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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空中薄雾萦绕,视线所及之处,有些看得不真切。此时正是一夜之中最暗黑的时辰,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皆在此时出来作孽,或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抑或是打家劫舍。
三天,整整三天时日,距离那场几欲作呕的欢愉,已经过了三天,可灵舒却不知道,她的身子是否还能停止颤抖,又该如何才能将那痛彻骨髓的一幕从她脑海中遗忘。
那三个猥琐地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留她一个人浑身颤抖得躲在房间内,双目呆滞得看着远处,大脑一片混沌,耳边不断回荡着的,全是自己那让人羞耻与不甘的娇媚轻吟声。
这具身体上有了别的男人的痕迹,有了别的男人的气息,她再也不是王爷一个人的灵舒了……
她蹲在角落,伸手紧紧攀着自己的手臂,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太过颤抖。眼睛好热,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出来,她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嘴唇都忍不住打起了颤。一头长发狼狈不堪得披在身后,凌乱至极,平日里那般爱美的她,此时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
她什么都不想去深想,脑袋尚存留着媚药的残留药性,有些发晕,她想站起身去找王爷,想哭着趴进他的怀中,让他向往常那样轻轻拍自己的脊背,然后听他的柔声安慰……
可她却没有勇气,或许至此此生,她都不会再有勇气,重新站在他面前。
脸颊上一片滚烫的热意,她颤抖着手轻轻抚过,才惊觉,泪水早已布满了她的脸。
窗外的月色越加浓烈,灵舒只觉身心是前所未有的疲惫,竟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身体依旧蜷缩成一团,却不知是身累还是心伤。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漫无边际的紫色萦绕,她无措得站在那,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一袭妖娆紫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五月怀胎的女子,温婉又清丽的面容,这样好看。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二人沉默着四目相对,无人说话。
许久,才见那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嘴角慢慢挑起一个笑意,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与甜蜜,轻道:“因果循环,所谓尘世。”
灵舒大骇,转身用尽力气得奔跑,可饶是她如何奔,如何跑,她始终被困在那片紫色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梦境至此,猛然惊醒,灵舒刷得睁开眼,额头一片冷汗,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许久才缓过神来。
拿手帕擦干额头的汗珠,看着内衫底下,自己身体上青紫交加的耻辱痕迹,心中恨意终是掩饰不去,尖锐的指甲尽数掐进了掌心的皮肉里,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这样的自己,越看越恨,越看越厌,心思每想一分,对叶欢的恨意便深一分,恨意每深一寸,杀意便蔓延一寸。
因果循环,好一个因果循环,叶欢,我便要你尝尝这噬心滋味,我势要饮你血,食你肉,不杀了你,又如何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灵舒手中木梳,应声而断。
这一切,皆发生在暗中,叶欢依旧在王爷府的院落中,懒洋洋得看着远处天空晒太阳。
只是,却任得凭空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气,让叶欢不禁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
她坐在门口,看着太阳从正头顶一点一滴移到斜西方,正打算让丫鬟将躺椅收了,准备去厨房拿晚膳,可院落门口,却跑进来了一个小厮。
叶欢一愣,她这院落虽不偏僻,可自从之前被千岁临那群宠妾们把她形容成是一个悍妇之后,再没有人敢踏入她院落一步,这小厮倒是够大胆,竟还敢来打扰她。
如此想着,叶欢兴味了,干脆抱拳站在原地等着他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停下,才看清这小厮倒是长得老实巴交,一派的憨厚模样。
“禀告夫人,府外有一个姑娘,说是让夫人今夜去客栈石华阁小聚,有要事相商!”那小厮的声音听上去也傻愣愣得老实,一听就知是乡下出来的酗子。
对他的戒备渐渐淡去,叶欢皱了皱眉,想着个姑娘究竟会是谁,半晌,干脆问道:“我问你,那姑娘穿着的长裙颜色是什么?”
“回夫人的话,那姑娘穿着很鲜艳的紫色哩,那姑娘真漂亮,仙女下凡似的……”小厮不好意思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脑袋。
——着紫衣的姑娘,看来来人是冷浅无疑,冷浅来找她,说明决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自己说!
叶欢心中总算有数,冲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那小厮应是,转身很快就飞奔出了叶欢的院落,只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而是一路沿着院落墙壁,跑到了尽头,前一刻尚憨厚的眼神此时化作了阴鸷,嗜血的杀意毫不隐藏,确认周边无人之后,这才飞速飞身越过墙壁,消失不见。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今日千岁临依旧没有出现,叶欢也落个自在,正打算偷偷溜出府去,可丫鬟却死活不愿意她一个人出府,非要跟在她身侧陪着她。叶欢按捺不过,只好随她跟着,且今天的王府门口站岗的人很少,叶欢想了想,心中有了应数,干脆让哄了丫鬟先去引开他们注意,丫鬟纵然不甚愿意,可也奈何不了叶欢的几番求情,她叹口气,只好应是,随即向着那几个站岗人而去。
那站岗人听丫鬟说叶欢晕倒但又找不到管家的消息后,果然立马通通都去帮丫鬟找管家去了,叶欢躲在暗处观察着,见状,笑得有些得瑟,赶忙见缝插针,趁机一溜烟得偷跑出了府去。
她满心好奇冷浅究竟会对她说些什么,找了路人问来石华阁的地址之后,便匆匆朝着目的地跑去。
今夜夜色有些阴霾,空中总好似泛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薄雾。都城内的街道依旧热闹,灯红酒绿,信男善女,偶还夹杂着几对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鸳鸯们携手而过,羡煞了不知多少旁人。
只是这些风景叶欢却没有时间去理会,她脚步走得急促,匆匆行着,步伐也加快着,毕竟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得要赶在千岁临发现之前赶回去。等穿过了好几条街道,越过了几多人群之后,她终于看到在前方正中镶金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得刻着“石华阁”三个镶金大字。
——总算到了!
她呼出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惫,又整了整身上的长裙,这才慢慢朝着石华阁而去。因为冷浅乃是易容师,她不确定这回她又易容成了什么模样,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她,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人的模样,且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叶欢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四处看着周围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只见她周遭全是路人,连个稍微出众些的人儿都没有,确认冷浅不会出现在身边的时候,叶欢终于压了压心思,走到了石华阁的正门前。
只是,她正准备踏门而入,却见她的眼角边,竟然飞快得掠过了一抹姹然的紫色,妖娆又魅惑。
叶欢瞬间被那抹紫色所吸引,她瞬间转头,捕捉到那抹紫色的身影闪进了旁边的那条暗黑的冗道之中。
她想也不想得跟了上去,也随之闪进了那弄堂之中。
只是,前方,却一个人都没有,方才那抹紫色的身影更是无迹可寻,——莫非,是幻觉?
挠挠头,叶欢有些不知所措了,又好奇得走进弄道的更深处,却依旧不见有任何人的踪迹。
夜色更幽静了,整个世界被浓郁的夜色所包围,她也只能依靠仅存的一点点亮度,依稀看清前方十余米。
算了,或许是自己眼花。叶欢终于放弃,撇撇嘴,打算原路返回,到石华阁内去好好找找。
她如是想着,转过身去。
可是,却只一秒,她的脖颈间,却多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寒剑,就横放在她的肩膀上,剑稍在暗色夜光下,散发的血腥又森冷的光。
叶欢心猛地一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她只知道,她的生命,此时全在身后人的手中,只需一招,就可以让她瞬间丧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身后响起的话语口吻颇冷,声音更是出人意料的好听,一边说着,手中剑又逼近了叶欢脖颈一寸。
叶欢努力按压下心底惊慌,冷声道:“既然要夺我性命,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买主是谁?”
“将死之人,无需知道,除了凭白让你在黄泉路上多份仇恨,你又何必自讨苦吃。”他口吻不变,手中长剑,已慢慢移到了叶欢的颈大动脉。
“我本是将死之人,何不给我个明白?!”叶欢更冷冽了,心脏一下一下压在心头,好似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
她当真要死在这里么?她当真应该死在这里么?她的汤圆,她的不告而别,难道当真注定要成为一场声势浩大的遗憾么?——谁能告诉她,她于他,是否当真只能缘尽与此?!
叶欢暗中握紧双拳,打算奋力一击!
“啰嗦!”身后杀手瞬间杀气暴涨,手中长剑好不犹豫。
——只是!
不等叶欢躲避,却便听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砰——”,那长剑竟莫名得被震开了去!
叶欢不敢置信得侧头,却见身旁,凭空出现一道瘦小身影,——衣衫褴褛,脸蛋乌黑,全身只留下那两只明亮又漂亮的大眼睛是透彻的,此时正定定得与叶欢四眼相对,堪比日月,熠熠生辉……
【谁能猜到汤圆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