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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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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不就是《水浒传》吗?此书原名《江湖豪客传》,作者施耐庵,后来更名为《水浒传》。

据说明初朱八八看过《水浒传》之后,认定这是反书,便将其列为禁书,并把施耐庵下了大狱。后来施耐庵被刘伯温救出,《水浒传》却一直被禁印,直到万历年间才得以重新刊印发行。相比起来,施大大可比后世满清时期的某些人幸运多了。

如今才是正统年间,没想到《水浒传》竟然换回原名,又公然复印成册,出现在了京畿州县一名乡绅的手上。

要是自己以此要挟王大户,不知道能讹出多少钱来?赵彦坏笑着扫了几眼正看得入神的王大老爷,随后提笔翻开了那本誊清簿。上辈子赵彦自学会计,对于明清时期的记账方式略有了解,此时看起来虽有些吃力,却到底可以看懂。

描笔意为描花之笔,外形大小与后世的描笔、勾线笔类似,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与明代陶宗仪的《辍耕录·写山水诀》中都有记载。

深州下属的衡水县侯店村就出产毛笔,名气还不小,为宫廷御用之物,上行下效,如今能有书房的人家,都喜欢在书房内摆上几支侯店出产的毛笔。

赵彦本意是去做一支炭笔,只是那样太浪费时间,迟则生变,万一被王大户认定自己在拖延时间,那可就不美了,所以见笔架上描笔的笔尖短小,便拿过来凑合着书写起来,握持方式自然与此时迥然不同。

王管家鄙夷的看着赵彦握笔书写,暗道连毛笔都不拿,就算认得几个字,也绝对算得上是不学无术。

时间转眼过去了两刻,赵彦将描笔丢下,活动了活动手指关节,随后将誊清簿推给了王管家,嘴里说道:“王管家,小子已然算的差不多,只需最后汇总一下即可,你可以开始了。”

什么?王管家傻愣愣的拿起账簿,瞥眼看了看赵彦手下的几张纸,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看起来横纵有序,似乎颇有规律的样子,只是那些字自己一个也不认识,这是何道理?

此时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分为八刻,一刻便是十五分钟。

王业看《水浒传》看的津津有味,三十分钟也只不过看了几个章回,听到赵彦‘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算的差不多了,不禁嘴角微翘,只当他知难而退,打算让王管家早点算完,他好尽快俯首认输,是以王业连头都没抬,心思依旧沉浸在绿林好汉的世界当中。

王麟在老爹身旁站了许久,他身子骨异于常人,累倒是不累,就是太过无聊。此时听赵彦说算的差不多了,低头见老爹正聚精会神的看书,王麟便蹑手蹑脚走到书桌一侧,伸手拾起了一张纸来看。

这世上有些人心高气傲,遇到不懂的事情,自然也拉不下脸去问,不过王麟不在此列,他看了半天摸不着头脑,遂举着那张纸向赵彦问道:“师兄,你这是写的什么?这一竖难道是一?”

赵彦将那边誊清簿上的收支数据一一抄录下来,此刻正低头汇总,闻言头也不抬,说道:“没错,那个叫阿拉伯……呃,叫大食数字或者天方数字,一竖代表数字一,一竖加一个圆代表数字十。”

“那一横一竖呢?我看你这纸上写了不少,难道也是十?”王麟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道。

赵彦无奈的抬起头,嫌弃道:“一横一竖代表的是加号。师弟,你没看我在忙吗,等师兄把这些算出来之后,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你。现在呢,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哦。”王麟讨了个无趣,放下纸后又转到了王管家身后,他身量颇高,顿时将光线遮住,王管家眼睛不太好使,这一下想要看清账簿上的字,只能将其凑到眼前紧盯着看,不仅费力,还很费时间。

王管家扭头看着王麟,颇为幽怨的叫道:“二少爷……”

老爹在场,王麟颇为识趣,打个哈哈正要说话,不想王大户开口了:“逆子,《道德经》可曾背熟?是否要为父耳提面命?”

老鼠见了猫也不过如此,王麟捂着脸败退到书房一角,捧着本老子五千言开始啃书去了,这下书房里总算是重归平静。

三脚帐起始于明朝中期前后,后世还会衍生出龙门账、四脚账。三脚账的基本思想是,只要非现金交易的转账事项不发生问题,其他方面可以不必计较,这种思想颇为片面,在账目登记时容易发生差错事故,之后不仅难以查找,要想清查明白,还颇为不易。

赵彦为了节省时间,在纸上记得都是数字,并未誊抄每笔账目收来付去的文字,不过这具身体此时的记忆力颇好,那些数字所对应的账目都已了然于胸,若要对证,他只需思索一下便可在誊清簿上指出来。

汇总完毕后,赵彦看到结果不由一愣,脑子里闪过三个字——做假账。

赵彦扭头见王管家依旧在啪啪的拨打着算盘,不时还在纸上写写画画,那本誊清簿也只不过刚翻了几页而已。

王大户则手捧‘禁书’,读的是目不转睛,也不知是看到张三郎推倒阎婆惜,还是看到潘金莲幽会西门庆那一段了,拳头攥的紧紧的,正无意识的捶着自己的大腿。

至于二愣子王麟,正苦大仇深的跟手中薄薄的书册较劲,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一样。

赵彦见没人理他,也乐的清闲,正好用不惯那描笔,手腕累得慌,便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默想那本誊清簿上有问题的地方。

咕……咕……静寂的书房中突然传来异样的声响,王业、王管家、王麟互相对视一眼,俱都将目光投向了正满脸尴尬之色的赵彦。

早上来王家的时候,赵彦只是在路上喝了碗热豆浆,如今在王家耽搁到了将近中午,他的肚子不由适时提出了抗议。

王业城府颇深,心中对赵彦虽略有不喜,却也不愿落个薄待‘客人’的名声,听出声响来源后,遂不动声色的扭头冲门外道:“来人,取几盘点心来。”

“多拿几盘。”王麟紧随老爹之后喊了一嗓子,见老爹扭头瞪着自己,忙又低头看书。

赵彦觉得自己今天来王府借东西的事情,怕是多半难以成功,此时又阴差阳错与王府管家结成了对头,不如趁早离去,便高声叫道:“王老爷,小子已然算清,请过目。”

“哦?”王业将手中‘禁书’放下,从怀中取出自誊清簿上撕下来的几页纸,道:“你且将结果报出来。”

赵彦看也不看手中几张纸,径自说道:“王家米铺自去岁元月起,到今年元月止,库中粮食原有八千一百三十石,去岁每月皆有入库,算上余粮,库中应有三万一千二百五十石粮食,全年卖粮计二万又五百七十石,另有多笔共计一千石粮食不知去向,库中余粮……”

王业眼角微跳,王家米铺在城中独占鳌头,州城附近与王家交好的大地主们,都喜欢将粮食交由王家代卖,故而库中粮食颇为丰盈。

只是如今是官本位,想要做生意自然绕不开那些官僚。如今知州李岩在位三年,其下又有州判、吏目众多官吏吃拿卡要,偏偏这些当官的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肯明收银钱,故而那一千石粮食的去向可想而知。

王业没想到赵彦连这都查了出来,心中有些发虚,忙摆手道:“且住,你自将银钱收支与盈余报出即可。”

赵彦自然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不过他可不想穷根究底,闻言点点头,又道:“去岁全年收铜银计一万又二百八十五两,支出铜银九千二百六十两,刨去诸多杂费五十三两六钱,全年盈余计八百三十二两四钱银子,其中有一百三十九两银子不知去向。”

王业将赵彦所述与手中纸页对照,发现两者一般无二,唯有最后那不知去向的一百多两银子,之前核算的账房先生并未精算出来,只是推测应该有一百多两,不想倒叫眼前这名小少年给算了出来。

王大户将赵彦从头到尾打量了几眼,想到若是纠集几名帐房,让他们穷抠字眼的话,也能将这笔银子的数目算出来,只是那样费时费力,根本不可能与眼前少年相比。那赵信自己也见过几次,不过是酒坊中一个最普通的力工,没想到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到这儿,王业扭头恨恨看了王麟一眼,听的云山雾罩的王麟见状,被唬的赶紧低下头看书,那模样比抱窝的老母鸡也强不了多少。

好在自己还有一个考上举人的大儿子。王业欣慰的笑了笑,温声对赵彦道:“贤侄算出来的颇为精准,若是叫你在账簿中,将那不知去向的银子找出来,不知贤侄能否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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