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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红莲醉
这样的裴云清让秋寞闻仿佛看到了从前在凉城恣意放肆的裴云清,一如既往的洒脱,整个人披着一层光晕,满是娇俏。
秋寞闻一直以为少年的爱恋,哪怕不轻薄如纸,也会随着时光渐渐的没有当初年少时的那般激情。
随着时光的流逝,尘埃落定之时,浅浅的喜欢变成沉静平淡的爱情,就像自己的父亲母亲一般。
这下三年来,未曾见到裴云清时,那种融入骨髓,而爱恋随着岁月流淌中的思念一般,慢慢沉入了心底最底层深处,不会随时随地的翻上来,但它却仍旧存在,每当想起来时酸酸涩涩。
但如今,他渐渐的发现自己好像错了,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慢慢磨平他少年时的爱恋,反而让他慢慢平静的心变得越来越激荡,越来越起伏。
看着眼前人的一颦一笑中,秋寞闻觉得自己的心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他当初不停感受的酸涩思念,慢慢的变成了越来越多的喜欢,看到她就想将她拦入怀中,在她的一言一语中自己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缱绻。
夕阳缓缓而落,月初而上,这个时候是一天中比较特殊的时候,温暖刚刚散尽,寒夜的凉意慢慢的翻了上来,夜色虽有柔情但是映着落街的红烛,在冬日寒夜里有些满眼繁华和热闹。
裴云清看着脸颊现在越来越红的秋寞闻,也不在调侃着他,手里捏着云霓带出来的书卷,倚靠在丝绒靠垫上,随着车驾的走动,摇椅晃,还享受着车架里的红梅悠香。
裴云清今日身上穿的浅蓝色流云银丝锦绣对襟男装,衣服上的银丝在烛光下映射着烛火的光亮。
车辆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像这样财气外露的车架,一般也不会有人前来冲撞,毕竟上面儿的每一块儿石头都是货真价实的值钱。
出了苏府附近的街道,周围的嘈杂声也越发的大了起来,更有越来越多的烛火透过马车的竹帘进到车厢内,一开始有着的丝竹之声也越来越清晰的传进裴云清的耳中,裴云清还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讨论着这么张扬的马车是谁家的。
裴云清听着外面的话语,就已经猜到了,驾车之人脸色暗沉成那般模样,裴云清觉得自己在车厢内都感受到了云苍的冷酷气势。
红莲醉,不愧是红莲醉,比一般的青楼,除了大气之外,每一个朱柱上都雕刻着极为繁琐的花莲,红柱花莲不就是红莲吗?
莲花雕刻细致入微,错落有致,显得既不浮躁,还有着几分的雅致。
空中悠悠地飘着几分莲花的清香,还有袅袅的酒香,而裴云清似乎发现在酒香当中参杂着一些其他的香气。
对香料熟知的裴云清,挑挑眉眼,抬头望向所靠临街的这个最大的屋子,这个房间应该就是红莲姑娘的吧,裴云清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裴云清率先跳下马车,冲着站定在门口的青衣小厮拜拜手,那小童紧忙的赶上来,殷殷应和着。
云苍看到裴云清的眼神,在怀里掏了掏,找出一张银票打算打赏,裴云清连忙拦下,冲着一旁的小童说道:“将马车带下去好好打理一下,然后给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厢房。”裴云清熟练抛出一枚银锭子,露出一个儒雅得笑容,转身拉着秋寞闻向里面走去。
两人不仅长相不凡,衣物配饰也不同凡响,站在门口就有了许多姑娘围了上来,云苍费力的抵挡开,裴云清躲在云苍身后,拽着秋寞闻慢慢的进了屋子。
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子朝他们走来,身材虽然保养的极好,但时间仍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看着风韵犹存的模样,想来也知道她年轻时也是个貌美佳人,轻颦浅笑,有着无限的风韵。
一袭暗红的并蒂绣花罗裙,迤逦而来,既有着些许莲花的清雅,还有着一些流落红尘的妩媚,裴云清有些欣赏的点点头,从衣袖里抽出一张银票放到女子面前,拱拱手谦和的说道:“我们要见红莲姑娘。”
扫了一眼裴云清手上的银票,玉杏娆缓缓地走上前来,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眼她身后的人,这点钱她倒是不放在眼中,但是她还是有着些许眼力的。
微微福身行礼,不紧不慢地说着:“红莲姑娘今日被齐王殿下包下来了,所以还公子换一个人吧。”
裴云青顺着玉杏娆用余光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见肯那张冷傲的脸颊,周身萦绕着高贵之气的秋寞闻。
从衣袖里又拿出两张银票,裴云清长眼微眯,撇了一眼秋寞闻,将手里的银票放到玉杏娆的面前,轻声说道:“我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听闻金陵当中红莲姑娘倾城倾国,想见识一下罢了。
想来一时半刻,齐王殿下先来不了,不如我今天和红莲姑娘聊上一聊,等着齐王殿下来了,再将美人归还可好?”
玉杏娆早早的就注意到了这一行人,那样张狂的马车,刚刚进雨落她便知道了,也派人去打听过了,毕竟在金陵做这样一门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认识这些的人脉。
如今见到更是觉得不一般冷傲不羁的侍卫,主子却总是浅笑安然,温润如水,言谈举止,有礼大方,进退得宜,而他身后跟着来的人似乎是一个不一般的人,萦绕着一股尊贵之气,是长期位居上位者才能养成的,不显眼,却容不得旁人忽视。
玉杏娆打量裴云清的时候,裴云清也在反向的打量眼前的人,真不愧是在金陵高门当中八面玲珑的人物,身为一个女子能在金陵这种繁华之处,一人撑起一门青楼妓馆,还能时时刻刻帮着秋寞闻传递消息,打理着官宦关系,其实人的能力自是不用说。
“如此,那二位跟我来。”玉杏娆沉吟片刻走到裴云清面前引路说道,裴云清挑挑秀眉,有些邀功的看了秋寞闻。
秋寞闻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跟上去。
走进红莲醉的深处,更是让人觉得不同,由于内部构造的特殊,轻缓的微风室内缓缓流动,吹起一层又一层的绣着暗红莲花纹的纱帘。
一间一间厢房隔开,相对私密,但又不显得狭小,大厅中央的青铜香炉,点着清香的莲花香料,香气伴着微微的酒香。
红莲醉内的装饰繁华,但仍旧以莲花为主,里面的金银装饰并非堆砌,而是恰当好处,十分讲究的摆设着。
厅内点了不下百盏的蜡烛和灯笼,将整个红莲最照的如白昼一般。
玉杏娆将人带到一处比较清净的厢房,屋内的光线虽没有大厅的亮堂,但是昏暗的烛光,却给人一种朦胧的暧昧。厢房内不再是如大厅里满满的红纱纷飞,而是整齐地绑着清雅的轻纱,纱帘后面几位几名妙龄女子坐着弄着手里的乐器。
吩咐好下人,招呼着。玉杏娆便准备转身离开,秋寞闻看着裴云清将视线放到吹拉弹唱正在演奏的少女身上,便转身跟着玉杏娆出了门。
秦楼楚馆能察觉到金陵的风起云涌自然是让他们能多加打听,青楼之所以能收集到无数的消息,除了人多口杂之外,他们还有着自己的手段,比如现在玉杏娆要去做的。
“站住。”秋寞闻出门后在玉杏娆身后沉声道。
闻言,玉杏娆骤然睁大了眼双眼,这个声音她是相当的熟悉,每次禀报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但是却能听到。
玉杏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不会一惊一乍的让人抓住漏洞,玉杏娆缓缓转身微微福身,轻抬眼眸,便看到了挂在秋寞闻腰间的翡翠玉牌,质地均匀的翡翠,雕琢精细的莲花,打磨十分光滑的边角。
“不用派人监视了,我带人来的,还有把红莲的身份告诉我,查清楚之后。”秋寞闻记挂着房间里的裴云清,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转身回了屋子,玉杏娆虽然有些恍惚,但还是点了点头,便一边向旁边吩咐着,另一边快步前往自己的房间,她知道既然刚才自己的主子那么说了那么如今这个红莲的身份多半有问题。
“红莲醉,红莲醉,这屋舍的摆设,还真适合这个名字,这是随处可见装饰竟多为莲花,莲花的香气还在空中起起浮浮,还有着极美的酒香,也是让人陶醉的很啊。”裴云清以为后身站着的人是秋寞闻,缓缓地走到一旁将轻纱掀起的一角,朝着里面吹拉弹唱的少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停下。
“红莲醉,红莲醉,当然要犹如其名啦。”红莲摆摆手,让屋子里的三个少女出去,空灵的声音如同琴声一般缓缓流出,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躁动,窈窕的身影,迈着莲步,端坐在一旁,撩起衣袖,倒了一杯香茗,端到了裴云清的面前,清雅的笑着,身上传来摄人心魂的幽香。
裴云清虽然心中有些诧异却未在面上显露,转身接过红莲手上的茶盅,轻嗅的茶香,低头望着在杯中打转的茶叶,以及漂浮着的一朵小小的红梅,裴云清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裴云清轻轻抬手,拨弄着琴弦,听着有些沉闷的古琴声,微微挑眉说道:“不如红莲姑娘弹奏上一曲也让我品鉴一番。”
裴云清带着浅笑坐在圆桌旁,一手端着清茶品着香茗,一边听着红莲弹奏的乐曲舒缓的身心。
悠扬空灵的琴声在房间中飘扬而起,琴声有时如潺潺流水流入人的心田,又有时平平无奇仿佛娓娓叙谈,琴音婉转动听又有着惆怅追忆之意,伴着鼎香氤氲,闪动的烛光,红莲十指轻挑,再琴弦上缓缓勾动,行云流水。
一曲终了,裴云清饮下杯中的最后一口清茶,那适口温润的茶水,催动了脑中的一丝倦意。
裴云清轻叹一口气,从腰间拿出一枚丹药服下,看着弹琴的少女脸颊上的哀怨逐渐平复由一丝宁静取而代之。
“红莲姑娘身上的香味真是让人沉迷,怪不得哪些男人都神魂颠倒的了。而且,红莲姑娘的琴艺真的是尽的陈阁老的真传啊。”余音绕梁间,裴云清开口说道。
起身用手里的清茶,将香炉中燃烧的香料浇灭,开窗放出那有些甜腻的香气,又缓缓说道:“或者,我该称呼陈小姐。可惜陈小姐这香料,在我面前还是未免班门弄斧了些。”
“你是谁?”红莲止住古琴的响声,将纤手缓缓收回,起身来,轻声问道,呼吸微微的停滞。
裴云清浅笑而来,娓娓说道:“陈阁老当初身为太傅,却教导天下学子,讲究有教无类。
学子更是遍临天下,就说桃李满天下想来也是可以的。
陈阁老与裴将军交好,当初,若非陈阁老在金陵替裴家周旋,相比裴家在北疆也就不会有着那么久的安稳,为此,我先在这里谢过了。
只可惜朝中奸佞小人,总是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陈阁老终究是不能寿归正寝,陈家的满门清誉也随风散尽。
陈小姐可知,当初陈家被株连,男子为奴,女子为娼,曾经父亲派人到金陵前来寻找,可惜,人还未到金陵,北疆便已出现霍乱。这三年,我从未停下过搜寻的脚步,这才找找到了陈小姐的这一丝消息。
如今,陈小姐还要问我是谁吗?”
“裴云清。”陈裳霓只觉得心头如决堤一般,心里满是昔日的回忆。
“当日,陈阁老对我裴家有大恩,陈家出事之时,我还年幼,父亲虽出手,却未曾能助陈家一臂之力,而如今,我所能做的,便大约只剩下将陈小姐救出苦海。陈小姐若愿意换一个身份,我会为陈小姐安排一个安稳的余生,若陈小姐不愿,可否听一听云清的请求。”裴云清静静得站在陈裳霓的面前,浅浅的笑着,明亮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的泪水。
都没有了,裴云清彻底的意识到了,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