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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不急不慢地传来,“沈家弟弟,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加上之前这是第三次了,这次若是再不愿意以身相许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循着声音望去,一道绛红色的深沉身影正懒懒地侧卧在软榻之上,幽深的眼眸瞧着沈青辞,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玩味。
沈青辞缓缓坐了起来,靠着床头,面容清致苍白没有半点血色,青丝如瀑倾泻在他素白的单薄里衣上,将整个人衬地更加羸弱,不过那一双略微吊梢的狐狸眼却不见半点轻孱之色,眸光一片沉静,然后看向了夜倾歌,真心实意道:“多谢。”
夜倾歌慢条斯理地起身,绛红色的衣摆长长地拖在地上,不算是艳丽的红却有一片深沉瑰丽,冷锐深邃的霸气,对着沈青辞挑了一下眉梢,“沈家弟弟,我想要的可不是你的谢谢!”
然后拖了一张红色的梨花木椅在床边坐下,骨节分明修长如竹的手挑起沈青辞的下巴,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要不,来点儿更为实际的?”
这句话,尾音略微地上扬了一些,有些许说不出来的轻佻。
沈青辞没有抗拒,只是一掀眼皮,看了一眼面前面容瑰丽深沉的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可奈何,“表姐。”
夜倾歌瞬间松手,冷哼了一声,“你也就这个时候会唤我一声表姐。”
平素要不就是直接略过称呼,要不就是喊她的名字。
沈青辞偏头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目光在房间里面流转了一圈,“这里可是西芜行宫?”
“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沈青辞看着夜倾歌,有些好奇。
夜倾歌忽然勾唇一笑,锋锐的面容虽然未曾柔和下来,但是却添了一分轻魅之意,就连语调都被她故意拖长了几分,“沈家弟弟,这难道不能说明我们心有灵犀么?”
沈青辞:“……”
看着夜倾歌,神色似是无奈,似是习惯。
“你现在感觉如何?”夜倾歌垂眸,深邃的眸再次挑了一下。
沈青辞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了一些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精神气较之之前都好了一些。
沈青辞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略微地沉下了眸子,“你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夜倾歌就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你昏睡了一下午,我方才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着人送进来。”
然后没有看沈青辞,对着外面吩咐了声,“送进来。”
下一瞬,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玄色的修长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给我就……”夜倾歌的话在她抬头的时候瞬间顿住了,就连伸出去接那个托盘的手都僵住了,锋利冷锐的眉一皱,嗓音很冷,“你怎么过来了?”
玄衣男子面容生得颇为清俊,银冠束发,一双眸子在深沉的时候还有几分玩味,没有看夜倾歌而是径直端着手中的托盘朝着房间里面走去,清凌凌的声音如玉石轻叩,“我只是听说我们夜家大小姐带了一位少年回来,本殿有些好奇。”
话语说完,眸子微眯着看向了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沈青辞,似是玩味似是嘲讽,“这等姿容,便是六陵楼里面的头牌都是不及!”
沈青辞眸光一抹冷光闪过,声音是那种带着一股子疏离的清淡,“久闻四皇子大名,见面不如闻名。”
虽然未曾见过这位西芜四皇子赫连睿,不过这次西芜除了夜倾歌和苏白之外,也就只有一位皇子赫连睿以及一位公主南宫瑶。
夜倾歌走到了赫连睿的面前,面容锋利而又冷淡,嗓音有些冷,“赫连睿,你今天是来找不痛快么?”微眯着的双眸里面有些威胁和危险。
对上夜倾歌的目光,赫连睿神色微顿了一下,眸子复杂,不过瞬间将情绪敛下,依旧是那种冷幽的嘲讽,“啧,夜家大小姐还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只是不知道这位在夜大小姐身边能待多久?”
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赫连睿眼眸之中还是闪过了一抹黯然沉色。
即便是以前他和夜倾歌在一起的时候,夜倾歌也从未这般体贴地待他。
而且,夜倾歌从来不许任何人睡在她的床上,关系再亲密都不行。
说到底,在知道夜倾歌带回了一个昏迷的少年回她房间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嫉妒的。
夜倾歌端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若是沈家弟弟愿意,自然是一辈子。”
话语虽然颇为随意慵懒,但是从那双眼睛里面可以看出认真,甚至还有……势在必得。
“你……”赫连睿面色一顿,不易动怒的他目光都是那种沉沉的冷,就这样看着夜倾歌。
夜倾歌放下茶杯淡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赫连睿,当初我就说过,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是我们之间不谈感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夜倾歌丝毫没有避忌沈青辞。
她以前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算荒唐的事情,沈家弟弟都知道。
虽然她挺遗憾没有在自己清清白白的时候爱上沈家弟弟,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她再有权有势也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就只能接受。
以前她想过放过沈家弟弟,只是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去找自己喜欢的人。那个时候他似乎是爱上了那个……顾听雪,最后弄了一身伤回来,生生去了半条命。
在那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喜欢的人还是要自己护着。
最好能护一辈子的那种。
赫连睿的脸色隐隐一白。
是的,在最开始的时候,夜倾歌就说过。
那个时候,夜倾歌和现在还是有一点儿不一样的。
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世俗所有的礼法对她来说如同虚设,形形色色的男子她不知道见过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寻常人家定然是世人难容的,但是她是夜倾歌。
权掌夜家,财有苏家,连千机山庄都为她保驾护航的夜倾歌。
她便是在放纵不羁,西芜也没有多少人敢出言置喙。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夜倾歌以后会如男子三妻四妾一样有着三夫四侍的时候,她忽然像是转了性子,在她的身边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位男子出入。
便是他,都是因为两人交情还算是不错以朋友的身份与她仍有联系。
只是前些时候……
赫连睿微抬眼眸,看着夜倾歌一声冷笑,“那你和谁谈感情?他么?”赫连睿看向了沈青辞,笑地有些意味不明,“可是夜倾歌,你对他不见得就不是一厢情愿。”
至少,他从这位男子的眼中看不出对夜倾歌有男女之间的情意。
“那又如何?这件事情和四皇子似乎没有关系!”夜倾歌衣袖一挥,转身坐在了软榻之上,绣着大朵瑰丽紫荆花的绛红色衣摆铺满了整张软榻,“四皇子,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
到底是自己倾心喜欢着的人,听到这句称得上是绝情的话语,赫连睿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眸光深沉而又复杂地看了一眼夜倾歌,然后转身离开。
沈青辞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少情绪,待赫连睿离开之后,才抬眸看向了夜倾歌,“你何必这样伤他!”
他和赫连睿之间并无恩怨来往,纵然是方才赫连睿将他与六陵楼中的小倌相提并论他其实也并没有很生气,赫连睿是真心喜欢夜倾歌,在夜倾歌的房间看到他即便是平日里再能隐忍这个时候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我不喜欢他,没必要拖泥带水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说这句话的时候,夜倾歌的面色没有半点波动,无波无澜地有些绝情。
而且,就算是没有沈家弟弟,她以后也不会和赫连睿有来往。
毕竟小玖是西芜太子,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要护着自家人。
与赫连睿,注定是立场不一样。
沈青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夜倾歌。
夜倾歌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你不一样,我已经放手过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
所以不管沈家弟弟怎样拒绝她,她都不会放手。
毕竟活这么大,能这么倾心喜欢一个人也不容易。
沈青辞无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在这里母妃可知晓?”
“姑姑应该猜到了。”夜倾歌回答,“她知道你被明棋那老不死的给带走了之后就去了明国府,带你离开的时候我留了活口,姑姑不可能猜不出来是我。至于小兮妹妹,你也应该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不确定你安然无虞,当时第一个冲到明国府的只怕就是她了。”
沈青辞没有说话,只是微扬了一下嘴角。
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他从来不觉得上天薄待了他。
“你先吃点东西,再晚些时候等天色黑了我送你回连王府。”她现在的身份,毕竟不好光明正大地去连王府。
沈青辞微微颔首。
此刻,竹轩。
连枢喝醉之后会做的事情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步,折腾完了自己也折腾完了别人之后就开始了昏睡。
她抱着寻绯墨的脑袋摸了很久,寻绯墨对她也是放任,直到她睡了过去都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连枢半个身子趴在了床上,一只手搂着寻绯墨的脖子,另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整个人懒洋洋的,半蜷缩着,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儿。
几乎就凑在了寻绯墨的怀中。
寻绯墨枕在枕头上,轻揽着她防止她掉下去,空出来的一只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无奈而又宠溺,“你这喝醉了就趴床边睡着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连枢自然是不会回答,只是脑袋往他的怀中拱了拱,伸手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耳垂,声音软软糯糯,还有几分含糊的惺忪,“别吵,睡觉。”
寻绯墨的耳朵最为敏感,被连枢这样轻轻地捏着拽,一瞬间耳尖都细微地动了一下,更是被镀上了一层粉嫩粉嫩的绯红。
用手背撑着脸,侧眸看着连枢,细长的凤目之中清灼依旧,不过带上了纵容的浅笑,用支着脸颊的手轻轻地在连枢的脸颊上戳了几下,然后挑着嗓音拖长了话尾悠悠道:“连小枢,你就考验我的忍耐力吧,总有一天我不等了直接把你给办了!”
似乎是戳着比较好玩,寻绯墨戳了一下之后,又戳了一下,然后……再次戳了一下。
“啧,还挺软乎。”寻绯墨勾着唇角。
就在他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寻绯墨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人握住了,冰冰凉凉的感觉,寻绯墨挑了一下眉梢低头,正好对上了一双眼尾上扬的妖魅丹凤眼。
“你刚才说要办什么?”殷红的薄唇一启,溢出薄唇的话语带着懒洋洋的魅,一双丹凤眼微睨着,有些玩味的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