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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男子神情肃穆,梓玉便知来的这群人定不是什么善茬。只听那笑声愈发张狂,四下里的鸟禽纷纷离去,直扰得山林哗啦作响。
那些个带刀人愈发惊恐,沉着脸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梓玉虽不知来人的厉害,却也随着他们看去……霎时间,只见面前窜出一道绿光,“嗖”地一声绕着他们一群人转了一圈。梓玉仍在好奇是何物之时,只见刚刚还是鲜活的男子,转瞬之间已尸首分家。
献血蔓延到他们足下,眉馨登时大叫,也不管梓玉如何安慰,定要远远跑开。
正当她哭闹不止之时,只见天空忽然黑云密布,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一阵比之刚刚更要骇人的笑声。
眉馨此刻也顾不及逃跑,直往梓玉身后躲去,浑身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梓玉只见那笑声的主人慢慢显出形象,他看了一眼,不觉闭上了眼睛,心想,倒还是隐了身得好。
且说如何?只见那人,身长足有九尺,手臂细长垂在两侧,软弱无骨,浑身似也是没有脊椎一般,摇椅晃,随着不乏,几乎坍倒。
再说他那惊奇的样貌,只见不大的脑袋上只长了一只如同镜子一般的眼睛,内里又无眼珠,也不知他在往何处看。眼睛下方没有鼻子,却只有一张裂到耳朵的嘴,嘴唇血红如同刚刚饮过血一般,微微一张开,便显露出一排乌黑的牙齿。
这哪里算是人?分明就是十八层地狱里走出的妖怪!
梓玉此刻也心慌了起来,他一手抱着汐曈,一手护着眉馨,慢慢往后挪,虽不想看着怪物的脸,却又怕他忽然袭击,只好忍着心里的恶心,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这妖怪忽然弯下腰来,把一张畸形的脸靠近梓玉,裂开那张血红的嘴张开,缓缓道:“你想逃跑?”那声音空灵,似是从他肚子里传出来的。
梓玉不知所措,下意识点了点头,却又赶紧摇了摇头,也不知到底想表达什么。
那怪物似是对他无有兴趣,绕过他眯着眼看向躲在他身后的眉馨,忽然又发出刚刚那骇人的笑声道:“小姑娘,你可比那泼妇崽子温柔多了!”
梓玉才刚发誓,不能让自己身侧的女子收到一点伤害,因此此刻便就是胆已经吓破了,却依旧故作镇定,抬起头挡在眉馨面前,努力逼自己睁开眼对视着他那只不知看向哪里的眼睛,冷冷道:“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莫要伤了她。”
这怪物大笑起来,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梓玉方才意识到,这样可怖的妖怪,许不止这一只,听这些笑声……莫非有成百上千?
刚想着不如转头就跑,便只见那些笑声也渐渐显出身形来,何止几百个,说是上千都不为过了。
再细细看去,俱不是人会有的相貌,那些像是不曾修炼成人的畜生态已经算好的了,更甚有缺胳膊少腿的,或是十条胳膊七条腿的,没有眼睛的,或是满脸都是眼睛的,嘴有脸盆大的,或是张开之后只见一层又一层獠牙的……梓玉不禁想,这些莫非果真是从深渊里放出来的一些不能重入轮回的妖怪吧!想来那阎王老儿如此大意,那一年被斗战胜佛勾了生死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那头一个显身形的瘦高个大笑着对他的伙伴们道:“你们可听见他所说的话了?都说长得好看不中用,如今一想这句话果真是有理的!”四周又是一阵大笑。
只见有一个婆婆模样的老妖,拄着一根人头人腿的拐杖,颤巍巍走过来,与那瘦高个笑道:“我看把这不中用的公子与我们殿下送了去,留这两个丫头下来与我端茶倒水倒是极好的。”
那瘦高个听罢自肚子里发出一声怒吼,抬起手甩在老婆婆脸上,怒吼道:“这大丫头我是要娶回去做夫人的,这小丫头我是要带回去做肥料的,轮得着你这个老太婆!”
原以为那老妖精是个弱者,却只见她攀着她那根人腿拐杖,站在那人头之上,虽仍旧差了瘦高个一截,却抬起手一拳头打在他的独眼上,大声道:“你是哪个辈分的妖怪,倒敢争到我头上来了!”
不多时,这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妖,便扭打在一起,周边的妖怪见罢顿然兴奋,都在一旁又蹦又跳,欢呼雀跃。
梓玉与眉馨并汐曈三人,被推推搡搡,直被挤得难以喘气。
便在这时,只听老远有个妖大声喊道:“大王来了,都别哄了!”
众妖顿时安静,老老实实低着头站在原地,无有敢出声之人。
“都让开都让开,既然跟了我,你们就不许胡作非为,都要听我的!”
随着一声稚嫩的命令,众妖魔鬼怪都到了一声“大王好”,便皆四下散去,只留了些看面相还算是友善的,等在一旁,似是准备服侍这颇有威信的大王。
梓玉见罢来人,不禁大惊,只见烟尘散去,从其中走出来的,竟只是个三寸丁,个头不及自己的胸口,脸庞稚嫩不过只是总角之年,揪着两个羊角小辫子,穿着略显臃肿的棉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
梓玉顿时把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想来这一切应不过只是这小童的游戏罢了。
那小童走到梓玉面前,先是看了看他,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呢,竟要烦劳我来这里。”又把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看向梓玉怀里的汐曈,顿然露出笑容道:“这小妹妹甚是灵巧,倒是与我挺配的。”
梓玉见他如此小一个人,竟也大言不惭喊汐曈小妹妹,不禁笑道:“你才多大,便就想着这些?”
那小童听了微微皱眉,踮起小脚便以为自己会高了那么一些,背着手挺起胸脯道:“你大致不晓得我是谁,才敢这样对我说话,我若是报出我的父亲来,只怕你连磕头饶命都来不及!”
虽说地言辞凿凿,梓玉却也不曾被吓到,依了他的话问道:“你父亲是什么人?”
那小童得意一笑,对着天抱拳道:“乃是九重天上的帝释天大人,我问你是怕是不怕!”
“帝释天?不曾听过。”梓玉如实道。
那小童顿时气得小脸通红,举起小手指着梓玉道:“竟敢这般无理,我定要你看看我的厉害!”
诗云:
黄口小儿初学行,唯知日月东西生。
还为万灵威圣力,移月在南日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