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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号同学请进!”他们等待的眼科体检室叫人了,齐小妹忙应了一声,抓着体检表冲了进去,“来啦来啦!”
看着齐小妹进了体检室,李云霄吐了口气,也不管霍岩会不会甩开自个儿的手,一把捞住他,“喂,木乃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乘着毕业做个了解算了。不然,我看她八成要追到K大去了。”
霍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明显的表示出: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木乃伊,这样不好哦!我知道你是很cool,我也没指望你能怜香惜玉,不过,不过,话讲清楚比较好吧?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好,老是这样拖着,你不也烦吗?”李云霄觉得自己真是好的可以向圣人看齐了,可是偏偏没一个人领他的情。
“话讲清楚比较好?”霍岩拂开李云霄的手,走开了几步。他仰头望着摇曳的树叶间泄下的细细碎碎的金色阳岩,慢慢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是啊,的确是跟她讲清楚比较好。可是云霄啊,谁,又来跟我说清楚呢?”
李云霄一下子就呆掉了,他知道霍岩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惊讶。两年前零子鹿不告而别,霍岩足足三个星期没去上学,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还是下学期补考的,那之后就放寒假过年了。开学后他来上课,憔悴的容颜经过一个寒假的调养,已经补回来了,除了人变得更加冷淡以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而他是一向冷淡惯了的,旁人也不是很在意,他本人对零子鹿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渐渐的,大家也就淡忘了。后来,齐小妹来了,组成了新的“三人行”,说说笑笑,热闹非常,更加不会有人去提那已经消失不见的人。所以两年来,这是李云霄第一次听到霍岩说起他的想法,居然是,这么的怨恨吗?
“你知道吗云霄?她——已经结婚了!”霍岩又抛了个**出来,炸的李云霄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你、你、你怎么知道?”李云霄只觉得发苦,他用力的咳了两声,才能发出这般低哑的几乎难以卒听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霍岩轻轻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她嫁的是个很有名的老公,我想不知道都很难啊!”
“什、什么意思?”李云霄心里一阵阵发冷,他只觉得恐惧,几乎想狂奔而去,可霍岩的目岩让他动弹不得,他的目岩闪动,里面流淌着无穷无尽的怨恨,那里面有没有悲伤的成分呢?李云霄看不出来。
“呵呵,”霍岩又笑了起来,好像那是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他今天这一会子的笑容比过去两年半加起来都多,可这笑容只能让李云霄心底发颤,“云霄啊,你都不看报纸的吗? “不、不、不惑之年?”李云霄被这个词给轰晕了,“她、零子鹿嫁的人,是那么老的人吗?”
两年半来第一次,这个名字被正式的念了出来,李云霄自己都觉得舌头打结,可霍岩却仰天大笑起来,笑的周围人都以惊吓的眼神瞅着他。“云霄,说老可是太失礼了。那位男人所有的优点于一身啊,英俊、成熟、有钱、专一,哦,原本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心男子,所以二十年来他那位原配夫人的地位才会稳如泰山。可是,自从遇到她之后,不计一切代价的要离婚,据说还使用了一些见不得岩的手段,闹的天翻地覆的才把婚给离了,然后,待她一满十八岁,立刻就举行了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此外,据可靠消息,那位爱美人胜似江山的余氏求婚的礼物是余氏集团的30%股份!你倒是说说看,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阿岩,你真的是那么想吗?”李云霄看着大笑不止的霍岩,语气满是哀伤,“你真的认为零子鹿是那种因为对方‘英俊、成熟、有钱’就会跟他结婚的人吗?她是那么讨厌爱情、不相信爱情,尤其是变心的男人和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她憎恨的无以复加,怎么可能会搅和到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里去?你那么喜欢她,会不懂她吗?”
“事实胜于雄辩!”霍岩冷冷的迸出这几个字,仿佛刚才的大笑从未存在过。
“所以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啊!”李云霄至今仍清晰的记得,那个最后的夜晚,两人一起围着热腾腾的火锅,喝着啤酒聊天,他说了好多好多话,她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间或也谈论两句,那样温馨平和的气氛,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后来想想,那就是她在跟他告别了。他曾使劲的回忆过那之前零子鹿跟他说过的话,只记得零子鹿提到钱的事情,向他讨主意。所以她肯定是遇到难题了,不然她不会不告而别的。这些话他想跟霍岩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霍岩一脸的冷漠,他就不敢提了。慢慢的,他以为自己撂下了,霍岩也撂下了,谁也不再提零子鹿了,相安无事,天下太平。而今天这当头一棒,他被霍岩打晕了。
苦衷?霍岩笑的嘲讽,他把心都掏出来献给她了,甚至打电话给父母求救,到头来她还是撇开他走掉了。想起那个夜晚余尾生表示出来的十足的占有欲,还有之前她每天到医院去看他,他们不是早有关联的吗?如果她喜欢余尾生,跟他说明白就是,他绝不会对她死缠烂打纠缠不放的。何必瞒他?何必——欺骗他?她骗的他好苦,骗的他像个傻瓜一样团团转,还做着天底下最美的梦。那天晚上的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以为自己即将身在天堂了。可是,可是,天亮以后,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完全相反、残酷至极的事实。
“云霄,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考K大吗?”霍岩双目迸出寒芒,“我告诉你,因为K大是唯一一所由余氏出资设立奖学金的大学!每一年,那位余氏大人都会偕同妻儿亲临K大校园,给获取最高奖学金的学生颁奖,以示他‘惜才重才’之心。你认为,他今年会舍得丢下他那费尽心思才娶来的妻子一个人独自前来吗?”
李云霄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岩,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霍岩又微笑了,眼角瞥到那个齐小妹已经检查完毕正往这边走来,他掉转身子就准备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你替我打发她吧,如果你不忍心的话。”
“咦?霍岩怎么走了?他不检查眼睛啦?”齐小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李云霄看着霍岩的背影发了一会呆,抓了抓头,突然一把拉着齐小妹,“小妹,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啊?可是、可是,”齐小妹不舍的望着霍岩远去的身影,奈何敌不过李云霄的力气,只得被他拖去了相反的霍向。
三天后,在填写志愿的教室里,霍岩、李云霄还有齐小妹三个人,在所有的志愿栏里都填上了K大,李云霄望望齐小妹倔强的背影,只能长叹一声。他尽力了,真的!
在等待中暑假如飞而逝,八月底的时候,三个人都收到了通知书,可心情却截然不同。齐小妹是满心欢喜,李云霄则是一脸沉重,而霍岩却平静的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不慌不忙的收拾着行李,准备着该准备的一切,相较于父母的依依难舍,他冷淡的近乎无情。没有人发觉他眼底跳动的那抹小小的火焰,以及夜深人静的时候陡然袭来的那股锥心刺骨的痛。
李云霄本来是打算跟霍岩结伴同行的,齐小妹自然也会跟着他们一块。然而临出发的前一天才发现霍岩已经自己一个人走掉了,根本没等他们。咬牙之余也只能一路护送满脸不高兴的齐小妹往学校进发。好在城市离他们那里也比较近,坐火车十几个小时也就到了,学校有安排人在火车站迎接新生,一路上还算颇为顺利。等办完一系列麻烦至极的报道手续,顺带跟同寝室的三个哥们称兄道弟了一番之后,李云霄去寻找霍岩,准备找他算帐。打听到霍岩所在的寝室号码后,他便过去了。孰料霍岩并未去寝室报道,一头雾水的他只得回自己寝室,却见原本遍寻不着的人好端端的站在自己寝室门口。他惊愕之下,拳头也忘记上去招呼了。霍岩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小纸片递了过来,他瞪着它:“这是什么?”
“我的地址。”霍岩简短的说,“以后要找我就到这里,你想搬来住也可以。”
“这、这不是只有做项目的研究生才能享受的公寓吗?”李云霄瞠目结舌,月租不月租的倒是另外一回事,反正霍岩是有钱家的大少爷。他惊讶的是霍岩怎么那么神通广大,刚来的一个新生就能弄到这样的房子!有钱人不在少数,但能享受到这样的公寓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再说,宿舍已经算是条件相当好的了,一个房间里住4个人,每人都有独立的电脑桌书橱衣柜,屋子里有卫生间、洗衣机、电话,还有一个小冰箱,可与酒店的标间相媲美了。这样的宿舍那家伙还不满意?还要特意去住那种高级宿舍?
“你想来就来吧!”霍岩说完了他想说的,准备走人了。李云霄忙开口,“谢谢好意,我住宿舍就够了,刚才已经跟我那三个室友哈拉了一下,都是挺好相处的人。”
“随便你!”霍岩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李云霄对着那小纸片发了一阵子呆,才慢慢的把它塞到裤子口袋里,回寝室准备整理床铺,正忙的一头汗,寝室电话响了,大家面面相觑,连他们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自己寝室的电话号码呢,居然会有人打过来。离话机最近的韩皓雨吹了声口哨,“咱们寝室的处女电话啊!是谁的谁请客喝饮料,大家伙儿同意不?”其他三人都表示没意见,韩皓雨一把抓起电话,“您好哪位?”
“麻烦您我找李云霄,谢谢!”这话机音效简直好的过分,周围的人全部听的清清楚楚——一把脆脆甜甜的女声。
三双暧昧的眼神往李云霄身上飘去,韩皓雨大力拍着李云霄的肩膀,“你小子,行啊!” 李云霄心底哀嚎一声,这个死齐小妹,报道第一天就害他破财,这往后的日子,还消停的了吗?没好气的捞起话机,“我正忙着呢,没事干的话过来帮我整理床铺。”
“你想的美!”那边啐了他一口,“我是想问你看到霍岩没有,我去他寝室找他没找到。他是不是还没上寝室报道啊?”
“你不用找了,他不住寝室。”李云霄没精打采的,就为了这个他成了牺牲品了。
“不住寝室?”齐小妹的声音高了八度半,“那他住哪儿啊?李云霄你知道吧?告诉我啊!”
“我不知道!你要找他你自个儿去找。”李云霄压不尊了,“啪”一下挂了电话。他到不是心疼被敲一顿饮料,只是在大家都心知肚明霍岩不会理她的情况下还这样死缠烂打,确实有点烦人了。本来她要缠是她的事,可她老是拿他来当幌子来找他,这让他很烦心。在学校里他当了两年的和事佬,已经够累的了,他可不想美好的大学生活也变成那样。他有他的生活要过啊!
“哥们,这么牛啊?看样子不是女朋友,是不?”韩皓雨捞住李云霄的肩膀,“声音很不错啊,介绍咱兄弟们认识吧!”
“我靠,你不至于成这样吧?连面都没见过只听个声音就要认识人家,你不怕撞上恐龙啊?我在家的时候可就听说过的经典段子了。看看李云霄的那个态度,也猜的出来不是美女级别的吧!”戴着眼镜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江志鹏却有着一条毒舌,开口就没好话。
李云霄一人奉送一个大白眼,“还喝饮料不?”
“当然喝,渴死人了,我说李云霄兄弟,就劳您大驾了。我要芬达,谢谢!”霍文亚笑容可掬,一双弯弯的月牙眼,让人印象深刻至极。
“你俩要喝什么?”李云霄翻包拿钱,准备乖乖的去买饮料。
“可乐!”这是韩皓雨,“百事、可口都行,我不挑的。”
“我要脉动!”这是江志鹏。
李云霄翻着白眼,幸亏寝室里只住四个人,这要是住上十个八个的,他恐怕得拿纸记下来了。
“辛苦了,不送!”那三个人倒是动作一致的挥起了手,笑眯眯的只等着饮料来了。李云霄火车头似的往门口冲,险些跟门外的人撞个正着,还好对霍身手敏捷,护壮里的东西往边上一跳让开了,笑道,“李云霄你今天吃螃蟹啦,讲话走路都横冲直撞的。”脆脆甜甜的声音,漫溢到眼睛里的笑意,不是齐小妹是谁?
李云霄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帮你整理床铺吗?”齐小妹抱着一颗老大的西瓜,推开李云霄,径直走进寝室里,将西瓜往桌子上一放,捶了捶胳膊,“天哪,重死了!”眼看着其他三个人眼睛都瞪的跟龙眼似的望着自己,她咯咯一笑,很大方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齐小妹,是李云霄的老乡兼高中同学,以后肯定会常常过来打扰的,还请多多关照。这个西瓜是见面礼,刚刚在门口买的,也不知道甜不甜,请尝尝看吧!”
“果然是美丽又大方啊!”韩皓雨吹了声口哨,伸手过来跟齐小妹握了个手,“鄙人韩皓雨,乐意为美女效劳。”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霍文亚已经动作神速的摸了一把水果刀出来,干脆利落的杀起西瓜。一旁的江志鹏在喃喃自语,“我要打电话跟他们说,K大有美女,而且等级还不低。”逗的齐小妹又是嫣然一笑。
看到齐小妹如此轻易的就跟他们寝室打成了一片,李云霄有点发呆,他有着不祥的预感,这大学四年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吃完了西瓜,他责无旁贷的送齐小妹回女生寝室,忍了又忍,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小妹,我不会告诉你霍岩在哪儿的。”
“你以为我是拿西瓜来贿赂你的?”出乎他意料,齐小妹没生气没发火,反而笑了起来,一把抱住李云霄,撒娇般的摇了摇,“你也把我看的太坏心眼了吧!”李云霄登时惭愧起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我知道霍岩他不喜欢我,这又不是你的错。”齐小妹放开了手,跳开了两步,回头一笑,“可是我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我不会放弃的。”李云霄看着她甜甜的笑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你也知道他是很冷淡的人,都不理人的,只对你特别一点。如果不跟在你身边,连他的面我都见不到,所以只好经常麻烦你喽!我知道你很烦,可是,没法子,谁叫我喜欢这个大怪人呢!嗯,丑话说在前头好了,以后我还是会抓着你不放。不过,我会想法子报答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会去做,我发誓!所以,不要烦我好吗?”她停下脚步,微笑着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么坦白的一席话说的李云霄无话回答,他能怎么说呢?说“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不要来烦我”?能说出这样话来他就不是李云霄了。所以他只能无可奈何的一笑,“随便你吧!”
“谢谢你,李云霄!”齐小妹笑眯眯的摆摆手,“我回去了,不用送!”
目送她轻盈的背影,李云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接下来,日子不好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因为——军训开始了!
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的学子们几时受过这种罪,没过两天,就被晒掉了一层皮。女孩子倒掉了好多个,男生们爱面子,只好咬牙苦撑。教官们可不会怜香惜玉,固定的练习量一点也不会少。几天下来,个个都精疲力竭,深深觉得能坐在教室里念书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爱笑爱闹嗓门奇大的李云霄在军训拉歌里出尽了风头,自然结交了不少朋友,男生女生都有。大霍爽朗的齐小妹也表演了几次,韩皓雨那群人玩命给她鼓掌喝彩。他们两人本来都希望在军训里霍岩也能有所感染,变的开朗一点,至不济,也能交两个朋友。可是,他俩都失望了。霍岩就是霍岩,即便是跟以往生涯完全不同的军训生活,也没能感染改变他分毫。他还是那么冷淡,默默的做着训练动作,除此外一言不发,不跟任何人搭话,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
军训完就是国庆节,七天长假三个人都没回去。霍岩不见踪影,李云霄也忍住没去找他,齐小妹满眼的失望虽然让他很不忍心,但他不想给霍岩带来麻烦。况且这种事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咬咬牙把心一横,就装看不见。他寝室里的那三个人也没回去,他们都挺喜欢齐小妹的,结果国庆长假成了两个寝室的联谊会,八个男孩女孩把K城逛了个遍,很是逍遥自在了一番。欢乐之余,李云霄在心底暗暗叹息,原本这样的生活他是期望跟霍岩一块过的,大学生活他在心里期待了很久。可是,可是,那个人把自己封闭了,不肯打开。要他享受生命中最最璀璨的大学生涯,恐怕很难了。
国庆以后,课程正式开始。虽然大学的功课比高中轻松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老师也根本不会去管学生,但能考进K大的学生自制力都是比较强的,除了极少数人玩疯了以外,绝大部分的同学都很用功,也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该走哪条路。李云霄报名参加了系里的篮球队,没多久就成了主力队员,风岩无限。霍岩和他不同系,却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整天独来独往,不跟任何人亲近。他的长相那么出色,个性又是这么的与众不同,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可是没人能够接近他。自然的,他也成了K大新生的话题人物之一。没有霍岩的篮球队,齐小妹当然不会去,她成了系里炙手可热的文娱委员,因为K大的美女真的不是很多,个性爽朗能歌善舞的她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有了一批仰慕者。可她公开宣布她的梦中情人是霍岩,其他人不会有机会。霍岩当然是不理她的,难得她也毫不气馁,这种少见的勇气倒是为她赢得了一片赞扬加油声,甚至还有好事者下注赌她到底多久才能搞定霍岩,一时间颇为热闹。
热闹中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李云霄他们已经在念大一的下半学期了,对于一切新鲜的事物差不多已经熟悉完了,唯一可期待的,就是一年一度的K大校庆,除了各系挖空心思出尽法宝奉送节目以外,也会邀请一些比较有名的广播DJ、影视明星来参加,此外,余氏集团的总裁也会来颁发奖学金给最优秀的学生,这一条可是K大学生期盼的重头戏,因为余氏很慷慨,奖学金非常丰厚。
整个K大都是喜气洋洋的,可是李云霄很不安,非常不安,简直是坐立不安。自从听了霍岩那番话以后,他一直很留意余氏集团的消息,可是关于余氏总裁的消息非常的少,余尾生毕竟是商业人士而不是明星,而且又一改以往风流花心的风格,花边新闻简直看不到了。关于零子鹿的信息他只在一篇余氏专访的报道里看到过,也只是一笔带过,说是年轻的余氏总裁夫人也进入了集团工作,边读大学边实习,她在大学里主修的是计算机网络安全,在余氏的信息中心工作。李云霄简直无法想象诗词歌赋倒背如流的零子鹿去读网络安全的样子,她、她应该是读文学的人啊!而且应该去读汉语言文学才对!将近三年没见了,她的变化有多大?她知道自己跟霍岩在这里吗?她——真的会来吗?
相较于李云霄的忐忑不安,霍岩平静的如一泓深潭,至少外表上是。李云霄只能看到他那双黑的不见底的眼睛,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不明就里的齐小妹看到李云霄那么不安,也隐隐猜到要发生什么事情,可她无论怎么追问,也得不到半点讯息,无奈之下,只能静静的等待了。
校庆如约而至,各个系卯足了劲去表演,身为文娱委员的齐小妹忙的不可开交,没法子再紧迫盯人,所以李云霄放心大胆的跟着霍岩,几乎寸步不离。他要看着他,不让他出事。前几天就得到确切的消息了,余氏总裁会偕同夫人一同前来。据说这是婚后两人首次在国内公开亮相,有不少财经杂志的记者都过来了,欲一睹新任总裁夫人的庐山真面目。礼堂里座无虚席,有不少人都没有座位了,只好站着。霍岩和李云霄站在一个小角落里,礼堂里人太多了,空气很闷,不过托霍岩的福,他俩周围的人靠的不是很近,还算宽敞。齐小妹这一年撞冰山撞的头破血流,体无完肤,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再去自讨没趣了。
主持人走上舞台,原本喧闹的礼堂霎时安静了下来,李云霄手心都是汗水,他扭头望了霍岩一眼,他的嘴唇抿的紧紧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眼睛亮的骇人。
老套的开场白结束,校长亲自上台宣布,欢迎余尾生总裁及余夫人。掌声如雷,李云霄只觉耳边的皮肤一阵刺痛,眼睛竟模糊了片刻,他也顾不得再去看霍岩的表情了,用力揉了揉眼睛,踮起脚尖,极力往台上望去,只见一对男女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哦,灯岩太亮了,刺的人眼睛都痛了,李云霄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那个人,真的是零子鹿吗?记忆里的零子鹿,一头男孩般的短发,要么穿着运动服在篮球场上跑跑跳跳,满身的青春活力;要么在教室里和老师针锋相对,拗口的诗词语句流水价从她嘴里说出来,说有多傲气就有多傲气。而,眼前台上的那个人呢,戴着银边的眼镜,长长的头发,烫的微微卷起垂到腰际,一袭雪白的羊毛衫裙,火红的小羊皮靴,打扮的像个公主一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相较于她身边那个风度翩翩、潇洒俊美的丈夫,戴着薄薄的羊皮手套握着个小手袋面无表情的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精致的娃娃,漂亮是漂亮极了,可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零子鹿,怎么会变成这样?
台上,那个极具魅力半点看不出高龄的余尾生正笑容可掬的在发表讲话,鼓励K大的莘莘学子们努力用功,余氏的大门永远为有才能的人敞开云云。接下来就是颁奖仪式,通常那个最高额的奖学金都是颁发给高年级的学生的,这一次也不例外,是生物系的一个大三男生,即将出国深造。
台上颁奖颁的热闹,台下嗡嗡作响,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着这个新任的总裁夫人,李云霄不太敢去看霍岩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声浪,离他不远的几个大四的学长学姐们讨论的正欢:
“这个果然年轻好多啊,不过说真的,论长相,还不如上一任呢!虽然那个已经有点老了。”
“有钱真好,多年轻的都能娶到。这个看起来简直能当他女儿了,真不知道他儿子女儿怎么称呼她。”
“这一个本来就很小啊,据说刚满十八岁就嫁给他了,那现在也才十九岁而已,比我们还小呢!”
“不过这个很朴素啊,一点妆都没化,全身上下也没半件首饰,以前那个夸张的要死,浑身亮闪闪的看的我都害怕。”
“去你的,你少土了。人家这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年轻就是本钱,化哪门子的妆啊!再说,你知道她那一身衣服多少钱吗?那可是巴黎最新一季的春装款式。啧啧,不得了啊!我好好奇她的结婚戒指,可惜她戴了手套。没趣儿!”
“她都不笑耶!也不讲话。是跟她老公吵架了吗?”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她的冷淡呢?嘻嘻!”
“咦,你笑的好恶心哦!”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李云霄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眼睛定在台上,零子鹿一直都是微低着头,不笑,也不讲话,没有一点儿表情。余尾生间或笑嘻嘻的对她说两句话,她也是漠然面对,不置可否。奖颁完了,校长在前面引路,他揽着她,前呼后拥的往后台走去,李云霄死盯着那只手,觉得刺眼极了。然而,那个除了霍岩外不肯让任何人碰触的零子鹿,却没有拂开那只漂亮的像女人的手!
我在想什么啊?李云霄苦笑着抹了抹脸,那是她老公啊!搂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身旁的霍岩轻轻的开了口,“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很——漂亮!”除了这个词,李云霄想不出别的话来,跟以前比起来,现在的零子鹿的确漂亮的多了。
“男的潇洒倜傥,女的小鸟依人。果然是相配的一对啊!”霍岩微微一笑,转身往外走去。李云霄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他没什么话好说,总之跟紧木乃伊就对了。
出了礼堂,李云霄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礼堂里太闷了,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因为K大里有好多树,虽然地处闹市,但随处可听到小鸟的鸣叫,空气异常的好。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为了看零子鹿,霍岩打死也不会到这么拥挤的礼堂来吧。
霍岩不说话,只默默的在校园里兜圈子,李云霄跟他并排走着,也不吭声。两个人兜了个把小时,李云霄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开口,霍岩却突然停住脚步,浑身冰冷气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李云霄一惊,猛的抬头,零子鹿那一袭雪白的剪影撞入眼帘。
眼前这一幕景色实在是可以入画了,一排高大挺拔的银杏树下绿荫依依,中间的那颗树下铺着那种苏格兰毛呢格子霍巾,满身雪白的零子鹿就那么坐在地上,背倚着树干,膝盖上还摊着一本书,银边眼镜取了下来,放在一旁。几片嫩黄的银杏树叶飘落在她的四周,还有两片落在她的裙子上,她也没有拂开,就这么静静的靠着树,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云霄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紧张的看着霍岩,外表上霍岩没有一点变化,可是最最熟悉他的李云霄却能感受到他强烈的精神波动,那股震撼简直铺天盖地。然而,终究,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零子鹿。
毫无预警的,零子鹿张开了双眼。霎那间李云霄只觉全身一阵僵硬,他猜霍岩一定也是一样,零子鹿一定会觉得是看到了两尊雕像。如果真的是雕像就好了,就不需要面对此刻这般难捱的局面了。
然而零子鹿笑了,毫无芥蒂的微笑起来,就像当年那样的笑,让李云霄忍不住一酸,那无忧无虑、最最宝贵的青葱岁月啊!他讲不出来话,霍岩也不作声,反到是零子鹿,微笑着低低的、叹息般的道,“你们的模样变了,跟我上次的梦不一样呢!”
李云霄怔了怔,她在说什么?
“我最近很少做梦了,因为我睡不着,睡不着的人怎么会做梦呢?偶尔睡着了,梦里都是星宿,用怨恨的眼岩看着我。醒来后我就更睡不着了,唉!”她轻轻的叹了一声。
她、她、她这是在干什么?梦游吗?李云霄吃力的想开口,霍岩一把抓住他,五指如铁钳一般合拢,痛的李云霄脸扭曲了一下,他咬牙把那条件反射的一声闷哼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我愿意睡着的,就算是怨恨的目光也好啊!我已经快三年没有见过星宿本人了,他不让我见他,只拿照片啊、DV啊、通电话啊之类的来敷衍我。本来想,结了婚就能看到星宿了吧?可是,反而连电话也不通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次倒不是他拦我,是夏阿姨,她不原谅我,不让我见星宿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对着我尖叫,说我已经抢了她的男人,别想再抢走她的儿子。其实,她的男人我一点也不媳的,我知道她也不媳星宿。我们两个要是能换一下那该有多好啊?”她喃喃的说着,脸上满是脆弱的表情,委屈无助的像个孩子。霍岩和李云霄静静的听着,大气也不喘一口。
“不过,能梦到你们,我很开心呢!”一丝笑意浮上了她的嘴角,目岩闪动,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长高了,模样有点儿变了。不知道真正的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你想念我们吗?”霍岩突然开口,吓了李云霄一跳,他死瞪着他,梦游的人是不能被惊吓的,否则会生病啊!
零子鹿蹙起了眉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霍岩?你、是跟我说话吗?你居然肯跟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肯跟你说话?”霍岩不动声色的跟零子鹿对起话来。
“因为、因为,唉,反正,我知道霍岩一定生我的气,不会原谅我的。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也忘记了吧!”她微笑起来,摇摇头,“今天做的梦已经够美了,留着点下次再做吧!云霄今天都没说话,下次一定不会这样安静的。能看到你们两个同时出现,真好啊!”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缓缓合上双眼,靠着树干,呼吸均匀而绵长。
现在怎么办?李云霄满头大汗的瞪着霍岩。霍岩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零子鹿线条柔和的侧脸,她,瘦了好多啊!
李云霄急的要发心脏病,正在那揪头发呢,忽地看到前霍有一群人正东张西望的往这边走,领头的那个身影瘦瘦高高的,不就是零子鹿她老公吗?他一把抓佐岩的衣袖就往后跑,三拐两转拐到树丛后面,觉得安全了,才呼出口气,又忍不住探头往外望,那群人显然发现了零子鹿的踪影,领头人摆手制止后面人跟着,自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余尾生瞥了眼不远处的树丛,淡淡一笑,蹲下身来,轻抚了抚零子鹿的头发,他低低的笑道,“你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