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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以回房休息,姤儿一进屋便直挺挺地往床上倒去。来了芮县已过半月,每一天都不尽相同,但姤儿暗暗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将更加有趣——她答应了吕岩所说的第二个人情。
“......你可否,装作林家娘子,与我做几日夫妻?也好.....也好应付下父母大人。”
其实话说回来,姤儿以林家下人的身份进了吕宅,不仅没帮什么忙,白吃白住,日常起居还被照料着,于情于理都过意不去。再加上被吕岩救了三次,姤儿能有什么底气拒绝呢?而且听起来,姤儿心里竟还暗暗觉得有趣。所以午膳时,吕岩说起这事儿时,姤儿只是保持着微笑与沉默。
“这怎么可以,我拒绝。”苟杳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然后是晴雪,这要是被发现,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就等着我娘过来,发现他们以为的媳妇被我好朋友抢了去,这事儿传到亲戚那儿去,就算你不管被人怎么说你,人家林锦大家闺秀的名声怎么办?一些不好听的话传到你母亲那里怎么办?”吕岩放下碗筷,问得苟杳一时哑口无言,”母亲只来这儿住几日就去京城了。你和林锦只管安心在后院读书便好了......我的好兄弟,你就暂且帮我这一回罢……”
说话的语气由强转弱,吕岩竟开始握着苟杳的手拽起来。
苟杳抽出手,别开脸不说话。看着他的样子,吕岩心里有了底,又转向于管家,诚诚恳恳地说道:”于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未等吕岩开始他的”苦口婆心”,于管家已吃完饭,放下碗筷背着手走了。
晴雪在后面撅着嘴嚷道:”爹,你就真的不管管他!”见于管家不理睬,晴雪回头向姤儿摇着头作恳求状,姤儿嘿嘿憨笑着回应,又自顾自吃了起来。晴雪无奈,冲吕岩”哼”了一声,便又埋头大口地吃起饭。
吕岩抿着嘴端起碗,给晴雪夹了口菜,然后对林锦和姤儿说道:”这几日有关林家的基本情况,就烦请你们多多交流了。”
林锦未答,看向了苟杳。苟杳看了眼林锦,沉默思索了一阵儿,垂眸说道:“也怪婚事太仓促,我们也有很多都未考虑到,吕岩说的……未必不会发生。”听言,吕岩得意一笑,要夹菜给苟杳,却被他躲了开。
“没有告知吕家确实是疏忽。”林锦喃喃道,”不过,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还传成了这样?“
苟杳听着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般张着嘴看向吕岩。吕岩却埋头快快地扒了几口饭,撂下一句”县衙里的官银被盗了我得去看看”,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儿走了。
饭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林锦小声地问苟杳: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这样的,出格。
“对了,这个。”吃完饭,姤儿想起身后的画卷,拿过来递给苟杳:”赵叔让我还给你的。”苟杳接过,稍稍展开一些,不觉轻笑,又看了看正在收拾碗筷的林锦,心内一股暖意。
这几日一直下雨,吕夫人一行的到来比预计推迟了几日。
吕岩将姤儿带到西边园子里,姤儿才发现原来这宅子还有另一番天地,池塘,廊道,敞轩……别有一番景致。轩临水而建,比正常的开间大了一倍多,逢雨天时,吕岩便在这里练剑。于是姤儿就将师父所教,从打坐、练气开始,一样一样说与吕岩。
虽说吕岩的师从也是武道大家,但他不得不承认姤儿所教更胜一筹。被姤儿从头一点拨,加之心诀辅助,吕岩只觉运气更纯更通,相比以前所练的强身健体,此时所修的在于内,心明意通,好不畅快。吕岩暗自佩服,当然也不白捡这便宜,常与姤儿对练,教她应敌之策。
其他时候,姤儿收拾房间,将杂物打包搬出,西厢房要准备给吕夫人住,自己则要卷铺盖去东厢房睡几日。
林锦闲时便和姤儿讲起林家,还教些望闻问切的常见病症,姤儿聪敏,又认真在记,基本已无问题了。
姤儿注意到,林锦这几日心情很好,常常垂眸浅笑,面色微红。姤儿好奇,问道:”锦儿姐,这几日有何事让你如此开心?”林锦支支吾吾,面露羞涩,两眼有些放空,低头说道:”姤儿,你拿给苟郎的那幅画,是他挥的墨,我题的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书生意气,却别样刚韧。后来再见他,他竟说是我夫君,心里好生怀疑,却又好生欣喜......”
这是林锦第一次和姤儿说她对苟杳的感觉,姤儿感受得到林锦此时的不同。处在幸福之中的她,是那样温婉动人,姤儿不忍打扰,便安静听着。
“可他却说,早在客栈时便看见我了,他说因为一见钟情,因为日思夜想,所以……才会在备考之时,娶我。姤儿,他本不会在此时动娶妻的念头的,只是因为……那是我啊。”说着,林锦抬头看着姤儿,眼神中似有光亮。姤儿笑道:”这是他与你说的?”林锦点点头,又低眉笑道:”想是我这段时间对他确实冷得过分了些,他……””他怎样?”姤儿顺着问,林锦却不说话,躲到了一旁,下意识地抿了抿嘴,脸上越发得红了。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姤儿心想,情人眷属的滋味,会是有多幸福呢。
姤儿再去找过小凌,小凌说她第一次见竹影时,他伤的很重,便带回家照顾,病快好时看突然不见了,之后自己患病也无心顾他。谁知他又回来了,还带着草药照顾自己。
姤儿看得出,因为自己把回来的竹影”吓”跑了,小凌心里暗自生着自己的气。不过,他为什么不见了,小凌与姤儿一样不知道。小凌答应姤儿,待竹影再回来,一定好好问问他。
这日,天气转晴,吕岩叫上姤儿一起去集市上的布店铺子。
“就拿这几件罢。”吕岩交了钱,提起布匹往外走。”哎……”姤儿追上去,说道,”衣服我自己来买就好了,你怎么还带我一起来?”
“出来逛逛,在母亲来前,先让乡邻们习惯看到咱俩一起,便不会多说什么。”吕岩说着,又走向首饰摊,”来,你挑一个。”
“这位娘子你看看,都是自己做的,结实好看。”卖首饰的那人看了看姤儿,对吕岩说道,”吕家郎君,敢问这位是?”吕岩不答,却看着姤儿笑了笑,上前牵起姤儿的手,轻声问道:”娘子喜欢哪个?”姤儿被吕岩的行为弄得有些发愣,对那人尴尬地笑笑,拉着吕岩走了开。”我们下次再来啊!”吕岩在后面喊道。
快步走出西市,街上行人很少,姤儿甩掉吕岩的手,把他手里的布匹一手拿过来抱住,掉头回吕宅。”哎!”吕岩赶忙追上去,”你生气了?姤儿,姤儿?”姤儿不听,只顾大步往前走。吕岩只能上手拉住姤儿:”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不碰你了。”姤儿停住脚,回头看着他,说:”不是这个……你莫名其妙把人拉出来,也不先和人说要干什么,怎有这样的任性。”看着姤儿皱眉的样子,吕岩觉得有趣。不过虽然也曾听过不少类似的话,这次吕岩难得听进了心里,脸上却不似认真地拱手回道:”娘子教训得是,在下严改,一定严改。”
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吕岩,姤儿忍不住笑了下,又严肃说道:”这布匹的钱,我回去给你。”说完回头走了。吕岩急忙跟上,两手叉胸和姤儿并排走着。
“你怎么好像钱多得花不完似的?”
“我盘缠带得够多啊,倒是你,家里多了两个人钱还可够?”
“不够啊,所以刚给官府送去偷官银的贼,领了钱就来犒劳你了。”
“那真是多谢吕郎了。不过,抓贼也能挣钱吗?”
“官府或者大户人家悬赏啊。哎,这刀尖上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钱,都给苟杳那小子办婚礼了。”
“……”
两人说笑着回了吕宅,此时,于管家正打扫着前院,晴雪在东厨忙活,为明日迎接吕夫人一行的到来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