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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风是带着山里的舒爽的,吹拂在面上时似一只温柔的手,因着气温实在是低,便也冰凉到让人瞬间清醒。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程一诺转身朝着医院里走去,懒散的嗓音像一柄尖刀,在寒夜里汲汲生辉,“也不小心知道了。”
左安狠狠怔住,不可能!即使是他也是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才知道程家不是一脉独承,程云东竟然还有一个弟弟,程云河!而那个人,才是当年的许宁,清歌的母亲,他的大嫂,他大哥痴爱了一生而不得的女人最爱的男人!
而真正帮忙掩埋这个秘密的人,不是许宁,不是他大哥,而竟然是程云河的双胞哥哥,程云东!
他一手掩了那场爆炸的真相,一手护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平安离开。
而其实,那场爆炸是许宁亲自设计的,她想死,死得越干净越好,只是她依旧错算了一点,最后的最后,死的竟是程云河和另一个无辜的女人——他的母亲,以及残废了一半的他的大哥,左奎。
他永远不会忘记父亲神色恍惚的样子,他惊慌失措地抓住他就往爆炸的地方赶,赶到那里时,只能看见一片残垣,发丝凌乱的许宁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地,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娃,太小了,几乎连站也站不住,可是没有哭,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袖,用了最大的力气抓着她,好像是要给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最后一点力量。
父亲失声痛哭,一个大男人哭得声嘶力竭:
“她是无辜的啊!她只是想要来劝你回家啊!她有什么罪!你要这么狠心地连她也杀死!许宁你没有心的!你的心被狗吃了!”
十岁的他终于明白,他的母亲死了。
无辜地枉死了,死在这片废墟之下,死得不得安宁。
他浑身发抖,冲着那一队迅速赶来营救的军队怒吼:
“你们会有报应的!”
他看见当头的男人皱了皱眉,眼神在一直安静到异常的许宁身上停了停,又快速走开,指挥着部下维持秩序开展营救。
那个小女娃突然轻声问:
“妈妈,爸爸是不是死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在小小的她的心里,究竟血脉上的左奎是她的爸爸,还是给了父亲温暖的程云河才是。
多年之后,左安知道,那个爸爸,真的,只是在叫程云河而已。
许宁一开始没有反应,突然用力地往前扑去,好像这一瞬间万千悲痛将她贯穿,她匍匐在地,发疯一般开始挖着。
“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没人回答,死寂无声。
他的父亲却笑了起来,讽刺着说:
“许宁,你背叛阿奎,程云河就是帮你还债的!”
是的,许宁背叛了他大哥,背叛了左奎,她是左奎的妻子,却被当成棋子送到程云河身边,这颗棋子太美丽太迷人,终于帮左奎赢得了最渴望的消息,他带着队伍第一个发现据点,他建功立业,他战功昭着,他也失去了妻子的心。
因为,许宁在不长不短的当棋子的时间里,和程云河相爱了。
左奎赶来这里要带妻子走,却最终引来这样孤注一掷的绝望结果。许宁想死,死个彻底,她以为这一带的拽早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也打算将女儿交付给程云河,她厉声要赶他走,她要一个人死在这里。
她甚至以为自己偷偷向展欣索要到的只是普通型号的炸药,却原来是威力最强大的,能将大厦夷为平地的最新型炸药。
一切无声无息地平静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爆炸引来了上层的注意,因为死去那人是程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人,他是整个军政界的骄傲,他是缉毒队的核心。
可他死了,死在由最爱的女人亲手策划的爆炸里。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知道的只是自己不该被人爱,我知道的,却是我已经爱上她。”风突然大了起来,那个脚步坚定的男生这样说道。
左安退后几步,竟觉得心下没来由地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