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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堂课是经文课,这次授课的仙师正常点了,是个皓首苍颜的老者。
只见他一袭黑袍,雪白的胡子几乎能垂到地上,还拄着一根藤杖,倒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觉。
他自我介绍乃是上清峰的孔阳长老,却只带着一个简单的木冠,葛水也不知道他的职衔。
“上清峰主要的工作就是整理典籍,誊写经文,一般不会从我们外门弟子里招收门徒,里面全是各峰隐居二线的耆宿,别看一个个其貌不扬,说不定都是大有来头。”
一旁的乐正绫好像看透了葛水的心思,悄悄凑过来说道。
原来如此,葛水不禁对这个皓首穷经的耄耋老人提起了一些兴趣。
可葛水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他讲的这课实在太乏味了,葛水实在听不下去。
“这玄学经文典籍,浩如烟海,灿若星辰,不可计数。经文内容包罗万象,不仅记录了本宗的教理教义、教规教戒、修炼方术、斋醮科仪,更有前人大贤心得,乃至长生之法。”
那孔阳长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的人昏昏欲睡,就和催眠曲一般。
“《南华真经》、《冲虚真经》、《通玄真经》、《阴符经》、《清静经》、《西升经》、《心印经》《黄庭经》、《玉皇经》、《玉枢经》、《三官经》、《北斗经》……哪一部不是字字珠玑、句句箴言,就算穷极一生,你们也不可能参透领悟其万一……”
孔阳长老如数家珍的列举着,他的声音看似虚弱无力,实则中气充足,滔滔不绝。
“玄教典籍,何止万数,而这万经之首,却是太清圣人传下来的《道德真经》,虽只有煌煌五千言,却是开宗明义,文意深奥,包涵广博,乃是一切经文的源头。修玄之人,不可不学,我们开经第一课,就先来学习诵读这金科玉律的无上经典。”
孔阳长老说着,从书架上费力的搬出一大摞经文。
他却没有像纪仙姑一样,直接一挥便将典籍直接甩至每个人的桌子上,而是老实的分发给每排前面的弟子,依次传递下去。
这方法也太笨、太原始了吧,众弟子翻开经文,不禁都有些鄙夷。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孔阳长老开始摇头晃脑,以一种怪异的腔调诵读着,每一句都拖得好长,似乎要绕上好几个弯弯儿。
这一来,拖得人更想睡觉了。
此时屋外正是盛夏时节,虽是山林中,却也有炎炎暑气,松林里的蝉声聒噪不已,惹人心烦。
葛水四下一打量,发现几乎满屋子的人都在哈欠连天了。
连庄重淑雅的乐正绫,如小鸡啄米一般,正勉力支撑着。勤奋认真的谢鲲,也是眼睛开开闭闭,显然困得不行。
独有坐在角落的葛洪还聚精会神,正听得认真。
这也怪了,以前在学塾里,自己这个哥哥可是和个榆木疙瘩一样,经常被夫子训斥的。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孔阳长老还在颤颤巍巍的以那种奇怪的方法诵读着。
葛水觉得自己实在支撑不住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经文上那些蝇头小字,似乎变成了一堆跳来跳去的小蝌蚪,围在眼前打转,不一会儿便钻到了眼睛里,令他晕的不行。
他只觉眼前一黑,趴在桌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
“你来说说,为何《道德真经》里太清圣人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葛水还在沉睡,却听得旁边有一苍老之声响起,迷迷糊糊的他只见到有一只手指敲着自己眼前的桌子,指甲修长。
葛水听着那指甲敲击桌子之声,似无规律,但听了只觉心绪宁静,也没有立即惊醒,反而有股令人镇定安详之感,连呼吸也不自觉的随着那节奏调整起来。
“为何?”那苍老慈祥的声音又是一声发问。
“人当法地安静柔和,生长万物;地当法天淡泊高远,亘古长存;天当法道清静不言,阴阳相济。道性自然,无所法也……故而修仙求玄,乃是为取法自然,突破生死大限……”
葛水也不及多想,见对方追问得急,只得根据潜意识里的知识,朦胧中应付着答道。
“甚善、甚善,问了这么多人,你是最有夙慧的,我们茅山毕竟后继有人,不至凋零……”
葛水只听得那苍老的声音略带笑意,似乎很是欣慰。
……
“葛水,快醒醒、快醒醒!”葛水还想再睡一觉,却听得耳边传来乐正绫急切的呼叫声。
葛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乐正绫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乐姐姐,怎么了?孔阳仙师呢?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葛水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脸蛋,疑惑的问道。
“仙师早走了,趁你迷迷糊糊睡觉,还问了你一个问题。”乐正绫笑眯眯的答道。
“啊?我怎么睡着了……我没惹仙师生气吧。”葛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那倒没有,仙师听了你的答案,似乎还很是高兴呢。”乐正绫有点激动的说道。
“竟有此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葛水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似乎也睡了一觉。”
两人正开心的谈论着,却只见葛洪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你们两个,快别聊天了,终于熬完这些理论课了。我们赶紧去饭堂打饭吃吧,下午是体能和功法课,要到户外去上,太棒了。”葛洪兴奋的对两人说道。
刚才你不还听得津津有味吗。
葛水有点搞不懂他这个哥哥了,只得和乐正绫相视一笑。
……
“居然没有午休,这茅山也太不人道了!”葛水忍不住气愤的想道。
外面是大太阳天,暑气蒸腾,蝉声聒噪。
就算站在树荫底下,也还是会感觉热浪袭人。
茅山第三百一十五届新入宗弟子全都站在一重天悬崖旁的一处山林里,等着第一堂功法课开始。
说实话葛水还真有点不愿意出来,躲在堂院里睡觉多好。
可是想想马上能学习到茅山正宗的功法,这点辛苦还是可以忍受的。
葛水期待的想着,以为来授课的肯定又是某峰的高阶修士。
可没想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那些早就看厌了的入门夫子。
就在众弟子疑惑间,那些记名夫子已经走上来将各自名下的弟子召集到一起。
葛水等自然跟的是王之远。
“你们现在学的功法体能课都很简单,就由我们来教你们入门了。”王之远将名下弟子带到一处僻静山石上,往那一站,颇有威严的说道。
原来这功法课并不是分堂上了,而是按照各人的记名夫子,分别授受。
没天理啊,那些枯燥的理论、经文科,请来的全是九峰上的高人大德,而这看似酷帅的身法功夫,却是由这些连进入九峰资格都没有的外门执事教授。
太没劲了。
葛水失望的想道。
最让葛水不满的是,不按堂院授课,就和乐正绫分开了,虽然和慕容廆等又到了一起。
“葛水,你出列一下。”葛水还在暗自感叹,却听到王之远已经点自己的名字了。
“我可记着呢,今天早上又是你来的最晚,想是你觉得自己是自结仙胎,不用下苦功了,那么就由你先来示范下我们的入门功法吧。”
王之远不着声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