没想到的是岚云公主第一个就找上了寒雨楼，夏西楼决定亲自接触一下，探一探对方的口风。会面地点定在洞庭湖，自然是在船上，钟离涧安排人严密监视，想办法摸清这股势力的底细。各方面消息显示，岚云公主培养了一批艳姬，个个精通狐媚之术，易容更是家常便饭，真实武功不算高，但暗器下毒下迷药都有两手。钟离涧认识到这股势力不简单，自古以来栽在色字头上的帝王将相数不胜数，岚云公主依靠这一手完全可以在江湖中立足，有越王数十万党羽配合，这股势力很不好对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死岚云公主以及兰花娘，夏西楼作了这方面的准备，自己亲手杀死越王，是岚云公主的杀父大仇人，不大可能走上合作之路。钟离涧特意叮嘱，对方都会媚人之术，要多加小心。夏西楼没有太在意，自己不是毛头酗子，儿子都老大不小了，不管岚云公主使出什么手段也不大可能诱惑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