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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的对侍卫道:“松绑!”
侍卫迟疑禀道:“可是,赞普,要是松了绑,不怕她再逃么?”
他凝着她的脸一瞬,嘴角牵出一枚冷笑,说:“她不会再逃了!”
雪雁原以为别了长安后,自已的心已冷如枯井,再不兴波澜。可是,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绮年玉貌的女子而已。虽为一桩政冶联婚,已置身于荒凉蛮地。可她还是不能坦然接受那样冰凉的命运……
她一动不动,冷冷的回视着他——松赞干布,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他是吐蕃国臣民心目中的战神,他是这雪域高原上傲视一切生灵的苍鹰,他是最英明的君主。他尊贵无比,英勇无匹!而且,他还三番四次的救过她。
那,又如何?
当他说:“我迎娶她回来,不过是为了两国的联盟,绝无他念。”时,逻些城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看着一天一地的白色,本是高贵圣洁的白,可她却突然万念俱灰!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她在帐外默默站了一会,凝声向身边的侍女道:“去,去把本宫的马牵来。”
那侍女愣了下:“现时下着雪,殿下要出城么?”
其时雪絮纷飞,落在她的肩头,她梅色滚白貂毛边的斗蓬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妖娆的美。她用指尖轻轻弹落肩头的雪絮:“把本宫的‘玉玲珑’牵来,莫惊动了他人。”
侍女应令而去……
那一年,她留下一首《归去来》,便策着他送她的马向长安奔去……
可终究是逃不掉。逃不脱宿命,逃不脱他的一切……
她还记得他把她的马拦下时那气急败坏的表情,他让军士们用绳子把她捆起,带入临时搭建的营帐。他挥手让军士们退下。偌大的营帐死一般冷寂。他抽出佩刀,轻轻划了几下,她身上的绳子无声而断。
她就像只受伤的猎物,俏丽绝尘的脸哀伤,绝望,狼狈,但还是不忘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他冷冷道:“你以为你真的逃得掉么?
她怒目以对。他走近她,又道:“其实要逃也不是没可能的。”说着,把手里的佩刀递与她:“你只要用这刀,在我的喉咙轻轻一划,你就可以逃了。”
她闻言,手快于脑,迅疾接过佩刀,一刹那已抵在他的脖子上:“别以为我不敢!”
他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极!不愧是我松赞干布的妃子!”如今想来,那时他虽狂笑着,眼内却蕴着深深的怜惜,深深的疼痛。他是那时便爱上了她么?
他猛地伸手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提,刀锋抵在他脖子的肌肤上,几滴鲜血随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渗了下来。他敛了笑意,怒气丛生,大吼道:“动手啊9迟疑什么?!”
血,沿着刀锋,刀肉,刀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有丝丝的热气。只要她的手往旁轻轻一划,一切苦难便可了结,可她却在电光火石间,猛然清醒过来……
手劲一松,刀掉在地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鹰一般的眼睛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弯刀,又转面看向帐外,声音捎着雪山的寒意:“带他进来!”
她举目望去,两个军士扭着被反绑双手的杨政道进了来,她看着杨政道面上淡然的神色及身上清晰可辨的泥迹,本是芝兰玉树般的一个人,何曾这样狼狈过?
心痛,绝望,刹那间一起涌上心头:“政哥哥,你为何要屈服?你为何不独自一人逃?为何还要回来?”
杨政道淡然一笑:“雁儿别怕,我不会舍你而去的!”
他在一旁看着她冷冷道:“你给本王记好了,要是还有下次,本王定让你的心上人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您昨夜是否又梦见赞普了?”朵儿小心翼翼道:“您昨夜可是一夜没有睡好。”
朵儿的话把雪雁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往扯了回来,她兀自一笑:“是啊,我竟梦回到长安街头,他年轻时的模样。后来又梦见我逃跑,他骑着马追赶我,把马鞭甩得‘啪啪’直响,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停下来。”
朵儿闻言,打趣道:“他是不是又把你抓了回来?”
“是,他像拎羊羔子一样把我拎上他的马背。”
雪雁说着,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高原的山川,落在壮丽宏伟的红宫、日益昌盛的逻些城,她的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远处的山脉。远者,关山万里,眺之远远难及。近者,似乎繁荣的长安城,奢华的大明宫,就近在咫尺。咫尺却天涯。
二十多年了,她深爱着的,浸染着她毕生心血的逻些城,城外寺庙苍劲沉浑的钟声,似乎也不知不觉长了年纪。
失神间,朵儿又劝道:“雪雁姐姐,晚了,咱还是回吧。风越来越大,怕是要下雪的。”
她却充耳末闻。不,她不是李雪雁了。早就不是了。
她是文成公主,来自东土大唐的公主。整整二十八年了,年月久远得她几乎忘了自已的名字。唯有朵儿,十年如一日的唤她“雪雁姐姐。”
她仿佛听到了二十多年前和亲远嫁时的礼乐声,仿佛看见了吿别长安故土时伤感而舞的自已。她还看见了,当年自已亲手埋葬的爱情……“朵儿,听到了么?仿佛是大明宫的乐声呢!”
朵儿想提醒她,那都是她的错觉。乐声,舞影,都是错觉,不过是心中的念想罢了。
朵儿心下不忍,只用轻快的声调说:“姐姐,听到了,听到了,还真是大明宫的乐声呢。那跳舞的说不准就是长乐公主呢。”
雪雁笑道:“朵儿说傻话了吧,长乐公主比我们小一年,也该有四十了吧,还跳得动吗?不过呀,太宗皇帝最爱看她跳舞了。”
“姐姐的舞也跳得绝啊,想当年,尺尊公主不就是嫉妒你的舞姿,嫉妒赞普对你的宠爱而事事与你作对吗?”
雪雁叹道:“为了大唐,为了赞普,我跟她斗了半辈子,如今赞普走了,敌人没了,自已也老了累了,再无用斗了,也斗不动了。”
朵儿再忍不住了,小心问道:“姐姐,若心系长安,不如咱们回吧,都快三十年了,赞普也走了那么多年了。”
她还回得去么?她所爱的,或爱过她的人,都已化为这片雪域高原的一杯黄土了!雪雁在心内叹了口气,其实,最大的敌人不是尺尊公主,不是象雄妃勒托曼,也不是那奸诈的恭顿副相,而是时光。时光才是自已最大的敌人呵!而且,是无可战胜的敌人!骁勇善战的战神松赞干布,不也输给了无情的时光么?
近日,高宗皇帝的旨意传来吐蕃,说要遣使臣把她迎回大唐安享晚年,以表率她为大唐吐蕃两国邦交的付出。
旨意传来,举国一片哗然。逻些城内更是人心惶惶,流言满天,说传大唐皇帝接回她后,便会再次起兵讨伐吐蕃。对于吐蕃的臣民来说,且不论她嫁入吐蕃所付出的心血,受万民景仰。就她大唐公主的身份便可成为吐蕃的守护神。因为她身后倚着的是强大而繁荣的大唐天朝。有她李雪雁在,便有大唐这个靠山在。两国的百姓便得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过太平日子。
可决别故土已近三十年,心念之。去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