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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个唱戏赚钱的艺人也进来避雨的样子。
众人正听那人说到莫大先生嫉妒刘正风武功,还有门户之争什么的,正精彩呢,却不想被老者琴声打断。有几人急忙嚷嚷着叫他别拉了,怪难听的。老人却无动于衷的仍旧拉着琴,慢慢走到众人面前。老者放低了琴声,口中仍是哼着:“金沙滩……双龙会……一战败了……”
众人不再理会老者,仍旧催那人讲。有人问道:“这位朋友,刚才你说各门各派都有贺客到来,衡山派自己却又怎样?”
那人是个矮胖子,声音却很洪亮:“刘三爷的弟子们,当然在衡山城中到处迎客招呼,但除了刘三爷的亲传弟子之外,你们在城中可遇着了衡山派的其他弟子没有?”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道:“是啊,怎么一个也不见?这岂非太不给刘三爷脸面了吗?”那矮胖子向一身穿绸衫的汉子笑道:“所以哪,我说你胆小怕事,不敢提衡山派中的门户之争,其实有甚么相干?衡山派的人压根儿不会来,又有谁听见了?”
忽然间胡琴之声比刚才高了一倍,调门一转,那老者唱道:“小东人,闯下了,滔天大祸……”
一个年轻人喝道:“别在这里惹厌了,拿钱去罢!”
年轻人手一扬,一串铜钱划出一条弧线飞将过去。铜钱与地面接触产生“啪”的一声响,不偏不倚的正落在那老者面前。手法甚准,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那老者表情很木然的收起地上的铜钱道了声:“谢了。”
那矮胖子赞道:“原来老弟是暗器名家,这一手可帅得很哪!”
那年轻人笑了笑,道:“不算得甚么?这位大哥,照你说来,莫大先生当然不会来了!”
矮胖子一脸不屑的道:“他怎么会来?莫大先生和刘三爷师兄弟俩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刘三爷既然让了一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矮胖话声刚落,老者突然停止拉琴,目露凶光的走向矮胖子。
老者眼神恐怖,矮胖子也不由得一惊,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胡说八道!”老者说完便转身走开。
矮胖子自觉被老者吓了一跳,一时面子放不下去,伸手就要抓住老者。突然寒光一闪,只听叮叮数声响动。矮胖子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是一把很细长的剑,急忙闪身躲避时老者却已收剑入胡琴中。老者又摇了摇头:“你胡说八道!”
老者说完再不停留,缓步走出店门。
老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中,只闻如泣的雨声和如诉琴声再次传来,逐渐行远。
“你们看!你们看!”突然有人发出惊呼,众人顺着他手指处看去,只见桌上的七只茶杯都已被人削去一圈。七个瓷圈有序的摆放一旁,茶杯却端正的放着没有一只被打翻溅出茶水。
众人议论纷纷的猜测刚才的老者是谁,剑法何以如此高明。
有人道:“一剑削断七只茶杯,茶杯却一只不倒,当真神乎其技。”
有人向那矮胖子道:“幸亏那位老先生剑下留情,否则老兄的头颈,也和这七只茶杯一模一样了。”
又有人道:“这老先生当然是位成名的高手,又怎能跟常人一般见识?”那矮胖子瞧着七只半截茶杯,只是怔怔发呆,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对旁人的言语一句也没听进耳中。
那身穿绸衫的中年人道:“是么?我早劝你少说几句,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眼前衡山城中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高人到了。这位老先生,定是莫大先生的好朋友,他听得你背后议论莫大先生,自然要教训教训你了。”
“刚才的不就是潇湘夜雨莫大师伯吗?可叹你们还无知的在他面前‘对佛说佛曰’,一群白痴!如果我是莫大师伯,一定当场就把你们的舌头全割下来下酒,免得你们到处乱嚼舌根子。哪会削杯子给你们看,白费力气。”李流早就不满这些家伙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了,待众人讨论刚才老者是谁时便大声骂了起来。
听李流这么一说,众人皆觉得背脊有一股凉意升起,脸上冷汗直流。尤其是刚才还高谈阔论的矮胖子,差点就吓得小便失禁了。众人想起刚才莫大先生的剑法就一阵后怕,他们认为很有可能因为得罪莫大先生遭来杀身之祸。急忙结账作鸟兽散,也不顾外面还下着雨了。众人走后,小店一时冷清了许多,只有外面不停落下的雨声前赴后继。
李流摇头一笑。
陆大有急忙追问:“李师兄你笑什么?”
李流又是一笑:“我笑他们太无知,莫师伯名声在外,哪屑对这些小虾米出手。如果莫师伯真想要了他们的命,怎会让他们走出这间店半步。”
众人点点头,若有所思。
令狐冲问道:“李师弟是否早就知道来人就是莫大先生?”
李流一愣,总不能说小说上看的吧。但他为人聪明,很快找到了说辞:“在这衡山地界,有人一路拉着胡琴。其琴声悠远蕴含内力,再看他故作苍老,步履虽慢却很稳健,彼此间进退有序。而且刚才出剑削杯,剑发琴音。除了潇湘夜雨莫大师伯,还有谁来?”
众人一下明白过来,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里都很佩服李流的眼力和分析能力。
“大家吃了东西都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上衡山。”令狐冲吩咐道。
“是。”众人齐声应诺。
众人正准备休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偶尔还有长剑触匣的碰撞声。听来者,有十数人之多。众人正猜测来人是何门何派,就听见一声舌绽春雷的怒吼:“令狐冲、李流,给我滚出来!”
来者不善啊,众人急忙抢出,只见一群尼姑气势汹汹的立于门前,为首者正是恒山出了名的暴怒狂白云庵庵主定逸师太。定逸师太是恒山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也就是仪琳的师傅。她武功高强。为人正直严厉,脾气火爆,得理不饶人。因此在恒山声名最盛,就连在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也大多要让她三分。
众人皆不知令狐冲和李流怎么会惹得这杀神大发脾气,都暗暗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令狐冲、李流上前抱拳躬身:“华山弟子令狐冲(李流),拜见师太。”
华山众弟子也急忙上前见过。
“免了,你们的礼我可受不起。”定逸板着脸一挥袍袖,偌大的僧袍随风飘过,不染俗尘。
令狐冲又是一揖,恭敬的问:“不知弟子二人何以惹得师太如此生气,不惜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找弟子二人,请师太明示。如有训诫,弟子二人必当谨记于心,莫不敢忘。”
定逸“哼”了声,对身后弟子说:“仪光,你来告诉他们,好让他们明白做错了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哼!”
“是。”一中年尼姑冲定逸一揖,然后上前一步说:“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天松道长在衡【阳】城中,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李流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什么回雁楼,你们与仪琳师妹在楼上情义绵绵,还高歌浪词,不堪入耳s来那无恶不作的田伯光也来了,你们与其称兄道弟,还杀死了青城派的罗人杰师兄。泰山派的天松师叔也受你们所害,正危在旦夕。”
与仪琳饮酒唱情歌、与田伯光称兄道弟、杀害青城派师兄、重伤泰山派师叔,可件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啊。华山众人不知其中原委,每听仪光说出一件心头就惊一下。看着似乎若无其事的令狐冲、李流,却个个为他们急得心中像放了一个大蛤蟆般怦然直跳。
定逸又一次听到这让人心火直冒的事,而当事人又在眼前,气得大吼一声对着令狐冲一掌打来。
“师父住手!”仪琳刚才突然觉得腹中疼痛,跑去出恭后轻松了许多。没曾想刚出来就看到自己师父对还全身是伤的令狐师兄悍然出手,急忙大喊一声。
听到是自己最喜爱也是现在最痛恨的女弟子声音,定逸堪堪止住掌势怒视仪琳:“你还知道叫我师父,你不是在回雁楼上与这些下流之徒郎情妾意吗?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是个礼佛之人!你不知道出家人犯了yin戒,死后会下十八地狱饱受折磨永不超生吗?”
仪琳奔到定逸跟前跪下,委屈得两泪齐流:“弟子知道,可弟子并没有犯什么yin戒。如果华山派的师兄有什么事冒犯了师父,请师父责罚我一人即可,弟子愿意为他们承担,死后下到十八阿鼻地狱也绝不后悔。”
“你竟然还死不悔改!”定逸看到仪琳到现在还护着令狐冲、李流,气得当场就要把仪琳击毙清理门户,幸好身后众女尼上前拉住求情。
仪琳从没见到师父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火,心里委屈。只跪在地上低声哭泣,但满脸却是坚毅之色不改。
这定逸真的是有点不可理喻啊,仪琳在她的带领下走散也不见她怎么着急寻找。自己等人好心救了仪琳,她却听信一面之词就来寻人晦气。要不是自后世穿来,深知定逸刚直的性情,以李流品性绝对是你来多少火就给你顶多少回去。李流就是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李流虽然不想搭理这个母暴龙,但见到仪琳小尼姑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是不忍,上前对定逸一抱拳:“定逸师叔,我等与仪琳小师妹之间清清白白,请不要冤枉了你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