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盛宴空前

黄金巨舰返航了，有意等到丰臣秀吉身死以及东瀛大军的溃败两个好消息传开以后才进入内陆。举国上下一片欢腾，朝廷安排了官员隆重迎接，黄金巨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功劳极大。夏西楼当然不在乎这一份奖赏，大家商量着聚会一番，这一次远航收获很大。谁也不曾料到，还没回到寒雨楼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先皇赐给卧鱼儿的大船遭到袭击被彻底毁掉了。夏孤村立刻意识到是鬼半藏捣鬼，一连串的失败让其抬不起头来，炸毁皇家座船泄愤。这个举动影响不小，寒雨楼的海运生意全靠这只船，被毁之后海运的生意就意味着终结。夏西楼很快做出了决定，这次大战朝廷水师损失极大，自己将商队的所有船只全部捐赠出来，寒雨楼不再做海运生意。大家都明白，寒雨楼早已经积累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不管怎么花也花不完，夏西楼年纪也不小了，选择这个时机收手完全可以理解。穆云平却知道，寒雨楼的生意一直在滚动中，吸引了各个阶层的人物，从达官显贵到地方官员差役以及各地富商巨贾都牵扯其中，想抽身没这么容易。夏西楼自然明白得很，私下里交出了底，自己早就在酝酿抽身了，将大笔资金逐步换成了田产地产，茶山矿山等等，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生意链条，就算不经营海运生意也足以维持，并不是退出生意场。皇家座船被毁正好是个机会，迈出这一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逐步兑付各路商家，等到结清以后就彻底轻松了。穆云平颇为感叹，夏西楼的洒脱虽然不及乃父也是当世少有，这么大的生意自己绝没有勇气放弃。

丰臣秀吉已死，虽然没有得到消息也可以确定鬼半藏回国了，夏西楼在洞庭湖上大排盛宴，庆贺这一次出海的重大收获，动静之大达到了空前的地步，用数以千计的竹排组成一个广阔的平台，搭起连绵不绝的房舍，以一个大戏台为中心，四面摆开了五百张桌子，也就是说这次盛宴有五千个座位，除了江湖同道以外还有很多与寒雨楼有生意来往的商人。海运生意停滞影响到不少人，不过谁也没办法，朝廷的禁海令早已下达，皇家座船被毁就无法继续贸易了，好在寒雨楼安排得很周到，资金在国内运转照样可以获利。当然，立场不同观点就不一样，嫉妒寒雨楼者大有人在，这次海运生意停下来让一部分人不满意，有人趁机鼓动，制造一些事端。有御史上奏朝廷，皇家座船被毁寒雨楼已经犯下大罪，应该依法追究。另外诸多商家联名上书，揭发出寒雨楼纳税的时候故作手脚，应该派遣钦差清查账目。皇帝接连按下御史的奏章，寒雨楼的账绝不能查，一旦查出皇亲国戚以及各地封疆大吏如何处置？全部追究么？那样一来国家就散掉了。再说还有东厂，很多秘密是不能见光的，一旦揭露出来自己这皇位就漂起来了。虽然皇帝没有追究，这股风却越刮越劲，大江南北都嚷嚷动了，寒雨楼未能保全皇家座船犯了欺君大罪，又瞒报了巨大数目的税银，朝廷早晚会清查账目，到那时候很多人的资金就收不回来了。寒雨楼的信誉受到了剧烈冲击，绝大多数出资入股者都提出抽身的要求。夏西楼丝毫不把这些消息放在心上，照样准备盛大的宴会，让人发布消息，不管谁来撤资都是真金白银兑付，寒雨楼今后不跟任何人合作，独家经营生意。

很显然，夏西楼是抓住这个机会加快了抽身的步伐，寒雨楼不是泰和钱庄，财力雄厚，不管怎么撤资还是富甲天下。兑付之风影响很大，短短数日就兑付出三千万两巨资。夏西楼根本不放在心上，取出存在泰和钱庄的黄金大屋，整理账目，将所有合伙人的资金全部付清，连东厂的生意也不曾留下。黄金放到什么时候也是值钱的，大屋价值巨大，应付这一次风波绰绰有余。好离好散，虽然撤了资，夏西楼还是邀请曾经的合伙人参加这次规模空前的盛宴。这一番举动忙坏了严守本，整日埋头在账目中，不过心情还是很好，忙完这一阵就轻松了，寒雨楼独资经营少了很多麻烦。这一次的资金流动数目震惊了全国，行家估计，寒雨楼至少拿出八千万两以上，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就算是国库也提不出这么大的数目。风波过去之后寒雨楼名下还有五十万亩良田，山林矿山以及很多房产，朝廷派了很多人仔细核对，寒雨楼目前这些房产地产的价值就在万万两以上，再加上多年积累的珠宝玉器以及在泰和钱庄的账户存银，寒雨楼总资产接近三万万两。官员口风不密，这个数目传了出来，各地百姓羡慕到骨里，这么多的钱，就算每天都花出一万两，到死还是花不完。这笔巨资令很多王公大臣垂涎三尺，可惜夏西楼已经甩开了所有合伙人，凭借庞大的财产，完全有能力垄断任何一桩生意，反掌之间就能砸掉绝大多数商家的饭碗。皇帝心里明白得很，虽然是九五之尊，在财神爷面前也直不起腰来，因此叮嘱刘公公，想方设法维持东厂与寒雨楼的关系，越亲近越好。

规模空前的盛宴如期开始，各路人物云集洞庭湖，朝廷方面地位最高的就是刘公公，携带几名亲随便装赴会。其余的官员也不少，从王公贵族一品大员到各地封疆大吏，下级官员就更多了。没有一个穿官服，寒雨楼地位特殊，不是摆排场的所在。刘公公与夏西楼颇有来往，当然要特别照顾，其他官员基本上不分大小，没有哪一个计较。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白，朝上朝下也都认可，寒雨楼的地位已经坚不可摧。这次盛宴的名目是庆贺朝廷击溃东瀛水陆大军，国威远播异域，举国同庆。朝廷已经将寒雨楼黄金巨舰建立的大功诏告天下，先皇远征的时候就曾经出过大力，黄金巨舰又在这次重大战役中起到很大作用，还将商船全部捐给朝廷水师，在圣旨中皇帝充分肯定了寒雨楼的地位，所以捧场的人很多。刘公公让手下人将到场官员逐一记下来，名单拿到手里暗吃一惊，这些官员充斥于官场各个阶层，难怪夏西楼对朝廷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有了这些消息做起生意来当然顺风顺水。除了关注朝廷官员以外刘公公还很关心江湖人，重点是锦绣山庄的庄主穆云平，这个人的背后控制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江湖力量，本人又是当今排名第三位的高手，昆仑派掌门，有能力联合六大名门的力量，对朝廷具备一种无形的威胁。还有一个人需要严密关注，就是泰和钱庄的老板薛百策，官府开办的钱庄被挤垮以后东厂展开了严密的调查，最后证实，是寒雨楼的大力支持帮助泰和钱庄渡过了难关。寒雨楼与泰和钱庄联起手来，那就通行各地没有任何阻碍了。

这次盛宴安排得十分周到，官府中人，江湖人以及生意人分在三处并不混淆，黄金巨舰大出风头，又在举国欢庆的影响之下，凑热闹的人络绎不绝，多亏了钟离涧调度有方，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混乱。戏台上安排了很多有趣的节目，酒菜茶点都是无可挑剔，所有客人的心情都很好。在隆隆的鼓声中戏台上的大幕逐渐拉开，一对威武的雄狮出现，舞狮的习惯传承已久，每到喜庆的时候都会亮相展示一番。这一次的舞狮与众不同，两只假狮子尽情展示的同时台上冒出一只真狮子，昂首四顾，发出动人心魄的低吼之声。很多客人都有些担心，这个狮子没有铁链拴住，跑下来可怎地好？等到节目完成的时候终于明白，这个狮子也是人假扮的，如此完整的狮子皮不知寒雨楼是怎生弄来的。娱兴节目十分精彩，五花八门，乐坏了孩子们。江湖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夏孤村以及卧鱼儿，卧鱼儿的惊雷神掌刚猛无双，独擅的狮子吼更是天下无双的绝学。夏孤村的武功夺天地造化，境界高深莫测，水性冠绝天下，还是当今医道魁首，在百年来的江湖顶尖高手中也是名列前茅。官府中人以及各地富商关注的自然是夏西楼，这位寒雨楼主富可敌国，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开创了生意场上很多个第一，资金最雄厚，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等等等等，称其为财神爷也不为过。这父子三人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神话中的人物，血肉之躯绝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

卧鱼儿最喜欢热闹，到处乱跑，他的身份很特殊，非但是排行榜上第二位高手还是皇帝正式册封的王位，到了官员席中也能得到无数赞美之声。富商以及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卧鱼儿当然不会端架子，东钻一会西转一圈，不定什么时候又从戏台上冒了出来。女宾席上也很热闹，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轩辕雷的妻子岚云公主，也不是百里钦的异国妻子戴丽斯，而是徐娘半老的金梦柔。按说这位美人年纪着实不小了，可是怎么看也只有三十上下，身姿还是曼妙婀娜，容貌依然妖娆，浑身上下透出的那一种海棠风韵让年轻人自叹弗如。雅趣楼的美女各有千秋，夏西楼的妻子玉蕊也是绝色美人，佳丽云集，当真是百花齐放，各有千秋。兰花娘的秘密被揭开以后岚云公主颇感内疚，自己身边竟然隐藏了异国奸细，一旦被朝廷知晓自己这公主头衔铁定保不住。趁着大家都开心的时候提出来，将那一批艳姬安置到雅趣楼，自己完全放手，一来可以撇清干系，二来就是结纳金梦柔，雅趣楼在江湖中颇有影响，燕鸿飞又与寒雨楼的夏孤村情逾骨肉，建立融洽的关系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金梦柔满口答应，首先这些女子完全是被人利用，本身是无辜的，另外媚人术的存在也有一定价值，不能一下子否定。商定之后金梦柔特意叮嘱，轩辕世家享誉江湖，轩辕雷文武全才，少年有为，乃是当今一等人物，作为妻子应该好生珍惜，作一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不要总是端公主的架子，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搅进江湖。岚云公主控制的力量被消灭殆尽，不答应也不行了。

有不少武林高手是冲着夏孤村来的，这位高人等闲不容易见到。与夏西楼的想法一样，以往的第一高手都是在一路血腥中走出来的，而夏孤村却是例外中的例外，在江湖中这么多年没有与任何一位高手进行过生死对决。这样的人竟然得到各路高手一致认同，成为当今第一高手不能不说是奇事一桩。除了武功以外夏孤村的水性以及医道都是当今魁首，据说还有常人理解不来的神秘本事，所以大家对这位奇人的好奇心很浓。夏孤村从来没将自己当成第一高手，言谈举止中显露出一种恬淡安详，完全感受不到武林中人的豪气。越是这样越受人尊重，凭借一身本事以及寒雨楼的庞大势力，夏孤村完全有能力呼风唤雨，为所欲为。恰恰相反，夏孤村非但没有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大多数人甚至没有见过一面，更不要说盘桓乃至交手了。盛宴之上夏孤村并不理会大家关于武功的提问，而是展现出精湛的医道，指出不少人身上的伤病，治疗办法简单有效，当真是技惊四座。和气堂的名气早就传遍天下，大江南北都知道女神医桂影，夏孤村的医道显然高明许多，自然与精湛的武功有紧密联系，受益之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缠绕多年的痼疾被夏孤村三下五除二治愈，这份恩情没有什么方式报答。夏孤村正在给人诊病，背后忽然出现一个蒙面黑衣人，无声无息靠近，亮出一柄弯刀刺出。这黑衣人行动无声，出手狠辣，算得上一流高手。事出突然，大家连提醒的功夫都没有。眼看弯刀就要刺入，夏孤村忽然挥袖向后一拂，发出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道，黑衣人身形略微停顿了一下，动作并没有停止。电光火石之间夏孤村反掌击出，伴随着三声巨响，黑衣人被击出丈外，夏孤村皱眉斥责：“卧鱼儿，胡闹什么。”黑衣人扯下面纱，果然是卧鱼儿，嘻嘻笑道：“不关我的事，二伯想让大家见识一下爹的功夫。”燕鸿飞立刻承认：“没错。”

卧鱼儿的脾气很对燕鸿飞的胃口，这两人碰到一起经常会闹出一些花样，有二哥作主夏孤村不好再说什么。父子俩虽然只过了一招，已经让大家目瞪口呆了，夏孤村轻描淡写施展的一招阳关三叠根本不像是武功招式，那一瞬间大家感受到的是长亭送别之时那种淡淡的离愁，这等天人合一的境界令人大开眼界，在场者心里都萌生同样的想法，夏孤村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卧鱼儿换过衣服之后牵着夏西楼的手走过来，面上依然是一片天真，夏西楼宣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自己起家的本钱是当初剑侠楚江寒沉在逆水寒潭之中宝藏，经过多年经营已经翻了两倍，如今要拿出更胜于昔日的珍宝再度沉于逆水寒潭以待将来的有缘人。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大家议论纷纷，这笔宝藏太诱人了。夏孤村知道这件事，龙魔女的尸身已经通过特殊的手段运到了海岛之上，远离人世喧嚣。宝藏固然好，但是逆水寒潭根本下不去，没这个本事还是不要尝试的好。穆云平隐隐感觉到，从夏西楼的举动看来这父子三人怕是要淡出江湖了，果不其然，夏西楼跟着宣布，盛宴过后父子三人就要迁居海岛了，每年来往中原一次。夜叉组织与寒雨楼照常运转，桂影依然留在和气堂。穆云平随即表示，由穆凭栏接掌锦绣山庄，自己一道迁居。燕鸿飞自然不能少，金梦柔不会离开雅趣楼，两人恢复以前的状态，每年相会一次。大家知道到这个消息以后颇有几分遗憾，这几位的迁居意味着江湖失去了几道亮丽的色彩。夏孤村安慰，江湖代有能人出，总会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的。每个人都明白，新人当然不会少，这几位取得的成就却很难企及。

夏西楼言出必践，盛宴之后果然全家迁居海岛，寒雨楼依然在江湖中占据着无可替代的位置，夜叉组织没有任何削弱也没有加强，照常运转。明月高悬，旷野上一条黑影向前疾奔，没有人能说清这个黑影的背后藏着多少人，十个，百个还是一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