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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四周响起急促的雨声。
林逸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豆大的雨珠从天空中汹涌落下,在屋檐前交织成透明的帘幕,视线内一片滂湃,几乎没有尽头。
他费力抬起胳膊,看到自己褴褛的衣衫,以及肮脏的臂腕,似乎很久未洗过澡。
若非手中还握着一根名贵的白玉笛,他真当自己成了乞丐。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林逸陷入迷茫,却无力回想,什么都不记得。
片刻过后,他逐渐恢复了些理智,轻轻搁下笛子,将双手伸进大雨中,冲刷掉指间的污垢,再鞠了把水,抹干净脸庞。
冰冷的雨水浸没五官,一点点唤醒麻木的知觉……做完这些,他感觉自己清醒不少。
林逸回过头,发现背后是一间歇业的商铺,自己正靠着门柱席地而坐。
还没理清思绪,他便不受控制地拿起玉笛,贴在唇前鼓气吹奏。
悠扬的笛声远远传开,以暴雨伴奏,混合着天音地籁,别有一番风味。
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都是他陌生的乐谱,却又本能地奏出。
直到被外人打断……
“大哥哥,你吹得真好听。”
林逸惊讶抬头,陡然察觉雨势已经变小了,而前方道上现出一位红衣少女。
那少女年仅十来岁,长得明眸皓齿,此刻正撑着油布伞,静静伫立在雨中。狂风推得她盈盈欲倒,仿佛一只娇弱的雏燕,模样楚楚可怜。
女孩朝这边快步走来,行至屋檐下,她收起雨伞,侧头对林逸笑道:“不介意让我躲会儿雨吧?”
“好。”林逸简单回答,腾出了一块干燥的位置。
小女孩站在身旁,好奇地打量着他,仔细端详了半天,忽然问道:“大哥哥,你饿吗?”
“不饿。”林逸闻言略感恼火,心想这是把我当叫花子?但情绪未付诸言表,只是咕咕叫的肚子出卖了自己。
女孩微微一笑,轻声道:“跟我来。”
她撑开伞,牵住林逸湿漉漉的手掌,拉着他跑入雨中。林逸本想拂袖甩脱,可虚弱的身体实在无力抗拒,唯有踉跄地跟上。
两人快步冲向一栋大院,林逸抬头看见‘凤栖馆’的烫金名号,顿时吸了口凉气,暗惊道:青楼?
女孩带他绕过正门,从后方的暗门入内,穿过庭院,走进一间独栋小屋,里面晾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脂粉香扑面而来。
“坐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女孩在桌前停下,推过一张马凳,笑着转身离开。
“谢谢……”林逸木然站定,愣了好一会儿才纠结坐下,心里忐忑不安。
他望着被木棍撑起的窗户,外面大雨滂沱,记忆一片模糊。
少许,女孩又从后门回来,手里捧着两个红薯,笑嘻嘻地塞给林逸。
“我在厨房偷的,小心烫。”女孩含笑说着,眨了眨眼睛。
“无功不受禄。”林逸碍于脸面,摆手未接。
“矜持可填不饱肚子。”女孩将红薯仍到林逸大腿上,烫得他眉头一皱,然后自己拉过矮凳坐下,双手撑住凳沿,前倾着身子笑道:“作为回报,你教我吹笛子怎样?”
林逸犹豫半响,迟迟肯首:“……好。”
说罢,他拿出白玉笛,吹起一首明快的曲子,节奏如溪涧流水般轻跳活泼。
屋外雨声未歇,女孩安分听着,慢慢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微眯的眼中似乎有星辰在闪烁。
过去半柱香的功夫,女孩挪动身子,坐到对面,在木桶中浆洗着衣物,时不时抬头看林逸一眼,满脸笑意。
原来是青楼女工——林逸见状略微宽下心,专注地吹响长笛,曲调忽然拔高,如莺雀纵飞而起,冲散阴霾。
这一刻,阳光仿佛撒入了这间小屋,温暖和煦。
……
光阴渐逝,曲声沉寂。林逸放下玉笛,转眼望向小女孩,却见她趴在膝盖上悄然睡着,不禁摇头笑道:“果然只是个孩子。”
他站起身,将红薯剥开喂入嘴中,然后蹲到木桶前,用空出的右手搓洗起衣物。
……
待女孩醒来时,大雨已经停了,她茫然望去,屋内干干净净,衣服全晾到了院中的竹竿上。而那位陌生的男子正在窗外练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他赤着上身,露出宽阔的背部和结实的肌肉,斜向高踢一脚,击飞飘落的树叶,画面于此定格。
林逸听闻响动,立即纳气收功,回首笑道:“你醒了?”
“嗯。”女孩点点头,小跑出屋子,愉快地叫道:“哥哥你住下来,教我吹笛子、教我武艺好不好?”
林逸想了想,神色温柔地开口:“你姓啥名甚?”
女孩用手指抵住脸颊,思虑着说道:“嗯……我没姓氏……姐姐们都叫我——伶流。”135中文
伶流?!
林逸脑海中宛如晴天霹雳刮过,瞬间惊醒,眼前还是那座熟悉的避暑山庄,但身上已布满了冷汗。数丈外,俞景荣背靠门框抽着烟斗,漆黑的眸子在火光中一寸寸抬起。
“做噩梦了?”他问。
林逸握紧含光,借此收敛惊慌,许久后才叹气答道:“我梦见了……伶流妖女。”
“哦?”俞景荣神色绷紧。
林逸抬起头,有之前青波岛的经历,他隐约察觉一道目光正穿过沉沉夜幕,于隐秘的虚空中落在自己身上。
来自妖魔的注视!
他努力支起双腿,体力的阴气开始滚烈沸腾,肌肤不断浮肿膨胀,一根根黑色毛发从血肉中钻出,迅速遍布体表,好似要化成僵尸。
俞景荣扔下烟斗,反手抄起长枪,做出了应敌的准备!
“等等。”林逸急忙伸手阻拦,同时连运秘法,转阴易阳,几个呼吸后,渐渐平息了身体的变化,姿态恢复如常。
“你被僵尸咬伤了?”俞景荣迟疑道。
“没。”林逸虚弱地摇摇头,“只是刚才做了场怪梦,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是那邪修留下了诅咒?”俞景荣嘀咕猜测,手里依然握着长枪,对林逸仍抱有戒备。
“我不清楚。”林逸椅着走出屋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惧意稍稍褪去。
“林哥?”洛采薇被响动吵醒,揉着眼睛望向屋外人影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林逸下了决断,他怕自己会引来伶流仙子,到时必伤连无辜,祸及村民。
洛采薇没有多嘴,立刻捡好东西,再从火堆中翻出毛僵没烧化的毒牙,收入流珠内,手拄盘龙棍,整装待发。
“我跟你们一起去。”俞景荣背起包裹道,利索地牵来马匹,跟他们行出山庄。
有俞老相随,林逸松了口气,万一真自己真化成毛僵,至少他还能降服。
三人从小路离开村落,绕过城镇,林逸展开戒指中的地图,折向东方,前往蜀国。
旅途漫漫,俞景荣一路陪伴,林逸便向他请教锻体之法。俞景荣认真教导,林逸虚心接受,每天早起练习,午后赶路,隔日休息调整,放松肌肉,故走得极慢。
冬去春来,林逸体格愈发强健,出刀更为迅捷,又跟俞景荣学了套枪法,虽然只有拦拿扎三式,但胜在简朴实用。
转至仲夏,林逸枪术也有了几分火候,途中陆续收纳几处灵景,料理了几波山贼,这才抵达燕蜀边界。
六月底,俞景荣辞别回峰复命;林、洛二人穿过国境,策马行上官道,一只纸鹤从远方飞来,洛采薇挥手接住,脸上露出喜色。
她阅完传信,将失去灵性的纸鹤撕碎,回头笑道:“林哥,我们朝南走,前方有位故友在等着。”
“什么?”林逸面露狐疑,转瞬过后明白过来,试探着问道:“莫非是苏兄?”
“哈哈,瞒不住你!”洛采薇开怀大乐,扛着盘龙棍急奔而去,林逸忙拔腿追上。
两人速行十里,忽在前方路边看见一头青牛。苏崇秀盘坐在青牛身旁,手搭剑匣,垂目翻读经卷,闻声转睛望来,目光扫过二人,招了招手喊道:“洛姑娘、林弟,别来无恙!”
洛采薇飞奔至他身前,喜笑颜开地嚷道:“书呆子,距上次一别,已有两年,你还是老样子啊?”
两年?
林逸抓住关键,心想:洛师姐私下与他有交往……莫非他就是师姐的意中人?
眼神一下就变得玩味起来。
当然,林逸并不抵触他们交好,反觉得苏崇秀本领高深,位尊不傲,是师姐值得托付的良人。
“林弟,修为如何,身体可安好?”苏崇秀笑着问。
“愚弟刚入大丹境,还有许多迷茫之处,望苏兄不吝赐教。”林逸恭敬地行了一礼。
苏崇秀惊讶道:“这么快,进展神速啊,都快追上我了。”
心里隐隐有了危机感。
“快虽快,但无灵气积累,不过是镜花水月,浮萍飘荷罢了。”林逸苦叹一声,暗生惭愧。
“等忙完这事,你跟薇儿去我府上做客,拙兄亲自来教你御器法门。”
林逸正色道:“苏兄有何事吩咐,直言无妨。”
苏崇秀牵着青牛,边走边道:“我此次下山,是帮同门师兄收集灵景,现在仅剩最后一处,就在……”
正说着,众人头顶响起霹雳破空之声,林逸抬头眺望,只瞧一道银白剑光刺破蓝天,朝这边呼啸射来,眨眼后落在官道中央,震得尘埃滚滚,连大地都微微颤抖。
待光华散去,里面现出一位青衫男子,浓眉俊面,气宇轩昂。他单单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如同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刺得林逸瞳孔生疼。
洛采薇更觉阵阵心悸,忍不住倒退数步,扶胸喘息。
“慕师兄来得正巧。”苏崇秀缓过神,率先上去问好。
那男子点头回应,脸上却不苟言笑,目光扫过林洛二人,然后抱了抱拳:“在下青莲寺慕岳楼,见过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