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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气场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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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出来坐会儿吧。咱俩好几天没见了。”刘建军电话里的背景声一如既往的喧嚣嘈杂,不知道又在哪里灯红酒绿呢。

零子鹿白天刚去新东方上完课,一个星期下来,她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老师讲的太快,她唯一跟得上的是大多数人觉得最难的听力,因为词汇和语法都要靠提前做题,她上学的时候都没那么用功过,何况现在。还有教室太热,身边坐的那些同学好几个人该洗澡了。中午也不得休息,把她困得乱晃。零子鹿咬着牙上了几天课,抗不住的时候就出来到未名湖边发发呆,看着周围的莘莘学子们,觉得自己格外苍老。

小叶跟她并不在一个地方上课,零子鹿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虽然两个人一直没碰过面,但是零子鹿知道小叶这次真是在发狠念书了,因为几次零子鹿想约她出来见面她都说要在家看书,顺便还给零子鹿传授一下最新的背单词心得。

“我念书念得怪累的,不想出来了。”零子鹿懒懒的推辞。忽然那边电话里换了人说话:“零子鹿,今天我生日,你来不来?”是小田。“来来来,我来,嫂子。”零子鹿赶紧在电话这边换上笑脸,那边果然满意的笑了,“这还差不多。”对小田好就是对刘建军好,零子鹿对小田从来不敢怠慢。刘建军又抢过电话:“那你在家等着,待会儿霍岩过去接你。”

零子鹿还没来得及对着电话喊不用了,那边就挂了。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

霍岩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呼她说他到了。零子鹿下去果然看到那辆白色的宝马停在小区大门口。她硬着头皮快速坐了进去,尽量不去看周围邻居的眼神,但愿没有人去跟她爸妈搬弄是非,不然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两个人一路都很沉默,还是零子鹿先开了口:“我想先去给小田买个礼物。”她眼睛看着前方,声音很轻,没有表情。霍岩嗯了一声,说:“正好,我也顺便给她买点什么吧。”

进了燕莎,霍岩问零子鹿:“你打算送小田点什么?我先陪你看。”零子鹿想了想:“大概小田最想要的礼物就是我不再见刘建军吧。”就笑了。她带着毫无心机的笑容说了这样一句洞若观火的话,让霍岩一时非常错愕,这是个浑身充满了矛盾的女孩。

这个礼物零子鹿当然是不能送的,她并没有爱小田超过爱自己。刘建军也许不是个好情人,却绝对是个好朋友,零子鹿朋友不多,异性里的更少,她内心对刘建军的珍惜远超过她所表现出来的,她只是为了让小田好过一些而已。

零子鹿给小田选了一条丝巾,很漂亮,包装也很精美,价钱并不是很离谱。她很擅长给人选礼物,过去宋闵给客户送礼都是她一手包办,练出来了。宋闵对零子鹿大约有点皮格马利翁情节,非常乐于□□她。经常带她出去见完人回来跟她讲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有什么目的,应该怎么相处,零子鹿在这方面是个好学生,宋闵教她的那一套,她学得非常快。

宋闵选择带零子鹿出去应酬的原因很简单,他女人缘很好,独自出现的话,对那些带女伴的客户来说,多少是个威胁,让人心生不快。而零子鹿,既不美到让男人惦记女人妒忌,又够聪明,跟宋闵相得益彰。重要的是,她的年轻和学生气,削弱了宋闵的锋芒毕露,让很多人不那么心生防范。零子鹿经常恰到好处地说些貌似天真的话缓解紧张的气氛,还常帮那些道貌岸然的客户玩笑着要来心仪的小姐的电话号码,使很猥琐的一件事,因她的存在,而顺理成章冠冕堂皇了起来。

有时候零子鹿会怅惘的想,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年轻过,到底在哪里丢掉了青春,大约就是在陪着宋闵应酬的饭桌上,听宋闵对人性剖析的对话中,以及自己对宋闵意图的执行里。

只是这样聪明的两个人,还是没有算计到在北京做生意,不但需要生意头脑,还要有攀附权贵的定海神针,否则这么深的水,随便就能淹死过江龙。而他们自己,这本来亦师亦友的一对,却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产生了真感情,相依为命又伤害彼此,最终万劫不复,分手收场。

霍岩很少见女人买东西如此痛快,并没有细细比较深粉浅粉有什么区别,这朵花跟那朵花有什么不同。接下来她带霍岩去了一楼,一指化妆品柜台 –给她买个香水礼盒吧。

送女人香水,总不会错,并不私人,也够体面,最关键是,不用费脑子。导购小姐热情地跟霍岩介绍着,他却看到零子鹿站在圣罗兰柜台前对着一瓶鸦片男用香水发呆。

这是宋闵的味道,令人窒息的甜香,就像他这个人。

开了票,却被零子鹿一把抢过去交款:“我还欠你五百块钱。”她简单的解释。

她立定心思与霍岩划清界限,不亏不欠。

他却不想。

他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这么嫌弃过,作为居无定所的河北人的时候还能得到她的笑脸和关怀,恢复了本来面目却变成了讨人嫌的□□疯,开始他以为她只是作态,不过是小女孩拙劣的欲擒故纵,现在才发现,她是真的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难道说错了一句话罪过竟然这样大,又或者他错在太有钱,还是作为男人他魅力不够,刘建军说过:这辈子她的心里容不下别的男人了。

那是因为她还没见过他这样的男人。

晚饭定在顺峰,只有他们四个人,零子鹿有些别扭,感觉好像刘建军两口子一直在撮合她跟霍岩,索性埋头苦喝龙虾粥。刘建军说她:“怎么跟饿狼似的?”零子鹿说:“我白天上课累死了,中午也没得吃,经常就吃点饼干喝点水。”“该,你神经病,大热天的去北大那么老远学什么外语,你又不出国念书。”刘建军讽刺她。“讨厌,干嘛这么说我们零子鹿。”小田出来做好人,“怎么不在饭馆吃啊,弄得那么可怜?”“一个人吃饭怪傻的,也没胃口。”零子鹿恹恹的说。“咱们碰一下杯吧。”霍岩提议,“祝小田生日快乐。”“嗯,还有个喜事,”刘建军附议,“我跟霍岩合伙了,以后大家真成一家子了。”零子鹿心里暗中翻了个白眼,谁要跟这个嘴里没实话的人一家子。

吃了蛋糕,送了礼物,总算可以走了,零子鹿松了口气,霍岩送零子鹿回家,两人还是一路无话。

“下课了吗?我在门口。”第二天中午,霍岩构思了半天,让呼台小姐这样留言,他点着一根烟,看着熙来攘往的北大南门,想像着零子鹿看到这条留言的表情。

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话筒里传来零子鹿惊讶的声音:“你不是在北大门口吧?”霍岩蒙了,“是啊,你在哪儿呢?”“哎呀对不起,我今天逃课了,在家呢。”

霍岩只觉得哭笑不得,算是老天对他今天忽然抽风的惩罚吗?还是零子鹿提前预测到了他的别有用心?他为什么要跟这个小女孩这么较劲,把自己搞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成心的,昨天玩得太晚了,今天一犯懒就没去。你是不是在那边办事啊?吃饭了没有?”零子鹿一叠声地问,也听不出来是幸灾乐祸还是真的关心。

霍岩忍住要吐血以及抽自己的冲动,强作镇定说:“没事,我正好路过这里,想顺便找你吃个饭。”

“那我们改天再约吧,好不好?”零子鹿的语气倒是变软了很多。

霍岩还能怎么样,只好胡乱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他跟零子鹿气场不合,他认了。

零子鹿在电话这边发愣。看来这个霍岩是真想跟她搞好关系,她还是别继续跟这人较劲了,不然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不会太少,老这么别扭着刘建军也难做,自己也累得慌。零子鹿向来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也很随遇而安,于是就这样把自己说服了。

第二天从北大回来,下了公车,零子鹿站在电话亭旁边运了半天气,给霍岩打了电话:“晚上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她实在是发怵主动约男人吃饭,但是如果不趁热打铁估计更没勇气打这个电话了,她不想就这么僵持下去。

霍岩其实晚上已经约了李菲菲,现在开口拒绝只怕零子鹿当他赌气,听着电话里零子鹿声音小小的,很没有底气的感觉,让他又有点好笑。“好啊,你在家吗?我过半个小时去接你。”“我现在没在家,咱们六点半东湖别墅门口见吧。”“行。”

零子鹿跟家里说不回来吃饭的时候,妈妈很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嘱咐她早点回来。自从她毕业,家里对她就像对成年人一样了,行动自由了很多,唠叨却少了很多。一直不赞成她读书时谈恋爱的爸爸忽然找她进行了如下的谈话:“你今年也23了,算是个大姑娘了。虽然我们零子鹿长得不算是貌似天仙吧,也是个小美女。工作之后,没准追求者还挺多的。遇到合适的,只要身家清白,没什么不良嗜好,可以考虑交往一下。到时候一定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思,但是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们。”也许是因为爸妈有了这番默契,最近对她外出见朋友基本上不管了,有时候还劝她:外语什么时候都能学,爱念书是件好事,不过马上就要上班了,趁这段时间多玩玩吧。

零子鹿觉得自己很幸运。

那边李菲菲却有点不高兴,说好了一起吃饭,临时又有什么推不掉的应酬。但是她还是表示很理解很不介意的接受了,象她这样出来混的女孩子,太知道的一条规则,就是要笑不要闹。眼泪是女人的最后一道衣服,只能让最亲最心爱的人看到。好在霍岩答应明天一定跟她晚饭,李菲菲决定顺便带他去国贸购物,算是对今晚爽约的罚款。

霍岩还没到东湖别墅就远远的看到了零子鹿,白色的上衣和牛仔短裤,站在路灯下正在吃冰激淋。待她坐到车里他才发现那是件男人当内衣穿的圆领汗衫,可是青春无敌,穿在她身上就那么妥帖。

“Hi。”她笑着跟他打招呼,嘴角沾了一点冰激淋。他有种冲动去帮她擦掉,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车子上了二环,他沉默的开车,她沉默的吃冰激淋,他没有看她,但是似乎能感觉到那冰激淋正在她的手里慢慢的融化,他被自己这种联想折磨的坐立不安,动作过大的转过脸去看她。

零子鹿被吓了一跳,举着半个蛋卷楞着,样子有点傻。像极了那天在他面前流泪的样子,他忽然很想吻她。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在你车里吃东西?”还是零子鹿先开口。

“没关系,你吃你的好了,前面有纸巾。”他恢复了平静。

“嗯,我不吃了。”零子鹿用纸巾把蛋卷包好,擦了擦嘴,谢天谢地她把那点冰激凌擦掉了。

“你是不是有洁癖?”零子鹿忽然一脸坏笑的问他。

“呃。。。谈不上,有时候多少有点。”他尽量专心开车。

“嗯,本来我打算坐在路边等你来着,后来想着你车里这么干净,就坚持站着了。结果还是做的不彻底。”零子鹿有点遗憾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他不想零子鹿把他当成个娘娘腔。

“我听说有洁癖的人特别受不了别人到处掉渣。”零子鹿咭咭笑了,“如果我在你车里吃薯片你会疯吧?”她很幸灾乐祸的说。

“薯片还好。”他很想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零子鹿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继续挑战他:“龙须酥呢?就是一咬就到处掉白色糖面儿的那种,细细的象土一样,都捡不起来,放射状掉得到处都是。。。”她兴高采烈的形容着。

“好了好了,你饶了我吧。”霍岩终于撑不住笑了。“什么人会跑到别人的车里吃龙须酥?”

“我呀。”零子鹿得意洋洋地说。

“你好像很爱吃啊。”似乎每次看到她,她都在吃东西。

“嗯,我就这么一个爱好。”她倒不避讳。

他们去了王府饭店旁边的海清府,很清淡的粤菜。霍岩示意部长把菜牌给零子鹿,“你来点菜吧。”部长赶忙热情的推荐:“今天的海鲜很新鲜。”零子鹿摇摇头:“豉椒牛柳。”继续看下去,部长试探:“鱼翅汤?”零子鹿笑眯眯的:“凉瓜排骨盅。”又点了两个家常小炒,部长作最后的挣扎:“女孩子吃点燕窝很养颜的。”零子鹿把菜牌一合,递给他:“椰汁西米露。”

部长垂头丧气地走了,霍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用特意给我省钱。”零子鹿淡淡一笑:“鱼翅燕窝这种东西也不是不好,但是要不就天天拿来漱口,不然靠这一顿半顿的也补不到哪去。我第一次吃鸡煲翅的时候也很激动,吃第一口觉得哇鱼翅这么好吃,后来发现好吃的不是鱼翅,是里面的鸡,我马上很羞愧。”

霍岩笑了:“其实我也不觉得鱼翅好吃,跟粉丝差不多,只是好像现在请客不吃个海鲜鱼翅什么的,总显得没有诚意似的。”

“场面上的应酬是没办法,自己吃饭还是顺口为主吧?不过我也没问你,不知道点的菜合不合你意?”零子鹿笑着问他。

一向是他照顾人,替人拿主意,难得遇到个不麻烦不扭捏的,他怎么能不合意呢?

“你快上班了吧?还没问你新工作在哪里。”霍岩问零子鹿,她正在认真的喝汤,抬头看他,有点提不起劲来的样子:“君和人事部打杂的。”君和集团他知道,做的生意很庞杂,规模很大,但是集合了国营企业和家族私企的所有缺点,不是个好选择。零子鹿知道他在想什么:“应届毕业生,第一份工作没得挑,我这样学心理学的,不想进医院搞临床,就只能做做人事和市场之类的工作。找不到太像样的。”

“做心理医生不好吗?美国的心理医生收入很好的。”霍岩感兴趣的问。

“美国是美国,中国这里人还没有看心理医生的习惯,行业也不够规范,弄得跟居委会性质差不多。”零子鹿苦笑,忽然想起来,问他:“你去过美国吗?”

“是啊。经常往那边跑,有些生意往来。”霍岩点起一根烟。

“美国有那么好吗?”零子鹿皱着眉头问他,“我们托福班上全是要去美国的人。一个个义无反顾的。”

“呵呵,美国有美国的好。”霍岩笑着看她。

“我是乡下人,哪儿都没去过,可我觉得哪儿也没有北京好玩。”零子鹿的眼睛亮晶晶的。

“没错,要说好玩,还是北京。”霍岩很同意,再没有比这个时期的北京更精彩的地方,太多的矛盾,太多的可能性,太多的选择。

有一件事霍岩不明白,“只是你又不去美国,干嘛去上托福班啊?”

零子鹿悲痛地说:“被人煽动的。”又加上一句,“又不给退钱。”

霍岩哈哈哈笑了起来,零子鹿继续忏悔:“我很留恋在校园的感觉,所以跑去念外语,后来我发现,我留恋的只是校园,不包括念书和考试。早知道,就只是经常在北大那里走两圈就好了嘛。”

霍岩点点头:“北大校园确实挺让人留恋的,不过你有机会可以尝尝北大的饭,比你们学校应该强不少,不愿意去食堂,你可以去勺园的餐厅吃,水准不比外面酒楼做得差我觉得。”

零子鹿瞪大眼睛看着他,意思是你怎么知道,难道你。。。

霍岩很抱歉地说:“是啊,我是北大毕业的。”

零子鹿很想让他把毕业证拿出来验一下真假,还是忍住了。

八月的晚上,已经略有凉意了。两人走出喧嚣的酒楼,暑热已经褪去,身上觉得一阵清爽,北京最好的季节,就快到了。

零子鹿要下车的时候,霍岩忽然问她:“以后还能约你出来吗?”零子鹿有些意外,下意识的说:“可以啊。”但是马上又补充:“可是白天我要上课。”霍岩步步紧逼:“那边我也熟。”

零子鹿不置可否,笑了笑,向他摆手:“谢谢你请我吃饭,bye-bye。”

零子鹿爸妈睡得早,只有门厅里亮着一盏灯,进屋的茶几上放着一盘西瓜瓤,那是留给她的。

挣扎着上完了听力课,零子鹿终于打算作逃兵了,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和随身听,想着先去风入松逛逛,然后回家呼呼大睡。旁边的男生看她的架势,忽然问她:“你下午不来了?”零子鹿被人看破,有些不好意思:“我实在挺不住了,估计我托福最多也就能考550,就不在这里耗着了。”

“那你怎么申请啊?”男生很纳闷。

“哦,我没打算去美国。”零子鹿赶紧解释。

“你是要去英联邦国家自费留学吗?”男生又问。

“嗯?”零子鹿从来没听说还有自费留学一说。

男生看样是个行家里手,跟零子鹿解释:“考托福GRE不就是为了申请奖学金去美国吗?你要考不了那么多,只能自费了,英联邦国家,象英国、澳大利亚之类的地方要求的托福分数都不高,550足够了。”

“是吗?”零子鹿思忖的说。看男生也要走,忙叫住他:“我们中午一起在校门口吃个饭好不好?”那男生脸红了。

刘伟跟零子鹿在南门外找了家饭馆,零子鹿抢先说:“今天我请你。”刘伟连忙阻拦:“怎么能让女生付账。”零子鹿只好声称自己不饿,并点了个素菜。

刘伟跟零子鹿一样,也是刚刚毕业,只不过他是铁了心要出国的。跟他一比,零子鹿才知道自己有多懵懂,原来不只是要准备托福,选学校,要申请表,回大学翻译成绩单,真要出国,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刘伟问了零子鹿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不想出国留学来上什么托福?”零子鹿非常沮丧:“我吃错药了。”

刘伟爽朗的笑起来:“一看你就跟别人不一样,有的人中午都不出教室,就是怕别人占了他的好位子。我发现你经常半天在半天不在,中间还老失踪。”零子鹿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以为托福班的人个个专心向学目不斜视,没想到还是黄雀在后。

“其实你们女生蛮好的,不用考试也可以去美国啊。”刘伟感叹,零子鹿奇怪的问:“怎么去啊?”刘伟眨了眨眼,笑:“陪读啊。”

零子鹿嗤笑:“好像没规定只有女生才能这样吧?你们男生也可以陪读啊。”刘伟一时语塞,才发现这女生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吃过饭,零子鹿说:“我以后不一定来了,有问题还能请教你吗?”

“好啊。”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看着零子鹿离开的身影,刘伟倒也没什么失落,来上托福的,都是一心要去美国的人,哪有心情谈情说爱,他的未来不在这里,更好的,在大洋的那一端。

在上了半个月托福之后,零子鹿彻底的告别了她的学生生涯,开始了社会闲散人员的生活。

“我说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刘建军用筷子点着她,两个人单独吃饭,说话也随便些。“有这半个月干点什么不好?快要上班的人了,不说抓紧时间好好玩玩,去抽风上什么外语,想表现得比我们高级,挺不住了吧?装不下去了吧?你就是一好吃懒做的人,认了吧,别跟着那些傻冒假装上进了。”

“滚蛋!”零子鹿被他说的脸有点挂不住,用桌上的口布扔过去。“我躲。”刘建军嬉皮笑脸的一闪身。“你这几天就跟我混吧,小田出差了,我也找不着人吃饭。”零子鹿撇嘴:“我才不干这种不招人待见的事呢,回头她再说我趁虚而入。”刘建军不爱听了:“我操趁虚而入的是她好吗,我认识你在先。要不是你不愿意跟我,还有她什么事啊。”

零子鹿哭笑不得:“别老拿自己当白马王子行吗哥哥?人家小田不错了,跟了你这么久,人虽然厉害点,对你可没二心,你差不多得了,别来劲,准备秋天迎娶吧。”

一说结婚,刘建军就泄气了:“别跟我说这事,你让我吃顿安生饭吧。你年纪小小的,别学的神神叨叨的,跟我妈似的。说说你自己吧,我怎么觉得你跟霍岩俩人有缓儿啊?”

上次跟霍岩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又见过一次,霍岩中午到北大去接了零子鹿在校园里兜了一圈,说了不少上学时候的事。在南门外吃了饭,又泡了半天风入松买了好多书,那次见面,居然还挺愉快的。

零子鹿白他一眼:“还不是看你面子,他不是你大哥吗?我们俩老跟乌眼鸡似的你多难受啊。”

刘建军点点头:“不乌眼鸡最好,不过也别走的太近了。霍岩不缺女人,什么小明星之类的,咱别趟这混水。”

零子鹿又想踹他:“妈的成天拖着他见我的是你,拦着我的也是你,你认识的人里是不是没好人啊?”

刘建军嬉皮笑脸:“有啊,我就是好人啊。”然后正色说:“我们这些人,不谈感情,都是好人。不过跟你说真心话妹妹,你这样的,就适合在单位里认识个善良的小帅哥,家里条件不错,也别太好了,然后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那种。跟我们这些老东西混,早晚把对男人的信心都混没了。”

零子鹿转着手里的茶杯出神,想起了家华,有些黯然:“你说的那种男人,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我是个坏苹果,找不到好人了。”她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刘建军觉得有些不安,赶紧说:“哎,都怪我,没事瞎跟你得得这个。你还那么年轻,想这些干吗,走吧咱俩,hard rock跳舞去,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喝凉水。”结了帐拖着零子鹿走了。

“建军,你干吗呢?”霍岩还在办公室,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噪杂的音乐声就估计他多半在楼下的HARD ROCK,果然。

刘建军挂了电话问零子鹿:“霍岩一会儿找我来,我没说你在,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得了。”零子鹿不乐意地说:“干嘛?我是老鼠他是猫啊?我还怕他吃了我不成。丫有那么大魅力吗,我还得躲着他。”刘建军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闭嘴。

霍岩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热舞的刘建军跟零子鹿。他们这一对非常引人注目 -刘建军外型不算出众,却也身材挺拔,衣着入时,零子鹿今天穿了很短的楔裙,身形灵活,跟他紧紧贴在一起,随着节奏快速的扭动着身体,说不出的味道。

一曲终了,他们两人说笑着回来,看到霍岩,过去坐了。零子鹿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脸红扑扑的,有人说过舞蹈的原始形态不过是在模仿男女的快乐,霍岩看着零子鹿额边晶亮的汗珠,忽然觉得她这从未让他看到过的一面让他充满了贴近她的想法。

霍岩已经给他跟刘建军要好了啤酒,给零子鹿要了汤力水,零子鹿看了一眼,跟刘建军说:“我能申请也喝个啤酒吗?”“少来。小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刘建军作家长状。零子鹿白了他一眼:“给你面子问你一声,你还来劲了。”自顾起身去吧台了。

霍岩印象里零子鹿是不能喝酒的,不解的看了看刘建军,刘建军跟霍岩说:“丫今天心情不太好,有点郁闷。”霍岩没法把刚才一脸舒畅的零子鹿跟郁闷联系在一起,问刘建军:“她怎么了?”刘建军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我嘴欠,一不留神跟她讨论起她终身大事,杵着她心窝子了。”

霍岩还要再说,却见零子鹿举着一瓶科罗纳得意洋洋地回来了。

“你们俩神色诡异的说什么呢?是不是说我坏话?”零子鹿特意坐在刘建军这边。“哪儿啊,我在说建军的坏话,说小田一不在家他就出来疯,回头小田查岗的时候又该生气了。”霍岩随口瞎说着。零子鹿一挥手,一脸坏笑。“咳,没事,跟我在一起小田应该放心。我跟建军是兄弟,我就算坐他身上他心都不带跳快一下的。” “你丫闭嘴,说得我跟太监似的。”刘建军去掐零子鹿,两人笑成一团。

在霍岩眼里,这就是□□裸的打情骂俏,可是零子鹿和刘建军做起来却显得很坦荡。他发现零子鹿在刘建军面前总是最放松的,行动举止都很放得开,两人无论多亲密,却丝毫不显得暧昧,就像两个孝,显得他格外的迟暮。

半瓶酒下去,零子鹿已经有些酒意,脸上总挂着一个恍惚的笑容,看人的眼神也是斜飞的,引得旁边桌上的两个老外不怕死的朝她抛媚眼,他们只好拉起零子鹿走了。刘建军一边数落她一边把她塞在车里跟霍岩道别,看着他们远去,霍岩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不会跟他回家了吧?”他立刻被自己这个dirty mind吓了一跳。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千年道行,都要毁在零子鹿这个黄毛丫头手里了。

隔天刘建军带出来的却不是零子鹿。

“你换得够勤的。”小田一出差刘建军就开始狂欢了。

“哦,你那意思是我怎么没带零子鹿出来?”刘建军现在很敏感,“零子鹿让她们家关起来了,只能白天出来,晚上必须在家吃饭,出不来了。”

“怎么回事啊?”霍岩觉得有点好笑。

“昨儿回去的太晚,还敢喝酒,不等着给关起来干嘛。我就说丫,别跟电影里学借酒浇愁,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不,折她妈手里了。”

“她愁什么啊,我看她天天吃喝玩乐挺开心的。”霍岩现在立志往零子鹿问题专家的方向发展。

“小姑娘嘛,正是拧巴的岁数。咱今天别老说她行吗哥哥,您这不拆我台吗?”刘建军的女伴从洗手间回来了,刘建军也不想再跟霍岩继续有关零子鹿的话题,他心里有点后悔当初介绍他们认识,本来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现在有越凑越近的趋势。

在刘建军那里吃了个软钉子,霍岩打算亲自上阵了。

既然晚上出不来,就只有吃午饭了。他往零子鹿家里打电话,没人接。看来她也没好好在家待着。呼她,半天才回,声音懒懒的。

“嗯,我倒是还没吃饭。不过我在学校办事呢,还没完事。”零子鹿倒没一口拒绝他的邀约。

“那我去接你吧。”霍岩觉得自己真贱。

“也行,要不你上南门那儿等我吧。”零子鹿磨叽半天才说。她今天忙了一上午,到处问人陪笑脸,确实有点累,此刻有人表示关怀对她来说还是挺需要的,即使那人是霍岩。

车子在三环拐弯,从通透没遮拦的阳光下转到林荫道上,霍岩的心也宁静了下来。从他毕业后他就再也没有靠近过任何一所大学,是零子鹿给他机会重温,那大学校园所共有的世外桃源般的安祥。

零子鹿没有让他等,正靠在大门边的石柱上发呆。入夏以后她一直梳马尾,穿着深蓝色的马球衫,白的麻质短裤,打扮很利落,人却是蔫蔫的。

霍岩本想按喇叭,又觉得太唐突,只好把车停在路边,走了过去。快走到零子鹿跟前她才看到他,对着阳光她眯起了眼睛,神色有点茫然,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怎么不找个荫凉地儿待着?站在这儿多晒。”霍岩想伸手去拉她,又忍住了。

零子鹿慢吞吞的撑起身子,拍了拍裤子:“没事儿,刚出来一会儿,再说我也不怕晒。”零子鹿对自己的皮肤一直不大在意,白点黑点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那赶紧走吧,找个凉快地方吃饭。”霍岩转身打算头前带路。零子鹿拽住了他,她的手热乎乎的,虽然她很快就放开了,但是被她碰过的地方在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一直在悄悄的发烫。

“就在这儿吃行吗?我饿了,好不容易回学校一趟,想吃原来吃惯的东西。”霍岩扫了一眼南门外那些简陋的小饭馆,他多少年没进过这样的地方了。可是零子鹿的眼神几乎是恳求的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是间小小的兰州牛肉面馆,只有两样东西 –牛肉面和五香牛肉。霍岩按住零子鹿,说:“我去买。”到窗口排队,里面的伙计问他:“宽面细面?加肉不加肉?”他一时答不上来,只好求助的看零子鹿。零子鹿笑了,走过去替两人要了面,面要自己端,筷子自己拿,零子鹿好像有了精神,像个主人一样招呼他,问他要不要醋要不要辣椒,让他吃那盘切得飞薄的五香牛肉 –上面只撒了层细盐和辣椒粉,竟是十分的美味。

小饭馆里没有空调,两人的头上很快渗出了汗,却也顾不得擦,都在埋头苦吃,很地道的牛肉面。“这面不错。”霍岩衷心的说。零子鹿咬着筷子,得意地笑了:“这家店的老板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兰州人,毕业没能留在北京工作,又不想走,就在学校这里开了这家店。收入也不比那些留京的同学差。”零子鹿一指后厨的位置,“他们在院墙上掏了一个窗口,正对着我们宿舍楼门口,特别方便。尤其是冬天,不想出门的时候,大家手心手背派人拿着饭盆下来买牛肉面,剩下的人躲在被窝里等着,那种感觉,特别幸福。可惜现在只能在墙这边吃了。”零子鹿出神的样子有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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