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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山上,谢安与王羲之并肩而立,望着淝水北岸的秦军渐渐挪营后退,然后连忙吩咐身侧的谢玄,“羯儿!速速传令!加速过河,痛击秦军!凡是斩贼首级者,必有重赏!”
“是!”谢玄抱拳一拜,立刻领命而去。
“从朱序传回的情报看,秦军无非是乌合之众,想必此一后退,必定军心大乱,而我军士气正盛,反倒是决一死战的绝佳时机!”王羲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逸少,你说的不错!我觉得上天必定会垂怜晋朝,我军一定能大获全胜!”谢安眸中闪着坚毅自信的光芒。
淝水北岸,被号令后退的秦军阵型大乱,纷纷为后退一事而愤愤不平。
“这算什么,没法过江就投降啊,我们好不容易走这么远,现在却要撤回来,白费力气!”一个说道。
“唉,大军这么一后撤,总感觉没了士气,像逃跑一样!”另一个接过话茬。
“哎,不好了,不好了,听说晋军全速杀过来了,落在后边的秦军遭到重创!晋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混在秦军中的朱序趁机嚷道。
周围立刻有胆小的人响应,“啊,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逃吧!晚了只怕也会被晋军所杀!”
“是啊是啊,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和七岁的儿子需要照料呢,我不能死啊!”
“你们别慌嘛!我们都不反抗,那谁来对付晋军呢?我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不正是为了与晋军决一死战吗?我们怎么能临阵逃脱呢?!”一个一脸浩然正气、侠肝义胆的壮汉连忙招呼周围四处逃亡的人。
“哎呀,大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听说晋朝皇帝发了狠话,凡是斩落秦军首级者,必有重赏!一个秦军首级能换一两银子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晋军如狼似虎,个个像打了鸡血、杀红了眼,咱们还是快点逃吧,或许还能保全性命。”旁边的人一脸懦弱,边劝边逃。经他这么一劝,原本想要奋起反抗的人都变得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见到周围的人都一哄而逃,也纷纷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朱序则暗自得意地一笑。
“喂,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抵抗?!”身披铠甲、坐在马上的苻坚为手下士兵们的懦夫行径感到气愤,想要阻拦,却发现根本没人顾及他。而他的坐骑反倒被慌乱的士兵们惊得摇摆不定。
“你们大胆!居然临阵脱逃9胆敢惊驾!”一旁护驾的吕光忍无可忍,拔剑刺向从身边逃走的士兵。那名士兵来不及躲闪,当场毙命。其他人见此状况更加慌不择路,逃亡的规模逐渐变大。
“滚开,别妨碍我们逃命!”人们一脸嫌弃地叫嚷着,从吕光身边飞快地跑开去。
“小兄弟,我劝你也快逃吧,保命要紧!听说前面的秦军已经败了!大势已去了!”就在这时,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凑过来鼓动,然后在原本已经很混乱的人群中高声叫嚷,“秦军败了!快逃命啊!秦军败了!快逃命啊!”
经他的鼓动,新一轮的躁动不安再次被点燃,更多的人更加疯狂地向后逃亡。他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向着相反的方向夺路而逃,而他们这样的逃亡则如同一圈圈辐射波及了更多的人。
“可恶,大战在即,临阵脱逃!你们这群懦夫!都给朕停下!”苻坚横刀立马,高声愤怒地叫嚷,声音却被嘈乱的逃亡声所淹没。
一支冷箭突然如闪电般袭来,一下子正中苻坚的胸口,苻坚立刻跌落马下。鲜血从胸口突突流出,瞬间染红了战袍。
“皇上不好了,谢玄领着北府大军杀过来了!”吕光连忙将苻坚搀扶起来,一脸忧虑,“和我之前担心的一模一样,我们是中了晋朝的计了!眼下要想组织大军全力抵抗已经不大可能,不如先躲避一下,等筹集了人马再说!”
“吕光,你也要朕逃跑吗?”苻坚一脸不甘地怒喝,一手捂着伤口。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秦军阵型已乱,已经是土崩瓦解,再多抵抗也是徒劳,倒不如保存实力,再作打算。况且,您现在身负重伤,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吕光苦口婆心地劝道。
见苻坚陷入沉默,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吕光连忙将他连拉带拽,混在人群中向后撤去。
当一身男装的若姝赶到战场上时,她惊讶地发现身着秦军军装的人们仿佛更热衷于后撤,秦军不是在奋力与晋军厮杀,而是在努力从战场上逃走,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变成了一场规模庞大的赛跑,相反,晋军则士气更加旺盛,来不及躲避逃跑的秦军纷纷被晋军斩首。若姝瞪着惊恐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秦军从一支号称百万的雄师褪变为一支慌忙逃路的乌合之众,心中百般滋味交融。秦军的溃败,说到底与自己有着解不开的关系,越想就越觉得对不起苻坚,于是更加焦急地四处寻找苻坚,想要帮他避开凶险,最大限度地向他赎罪。
正在思索,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阵厮杀声,转身查看,原来已经有勇猛的晋军杀了过来。混在秦军队伍中的若姝,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周围的人拥挤着向后逃去。身侧传来秦军士兵的惨叫,伴随惨叫声,那人的头颅瞬间被砍落在地,一道道鲜血立刻迸溅在若姝的白衣上,再次亲身领略到战争的残酷无情,那腥红的血滴格外触目惊心,若姝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恐怖,身体随人群更加急切地向后退去。
“战场大胜秦军的消息已经命人传回建康了!想必皇上一定会派兵增援,追击苻坚!夺回洛阳指日可待,若能一举恢复武帝时期的疆域,那是最好不过了!”谢安与王羲之并驾齐驱,来到淝水岸边检视战况。
王羲之点点头,还不等他开口,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二人双双调转马头,驻足观望,只见桓伊远远地策马上前。
“谢安,羲之,不好了!若姝一定是来寿春寻找苻坚了!我找了好久都没见到她的身影,你们没有见到她吗?”桓伊勒住马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谢安与王羲之双双惊讶地瞪圆眸子,一脸不可思议。
过了片刻,谢安眸光坚定,口吻严肃,“如此危险的时刻,我们必须要找到她,跟我来!”
天色阴沉昏暗,冬日的建康几日来一直被阴雨笼罩。萧瑟的寒风轻拍着太极殿的殿门,一袭冷风倏地钻入司马曜的衣袖,让正在殿前凝神的他冻得激起一个激灵,同时也回过神来。原本飘忽诧异的眸子立刻变得刚毅而果敢,“嚯”地站起身,双手反背于后,将手上的信函被握得咯咯作响,大殿上的幽静一下子被打破。
怎么会这样?!
八公山下、淝水岸边,那个与自己决一死战的敌人,竟然是十一年前亲手迎接自己出世的人!
如果不是有苻坚相救,母亲或许早已难产而死,更不会有自己的今日!
甚至,连司马曜这个名字,竟然也是苻坚给自己起的!
真是太可笑了!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老天爷竟要给自己出这样一个难题?眼看就要大获全胜、置对方于死地,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你,你的对手是你曾经的救命恩人。那感觉,就好像剑锋已经点在对手的喉咙上,马上就要见血封喉,却突然不得不收手……如果,信上所言真实,他当真是该放苻坚一马的。
“梨花姑姑,这封信函,真的是我娘让你交给我的?”想到此,司马曜连忙转过身,眼神凌厉地对上梨花的眸子。
静立许久的梨花被司马曜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怔,连忙点头,“是啊,是你娘她让我亲手交给陛下。说是,若是晋军获胜就立刻交给您。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可知信上的内容?”司马曜神色泰然地轻问,眸子若有所思地瞟到一旁。一旁,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红。
“奴婢怎么会知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知信中有何内容!”梨花立刻摇头说道。
司马曜凝视了她一阵,见到后者眸色澄清,确实一头雾水的样子,终于微微暗自长舒口气,口吻轻快,“罢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梨花的眉头暗自轻轻舒展,似是有所领会,连忙应声告退。
司马曜望着她的背影直到见不到了,这才缓缓踱到暖炉旁,默默沉思了一阵,然后将手中的信函投入火炉。一缕青烟升起,望着那道信函立刻化为一堆灰烬,久久驻足暖炉旁的司马曜高声喝道,“来人!传朕旨意,命令谢安等人速速退兵!”
一路北逃,若姝听到了各种传说,她听说苻坚在淝水之战中受了伤,在吕光等人的护送下逃回长安了,还听说,晋军已经退兵了,只是秦军逃跑的速度比晋军退兵还快。淝水之滨,既见证了苻坚的鼎盛也见证了他的迅速溃败。
一路上,逃亡受伤的秦军比比皆是,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脸上是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神色,当若姝向他们打听主帅的所在时,他们的神情更加慌张不安,几乎没人在乎主帅在哪,他们在乎的只是活命。看着那些随处可见、路边比比皆是的秦军逃兵,若姝不禁掩面长叹,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如果不是马儿跌入山谷,自己本该来得及赶在大战开始之前到达的。她不得不承认,历史就是历史,不容任何人改变。
顾不着身体伤痛的折磨,她越发加快了马速,昼夜兼程。接下来她要抓紧时间找到苻坚,试着去阻止那场惨剧的发生。一路向北,眼看冷风渐起,天上开始落下细密的小雨,雨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冰雪颗粒。若姝感觉自己的身体又酸又痛,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复原,所以遇到阴天下雨难免就会疼痛。
天色渐渐变暗,她渐渐放缓马速,吸取上次跌入山崖的教训,来到周边的村县寻找落脚之地,只见村落空空荡荡荒无人烟,破旧闲弃的茅草屋残垣断壁,地上还依稀可见战火焚烧过的痕迹,有限有人家的房子,也是紧闭大门,任她怎么敲打都不敢开门。
无奈中,她只能冒雨来到村郊一处破旧的寺庙中,好在寺庙虽然闲置,但墙壁房顶还算完整,能暂时躲避风雨。她来到墙边缓缓坐下,打算先放松一下疲惫的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