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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拥有与失去,公平的交易。
胤禛有些惶惶不安,虽然他在我面前尽量保持着镇静,可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这样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得而知,他不想说,我也不便深问,毕竟有些政事他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只是夜里他总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就算休息也是噩梦连连。幸好,前面传来了胤祥被放回家的消息,虽然康熙还是下令让他禁足,但是我知道有娴悦的陪伴,这要比在皇宫里好很多。
胤禛似乎也放下了心,情绪恢复如常。看到他又像从前一般沉稳平和,我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新年临近,我又在孕育着新的生命,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开心的了。我每天都认真的吃饭、睡觉、散步,努力让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情,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涉及到胤禛的,我全部不闻不问,安安心心的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抚摸着越来越隆起的肚子,我常常可以和宝宝聊上一个下午,也会唱歌给他听,我知道胎教的重要性,可惜我能够利用的资源非常有限,不过我还是全心全意的去做,希望我的宝宝能够健康的成长,平安的降生。
胤禛时常会默默的在一边看着我做这一切,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可是我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有着非常丰富的情感,就算他的外表冷漠如斯,可是他的内心却异常火热。看到我满足而幸福的微笑,他似乎也同样感到满足而幸福。
可是过了新年我的身子却开始沉重起来,手脚都浮肿得厉害,常常头晕,心悸,呼吸短促。太医诊脉后,说我体质太弱,加上怀孕对身体产生了较重的负担,造成了严重的贫血。胤禛很是担心,常常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我知道他心里的顾虑,可是这个孩子我要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生下我们的孩子。
二月康熙要巡幸畿甸,胤禛在伴驾随行的名单当中,当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竟没来由的害怕起来。我不知道康熙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断的出游,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胤禛随行。我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身边,只有他在我才会觉得心里踏实,才会觉得安全。胤禛也是一脸的无奈,可是皇上的圣旨谁也不能违抗,尤其是看到我这样挺着肚子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他更是不放心。
“我明天就去回皇阿玛,让我留下来。”他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安慰着我。
我知道就算他真的去和康熙说要留下来,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别说我只是个皇子福晋,就是皇妃要生产,康熙也照样到处巡幸。这个年代如果说什么最不值钱,那就是人命;如果说什么最没地位,那就是女人。
我勉强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有三四个月才生呢,到时候你应该已经回来了。而且好在去得不远,来回也方便。”虽然我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真的很酸涩。
胤禛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发誓一般地说:“你放心,你生产的时候我一定会赶回来陪在你身边,一定!”
胤禛不在家的日子,我心里也跟着变得空落落起来。幸好,兰歇经常会过来陪我说话。我突然发现,兰歇已经不再是那个向我敬茶的小女孩儿,而是一个女人了。圆圆的脸庞始终带着善意的笑容,举止雍容,全身散发着娴静的气质。看着她,我竟有些抱歉,这些年兰歇一直无所出,或者是因为我占据了胤禛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我把他从他的那些大小福晋的身边剥离了出来,是我一手造就了贝勒府里的一群“怨妇”。
如果说我对兰歇、眠芳她们是抱歉,那么对于我梦中的那个人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最近我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个女子,她总是紧紧的跟随着我,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去哪里,她始终如影随形,不离不弃。我回过头去看她,却怎么样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隐约觉得这个人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她一样。
这个梦境随着我身体一天天的沉重,肚子一天天变大,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我的思想里生根,我开始每天期盼胤禛能够早一点儿回来,开始由不安慢慢的转变成一种恐惧。唯一能够给我带来安慰的就是肚子里的宝宝,只要我的手抚在肚子上,便能感觉到他带给我的无限希望与慰藉。
胤禛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而我的头晕却丝毫不见好转,最后竟连下床走动也变成了一种奢望。他时常会让小桂子两边跑,捎话给我,也把我的情形带给他。我知道就算他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也回不来,又何必让他担心呢,所以每次我都只让小桂子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三月里的天气,已经填满了春的气息。难得我一早醒来,居然感到精神爽利,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我让敛晴帮我拿来外衣想下床活动活动,可是还没走几步,就觉得肚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坠痛,一个踉跄,我差点摔倒在地。敛晴见我一下子脸色惨白,痛得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由得哭了起来。不敢放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她拼命地向外喊,“来人呀,快来人呀!”
我只觉得似乎有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向下流,心里害怕得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我被应声赶来的虞总管他们七手八脚的抬到了床/上,心里不禁暗暗的低唤着:“宝宝,你阿玛还没有回来呢!你不要急,还不到你出来的时候啊!”可无论我的想法是怎样,我的身体从来就不受我意志的控制。
虞总管派人去请太医、请产婆。我身边除了敛晴,竟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感受着每隔一段时间便传来的一阵阵痛楚,我简直觉得自己像快要死掉了一样。每疼痛一次我便拉着敛晴问:“爷回来了吗?”可是每次我都会无比的失望。
阵痛间隔的时间慢慢密集起来,产婆一遍遍的教我如何呼吸,如何用力,可是我的心里却像是长了草,听不到胤禛的声音,便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生出来。他说过我生产的时候一定会陪在我身边的,我不知道这一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可是他怎么能够对我失信!
我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慢慢的消退,汗早就已经浸湿了我的衣裳,打湿了床/上的被褥,我的手软绵绵的搭在从床顶垂下的绑带上,耳朵里回响着自己不时发出的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可是我却还只是听到产婆在一遍一遍的告诉我“用力、用力。”我好想告诉她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好想告诉她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的痛,痛得仿佛有几百辆火车在身上来回的碾压着,痛得仿佛被无数股力量用力的向四面八方撕扯着。疼痛加上哭泣,夺走了我大部分的气力,除了每一次疼痛还能感觉到脸上肌肉的颤抖,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叫声了。
就在我开始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门外胤禛急吼吼的咒骂声,“混蛋!废物!不要和我说这些屁话,大人孩子都要给我保住,保不住她们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他洪亮的声音,仿佛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我顿时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他没有对我失言,他回来了,他到底回来了。
我喘了几口大气,用力握紧绑带,一阵巨痛传来,我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我本以为我的叫声会惊天动地,可是没想到竟只是我嗓子眼儿里微小的呻吟声。一张脸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我梦里怎样也看不清的脸,我瞬间怔忪。是我自己的脸!难怪我会觉得如此熟悉,原来竟是我自己,只是那双眼睛那么的陌生,竟让我觉得那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我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是萱荟,真正的萱荟!”她冷冷的回答我。
“你是萱荟,那我是谁?”我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我在照镜子、我在自言自语?可是这感觉太过真实,我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一个侵略者,霸占了我的身体,霸占了我的地位,更霸占了我的男人。”她恶狠狠的瞪着我,仿佛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一样。
“我也不想这样,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你的。一觉醒来,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你就回去你原来的地方,”她一挥手,身后又出现了那两扇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回去?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我有胤禛,更有我们即将要出世的孩子,可是回去了,我便什么都没有了!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抛不下这里的一切。“求求你,不要让我回去,我爱胤禛,我真的很爱他。”
眼前的“萱荟”笑了,笑得有些凄楚,“我在他的身边十余年,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我像影子一样卑微的生活在他的身边,帮他生儿育女,帮他照看一大堆的大小老婆,帮他打理府中的上上下下。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奇才,更没有什么魄力,但是我是全心全意尽力去做的。为什么他不会像对你那样对我,哪怕一个眼光,哪怕一句话语。”
我有些同情她,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你不想回去是吗?”她看着我,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抹无奈的哀伤,“我嫉妒你,更羡慕你,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活得有勇气。可是老天是公平的,你拿走了什么,势必要归还什么。这个孩子,是你和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孩子,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她的。”说完她一转身,轻烟一般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