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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叶澜儿所料,苏玉化身最佳肖士,围在慕容恪的床前,眼睛都不眨地细心照顾他,根本不给叶澜儿以可乘之机。
叶澜儿趴在书案上,看着苏玉一会儿拧毛巾,一会儿掖被角,一会儿换熏香,一会儿试额温,忙的团团转。
叶澜儿左右无事,只好无聊地将案子上一盘四色点心吃了个空空。
她素爱甜食,但由于吃得太多,腻得有些难受。
起身去隔间取茶水时候,忍不住走近想要看一下慕容恪的情况。
只见平日里气势凛然,杀气逼人的睿王爷此刻剑眉紧蹙,脸色苍白。
两片凉薄的唇闭的比往常更紧,但脸部的线条却因为身体的虚弱显得柔和起来,甚至有些孩童般的惹人心疼。
纤长的睫毛不时地震颤,叶澜儿心想,他一定是在做梦。
只是不知道,那梦境,究竟是美好的,还是残酷的?
慕容恪驻守边关之时,身上的刀伤箭伤和剑伤,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十处,但是像今天这么凶险的,却是第一次。
他躺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睡梦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大漠的狂风和黄沙,枯树和老鸦,落日和月圆,驼铃和经幡。
还有那个引为平生知己的男子,顾轻尘。
嶙峋的蘑菇石下,他背对夕阳,年轻的面容模糊难辨,焦急地再一次试图劝说慕容恪:“将军,事到如今,你若还不肯面对现实,力求自保,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慕容恪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顾轻尘叹了口气,一时无言。
当初他提议自己假死,然后假冒身份潜入西夷王庭,目的是为了找出己方的奸细,掌握奸细通敌的线路,从而肃清整个守军队伍。
但同时,顾轻尘目还秘密查探夏献帝和西夷暗中勾结意欲除掉慕容恪的阴谋。
他九死一生,终于发现端倪,冒死回来告知慕容恪,但是慕容恪却仍不肯与夏献帝决裂,简直如同一个病态渴求父爱的弃婴般,让人气愤又无奈。
“给他一次机会?他又何尝想过给你机会?你忘了你的母后沈皇后的结局了吗?”
慕容愫缓闭上眼睛又睁开:“我没有。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母后,我才不想这么轻易举起反旗。
母后一生虽然为情所困,也为情所害,但是她始终是一位心系天下的女丈夫。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教导我,一个太平安宁的治世对于苍生百姓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自父皇登基,改年号为‘周’以来,天下初定,民生得以休养生息,这百年难得的太平局面,实属万民之福。
以我现在的实力,将天下局势搅乱容易,还百姓宁静安定则是难上加难,我实在不忍心打破现在的和平稳定。”
“哪怕以你的性命为代价?”顾轻尘眸光闪闪,难掩的激动。
慕容恪迎着他的目光,平静的回答:“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顾轻尘瞳孔微微一缩,神色无比郑重:“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虎威将军!不愧是肱骨沈家的血脉!不愧是我的挚友慕容恪!”
说罢,顾轻尘单膝跪地,激起一地黄尘。
他神色肃穆,向慕容恪行起了大礼:“将军!我顾轻尘自负才学武功,从未服过谁,但是对将军您,心悦诚服!
我在此立誓,愿一生追随将军,助将军实现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的治世梦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容恪托着顾轻尘的手臂,将他扶起:“轻尘,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蛰伏西北,本有心远离朝堂之争。但是父皇步步紧逼,也实属无奈。
死,我并不怕,唯一挂怀于心的便是手下这些追随我多年的将士。
我向你保证,必事事谨慎,时时警醒,绝不辜负将士们对我的信任。”
顾轻尘:“唯将军之命是从!”
“轻尘,西夷那边,你暂且撤出来,你这次铤而走险,我怕他们已经起了疑心。”
“轻尘知道,只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明天必须回去。”
慕容恪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顾轻尘所谓的没有处理完的事情,无非是竭尽全力去破坏西夷皇室和夏献帝的阴谋,或者时刻关注动态以便向自己传递消息。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日一别,便成为了永别。
……
叶澜儿看到慕容恪似乎在梦中挣扎,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澜儿想都没想,伸出衣袖便要给他拭汗,然后才意识到苏玉还在旁边,男女有别,自己这么做,未免显得暧昧了。
可是她小的时候跟慕容恪一般长相的家伙洗过澡,还同一张床上睡过觉,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
现在自己总是难以转过弯,总是认错人,真是造化弄人,倒霉透顶。
撇了撇嘴,对苏玉说:“你们家王爷不会做噩梦了吧?你看看他这个样子,看得我都纠结。”
苏玉没好气的将叶澜儿拉到一边:“别在这碍手碍脚!”
叶澜儿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碍手碍脚……”
苏玉用热毛巾替慕容恪擦拭着额头,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唤道:“王爷,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澜儿倒抽一口凉气:“苏玉,他疯你也疯吗?都这德行了,还宴会?上辈子没开过趴体还是……”
话还没说完呢,慕容恪睁开了眼。
叶澜儿感受到他目光的凌厉程度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睡了一个时辰,身体大好了。
叶澜儿立刻噤声,恭敬的立在床边,等待指示。
“苏玉,把她带去收拾收拾。叶澜儿,记住,你是个哑巴。”
……
宴会在正殿举行,此时太阳还未西沉,客人已经开始登门。
许是考虑到慕容恪府中没有当家主母,宾客中无人携带女眷,只带了贴身丫鬟小厮伺候,倒是省去了睿王府的一些麻烦。
叶澜儿穿了一身蜜合色银纹蝉纱丝衣,下身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挽了个堕马髻,上面簪着水晶花枝步摇。
薄粉轻施,朱唇微点,纤腰楚楚,媚眼如丝,装扮完毕走到慕容恪的跟前,依样画葫芦行了个妾礼。
慕容恪握拳掩嘴轻咳了一下,身形微动。
叶澜儿盯着他那冰山脸看了半晌,然后恍然大悟般走上前去搀扶住他。
二人来到正殿,叶澜儿十分忠于职守地扮演起哑巴的角色,扶着慕容恪的手臂,对所有人恭敬而谦卑的微笑。
宾客早就知道太子慕容颜送了个美人给睿王的事,本就好奇是什么样的绝色竟然让以守身如玉不近女色着称的睿王爷破了戒。
当叶澜儿出现在正殿门口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然后无一例外都看迷了眼。
一时间正殿里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大了起来,有几个身份地位尚可,跟太子爷能开得起玩笑的立刻不安分了。
“太子殿下的眼光真是毒辣,这位当真绝色啊!只是不知道,殿下府中可还有其他美人能赐予在下?不要求也这般绝世独立,有她一半的姿色就好,哈哈哈!”
慕容颜刚刚看到精心装扮的叶澜儿出现在眼前,心里早就有一万个后悔,再看到她巧笑倩兮,柔弱无骨地搀扶着慕容恪的模样,脸色早已经铁青的不能在青了。
叶澜儿如果能听到慕容颜在心里对她的评价,肯定是要吐舌头表示抗议的,什么叫柔若无骨啊?慕容恪这个大个儿现在身体百分之七十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好不?
慕容恪落了主坐,向宾客致意,叶澜儿也终于得到解放,坐在慕容恪的身边,愉快地放松身心。
慕容颜却已经三杯冷酒下肚,往日的谦和温煦早已不见,打趣的人也不敢再言语。
世人都知道太子府里有两大怪兽合二为一的存在,一头是河东狮,一头是母老虎,组成了勇猛无比的太子妃霍茜雪,厉害得不得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当中的优等生,将刚刚的情形看在眼里,各个心知肚明:太子殿下到手的美人没有吃着,还被迫当做礼物送给了死敌,心里正憋屈呢!
宾客陆续都已经到齐。
慕容恪势微,所以来捧场的人并不多,只有九人,其中一半还是看慕容颜的面子。
不过对慕容恪来说,该来的,都来了。
东边坐着的依次是太子慕容颜,左相家的大公子王毅,兵部尚书长子李志渊,还有太尉长子,也就是刚刚向慕容颜索要美人的那个尹凯旋。
这一波全是*骨干的贵公子,老子不便来,派他们来充数的。
西边一排,为首坐着的是年仅九岁的十皇子慕容智。
夏献帝传宗接代的能力有些堪忧,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只有四个皇子,慕容颜,慕容真,慕容愎有这个慕容智。
慕容智来到自家皇兄的府中,仍然显得十分拘谨,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脸上丝毫看不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有的天真烂漫。
他的生母出身低微,虽然身为仅有的几个皇子之一,在宫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他下首坐着的,是文采飞扬天下一绝的翰林学士殷仕成,在往左则是以刚正之言闻名的言官郑千以及慕容恪的旧部下,如今的龙骧将军李准。
慕容恪拱手致礼,宣布宴会开始,珍馐佳肴流水般地呈上来,一坛坛的美酒也均已启封,大殿里酒香四溢,饭香扑鼻,花香洋溢。
叶澜儿的口水开始泛滥,玉一般的脸庞映着正殿亮如白昼的烛光,突然有种现世安稳的美好感觉。
她一把拿起面前的象牙箸,向那翻着诱人光泽的油焖鸡探去,突然感觉耳边一热,身子微微一僵,竟是慕容恪附耳过来。
“吃了那么多点心,还吃?”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间,说不出的痒和热,叶澜儿忍不住要动手推他,但还是选择胆小怕事的往身后一缩,心中全是不满:“死变态,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能看不能吃,这也太要命了吧……”
慕容恪看向叶澜儿,目光沉沉。
叶澜儿只得乖乖的正襟危坐,把象牙箸放了回去,默默吞了口口水。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