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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痛苦
苏皖娘走后,裴云清便吧换下了衣裙上床休息,只是心中的混乱,让她迟迟无法入睡最终只能睁眼到天亮,一夜无眠。
天微微泛起肚皮白,有了稍稍的亮光,裴云清便起了身,她立刻派人到老太太,那里打听消息,一收到廖老太太起身了的消息,她就马上带着人过去辞行。
看着裴云清着急的样子,廖老太太也不好过多的挽留,只好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了门口。
裴云清上了马车,心脏不知为何,毫无预兆的抽搐起来,让她总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裴云清叹了口气,挂上可以温柔的笑意,给老太太摆着手。
路行了一半,就遇到了快马加鞭的骑行而来的苏皖娘,苏皖娘面色带着慌张,拦下了裴云清的马车,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句:“不好了。”
这是苏皖娘,见到裴云清说的第一句话,话音一落,裴云清心猛的沉了下去,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她有些抗拒听到这个消息,但她又不得不听。
“我刚刚接到凉城的消息,凉城……破了。”苏皖娘低着头,有些不敢看裴云清的脸色,她知道凉城对于裴云清来说是什么,凉城破了不仅仅代表着她的家没有了,还代表着她的一切都随风而逝。
“你说什么?”裴云清,三步并两步地从马车上下来,一把抓住苏皖娘的衣领,眼睛徒然瞪大,声音有些颤抖,嘴角僵硬的勾起一个弧度说着:“别开玩笑了。”
“北狄破了北疆防线,北疆防线上的军营,全军覆没,凉城……没了。”苏皖娘也不计较,只是凝视着裴云清已经泪汪汪的眼睛,逐字逐句的说着。
咯噔一声,裴云清心里的弦反复是断了。
裴云清听不清楚,苏俺娘吞吞吐吐说着的话,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的就炸开了,整个人虚软无力,站立不稳,微微椅着,她连忙伸手扶住了车弦,吐出一口气,曼妙的少女身上骤然笼罩了,巨大的悲哀和沧桑。
裴云清松开苏皖娘的衣角,摇摇头,不可置信的说着:“不可能的。”
裴云清突然伸手抢过苏皖娘的马匹,翻身上马,冷喝一声,便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骑马要比马车快上许多,一天的路程短短一个时辰裴云清便看到了,远远在前的凉城。
它还是那么的安静的坐落在那里,还飘扬着裴家鲜红的旗帜。
缓缓骑行到城门前,裴云清看到的是伤痕累累的守城战士,血迹斑斑的裴家军旗,缓缓而落的雪花,就像漫天的纸钱,围绕着整座肃杀萧瑟的城池。
“怎么会?”裴云清喃喃自语,翻身从马上下来,踩在冷硬的土地上,熟悉的土地,不再是混合着白雪的黄色泥土,而是遍地的血液鲜红。
寒风呼啸,裴云清牵着缰绳,一步步的走进城门,有些虚浮的步子,带着一些浅浅的期盼。
她在心里说,母亲我回来了。
又说,父亲我回来了。
最终只是喃喃着我回来了。
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之气,应眼而见的是已经凝固了的鲜血。
杂乱无章的街道上,都沾染着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空中飘荡着战火燃烧后的灰烟,触目惊心。
痛苦是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心死了而已,没有疼痛,没有眼泪,只是身体虚软,瘫坐在地上,感受不到周边的万物,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风的呼啸,伴随着过分清晰的画面。
裴云清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是一场梦,随时会醒的梦,醒来有些心绪不稳的说一句:“做梦了。”
可惜不是,漫天的黑烟告诉她不是,满地的鲜血也告诉她不是,疼痛随着寒风进入骨髓透进心尖,让她浑身颤抖。
苏皖娘看到裴云清的时候就知道感觉,那个明亮欢快的少女随着偌大的凉城一起走了。
而躺在血迹斑斑,战火灰尘遍布的街道上,没有一滴泪水又那个极其狼狈的女人,是从凉城火海里面爬出来了,一个麻木了的人。
“我的人来的人,来的晚,只救回了这些孩子,还有这个孩子。”苏皖娘含着泪,将襁褓里还在沉睡的婴儿放在裴云清的身上,裴云清像一个刚刚清醒过来的人,僵硬着手脚,费了许多的力气抱起了身上的孩子,一抹清泪缓缓滴落。
“云清年幼,曾冒犯苏楼主,多谢楼主胸宽似海,不甚计较。”
她缓缓的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的说着,狠狠的叩了一个头。
“云清。”苏皖娘将人拽起来,泪流满面的说着:“你哭吧。”
“哭?”裴云清摸着不停流泪的孩子,缓缓的阖上了眼睛。
“大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裴云清猛的转过身去,平时带笑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老头。
“林管家?”
“大小姐。”林管家跪倒在地,将怀里已经粘上了鲜血,却还有些温度的包裹给她,声音嘶哑的说:“努尔哈齐,屠了一城的人啊,只有好少好少的人被听风楼救了,夫人让您赶紧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走?去哪里。”裴云清虚虚晃晃,一步一步的向城里走去,脚步越发的坚定。
慢慢的穿过半座凉城,街道上除了鲜红的血迹,以及乌沉沉的灰烬,便只有已经烧得看不出样子的房屋。裴云清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她只是一步步的走着,走着,似乎就这样就会走到天荒地老。
走了许久,裴云清看到了在山脚下拉起的一条战线,那里留着大批北狄敌人的尸身,还有这许多许多,穿着裴家兵甲兵将,以及,面目全非,万箭穿心而死的廖氏。
“我回来了。”裴云清将廖氏已经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拿出袖中的绣帕,擦拭着她的脸颊,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声音沙哑的说:“你让我去哪儿?我还能去哪儿?”
裴云清就这样抱着廖氏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苏晚娘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如雕塑一般的女孩儿。
裴家的兵将逐渐聚齐了,在剿匪的还有残余的以及安白从兵营里带走的人,大家就那么低头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太阳出来了,阳光洒落了一地,穿透了漂浮在空中的阴霾和火气。裴云清微微眯起眼睛伸手遮挡着那十分耀眼的光芒,将冰冷的廖氏轻轻的放了下来,似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安白上前一步,沉重的行了一个军礼,看着裴云清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军鉴,轻轻的放到了裴云青的面前,小小的有着细致棱角的印鉴,被磨出了金属的光辉,那低沉的光泽显示着它的主人对它有多么的爱惜。
裴云清紧紧的握着,也不管上面的棱角是不是会扎破了手掌,她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紧紧的握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安白,让人将这里的人安葬了。”裴云清将印鉴收了起来,将手里的绣帕放在廖氏的手上,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
“是,将军。”安白单膝跪地,沉声说道,裴云清的目光微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却让人的心疼到了肺腑。
“云清?”苏皖娘上前一步,抬手虚扶着,生怕眼前的人倒了下去。
“皖娘,在帮帮我。”裴云清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苏皖娘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应道了。
“我将剩下的凉城百姓交给你了。”裴云清看着眼前所剩无几的百姓,眼神里有着一些的不舍,偏头说着。
“那你呢?”苏皖娘担心的说道。
“上战场,解决努哈尔齐,解决北狄,然后……再说。”裴云清低垂下来眉眼,心里想着的却是就拼了一条命也要将努哈尔齐留在北疆。
“可是,努哈尔齐……”苏皖娘眼神沉了下去,努哈尔齐可以说是几国当中最厉害的高手,如果裴云清想将他解决了,只怕……
“很值得。”裴云清扶着苏皖娘的肩膀遥遥望向了远方,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用自己换了北狄百年来最大的希望,很值得。
“走吧,去军营。”裴云清翻身上马,回头又忘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冷喝一声率先奔往了军营。
军营是什么样子?比起凉城,大概更多了一些凄惨和萧瑟。
这带着点点血迹的积雪里,掩埋了无数将士们,就那样肃杀的地冻天寒里。寒风呼啸,是连温暖的阳光都带不走的寒意,裴云清一步步的走在军营里,眼睛里都是昔日自己和和父亲,母亲的欢笑,还有将士们偷偷将自己藏起来时那种无奈的笑意。
抬头看到前方那柱剑而立的人影,裴云清快跑两步上前,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身后的将士也含着泪跪了下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泪水在寒风中,结成了冰凌,刺的脸颊发痛。裴云清只是伸手轻抚着,裴毅尧垂落的花白鬓发,泪眼婆娑,向看无言。
裴毅尧稳稳的站在地上,尽管胸膛,插着数不清的长枪铁戟,但他就那样稳稳地站在那里,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将军的样子,还在震慑着敌军。
裴云清抱着裴毅尧的腰身,跪在那里哭的说不出一句话。她抬头,看到了裴毅尧手里狠狠抓着的令牌,伸伸手拿了过来,震惊一般大大的瞪着手里的令牌,狠狠捏着,似乎要将它捏碎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裴云清仰天而笑,眼泪却无尽的滴落下来,小小的身体爆发了无尽的苍凉和无穷的悲哀,“噗。”一口鲜血从裴云清的口中吐出,让陷入悲哀中的少女终于熟熟的睡上了一觉。
“少将军。”安白连忙跑上去,对于他来说将军逝世这便是他的少将军了,他下一个要服从,要保护的人。
在醒来,裴云清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军帐的景象,掀开帘子,军帐外面的一切已经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不紊,将士们也似乎有了主心骨,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守卫着军营,看起来应该是安白在周旋。
“安白,进来,我有事要问。”裴云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安白点点头,和巡逻的将士吩咐了一下,转身进了军帐。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裴云清打量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军帐,想着当时的人离开时应该是十分慌乱的,不然外面厮杀成那般,却连拔营都没有。
“将军当时说半个时辰之内,他如果没有下军令,让我带着一万兵马直接去凉城。
只是我们还未到凉城就遇见了大批量撤退的北狄兵将。我撸来了一个步兵才知道的凉城的情形,可惜当时为时已晚。”安白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他当时知道了凉城的情形并没有想着报仇只是按照裴毅尧的吩咐带着兵将,带着印鉴在云杉丛林里躲好了而已。
“你做的没错,一万精兵面对努哈尔齐的正面交锋不过是以卵击石。”裴云清浅浅的勾起了嘴角,手指搅弄着头发,嘴角带着冷冽和残忍,眼神越发深邃,安白看见她深邃的眼神,心头竟有些颤栗。
“去吧,把栾峰和霍成风叫来,以后你是我的副将,我想你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服从命令,如果不能,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我出手,但是我可不能保证他们还能像现在这般健全。”裴云清风轻云淡的说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低头,手指微微的挫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安白沉声说道,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心绪起伏不定,却又一直没什么变化的少女,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刚刚裴云清的眼神确实让他有些一些心悸,甚至有些庆幸这不是自己的敌人。
裴云清没有心情理会外界的一切,她现在满脑子大概就是只有报仇,不计一切的代价,谁若是阻挡她,她不介意再那人的胸口狠狠的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