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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足足三遍,代阿娇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池塘那股腥味。
丫鬟梧桐拿来香草挂在代阿娇的床头,边挂边道:“五小姐,我今儿跟着老妈子出门的时候听见有人说,锦城来了个江洋大盗,昭王府就已经遭殃了。”
喝了口茉莉花茶,暖和了肠胃的代阿娇摇头想着:那昭王也是可怜,同是大王的子嗣,偏偏就不受宠,身子还弱,现在连江湖大盗都欺负他。
“不过他丢了什么东西?”
“那贼偷了昭王府上的千年人参。据说是昭王派人去海拔极高的野山里待了半年有余,才用红线拴住的那千年人参。”
可惜啊,那般稀有的人参,却被人偷了。
代阿娇不禁好笑起来,这贼挺识货,千年人参可比金银首饰值钱多了。
毕竟,人参可以续命。
命是钱也买不到的。
不过,给那贼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代府偷东西。
代阿娇父亲是锦城督军,大哥是南朝侍卫长,大王身边的红人,碰巧他们两人今日都在府里。
她在府里排行第五,府里人唤她五小姐。
虽说是五小姐,但在府里的地位却没有一个小姐的待遇。
归根到底,还是她那一张算是渗人的脸蛋儿。
锦城是昭王周乙的封地,而代清修则是南国大王派来监管昭王的人。
代阿娇少时不明白,大王作为一个父亲,为何要派人去监督自己的儿子?后来她才知道,面对权力和欲望,即使是亲生父子,也不免有提防之心。
代清修虽是大王派来的人,但对昭王是极好的,时不时在儿女面前夸赞昭王,说他仁义无双,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君臣之事,自来复杂,代阿娇也不愿多想。
只是可怜那昭王,年近不惑,身子还多病。
到了晚上,代阿娇还是不能入眠。
白日里被代子沫推下池塘的事情,久久不能让代阿娇平息内心的愤怒。
坐在凳子上,代阿娇支着下巴,想着明天怎么报复代子沫。
是捉一只癞蛤蟆呢,还是捉一只毛毛虫?干脆用黑布袋套着她的头,打她一顿算了。
小时候,代阿娇经常和代子沫打架,说也奇怪,代子沫如此受宠,想要什么没有,却总是抢走自己喜欢的东西。
忽然,门外高喊着捉贼,动静极大。
竟然敢偷监察府的东西,简直不知死活。
代阿娇脑海里忽然忆起梧桐的话,不会是那个偷人参的贼吧!
刚走到门口,想着还是算了,贼自有人捉,但是大晚上的,实在无聊,所以还是想凑个热闹!
一打开门,代阿娇刚迈出一步,身旁便刮过一阵风,紧接着迎面就撞上一人。
那人离代阿娇极近,想必是贴在墙角伺机而动,却不想代阿娇走了出来。
他盯着代阿娇,代阿娇也盯着他。
两人都是一愣,竟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
“抓贼啊!”不远处仆人的一声,打断了代阿娇的思绪。
贼?代阿娇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面前的人还是穿着今早稍显破旧的布衣,连那壶清酒都没有变。
而他只是在看见代阿娇的时候目光一滞,随后眼里便迅速恢复了镇定。
因为离得近,代阿娇能轻易看见他的眉梢眼角,以及那双透亮深邃的眼眸,似目有山河。
“快进来!”代阿娇拉着他的衣袖,顺手扯进闺房。
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代阿娇指着衣柜道:“你快进去!”
韩欢半信半疑,似乎被代阿娇弄懵了。
代阿娇连忙道:“我家机关设置巧妙,你进来了便很难逃出去,但我会帮你。”
许是见代阿娇说的很真诚,韩欢只是皱了下眉,便钻进了衣柜中。
锁好衣柜,代阿娇捻灭了灯芯,随后脱下外衣,坐在床上,紧盯着门外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仆人砰砰砰地敲着门。
代阿娇深呼吸,故作睡眼惺忪,披了件衣服就打开了门。
“有什么事吗?”代阿娇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五小姐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为首的管家问道。
可疑的人,代阿娇想了一下,指着管家道:“你算不算?”
“五小姐莫要说笑,我怎么会是可疑的人?”管家急忙正色。
代阿娇白了眼,摊开手道:“可疑的人呢,我就只看见你,别的就没看见。”
“那五小姐可以让我们进你的房间吗?”
与其说是请求,还不如说是命令。
代阿娇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咬牙道:“放肆,一个小姐的闺房,怎可乱闯!再说我已睡下,你们进去成何体统!”
“小贼诡计多端,趁着五小姐入睡进入房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着管家和仆人无视代阿娇的怒气,强行走进她的房间,拦也拦不住。
在房间巡视一圈后,管家忽然走到衣柜上,手抬起锁,目光暗了暗,思索片刻便转头对代阿娇道:“烦请五小姐打开这锁!”
代阿娇心一紧,皱着眉,并未动作。
管家提高了声量,让代阿娇在众人面前颇有几分压迫。
代阿娇上前一步,握着锁,紧咬着牙,凭什么一个管家就要命令主子?
“五小姐衣柜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为何不快点?”管家眯着眼,咄咄逼人。
心气一起,代阿娇转身,一巴掌呼在管家脸上,凌厉决绝。
“我是代府的五小姐,这是代府,我是你的主子。什么时候,下人也敢僭越主子的生活了。别说我这里面只是女儿家的衣物,就算真有什么东西,我说不开,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开!”
代阿娇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紧捏着拳,怒不可遏。
许是借着这个时机,代阿娇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所以不仅没有后悔,反而很舒服。
这些年,代阿娇在家里已经受够她们的气了。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她还做不了主吗?
见代阿娇真的动怒,众人不敢言语,只是把头低下。
管家瞪着代阿娇,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来撕碎了代阿娇。
如代阿娇所说,代阿娇是主子,自然就得有主子的威严。
气氛僵持了片刻,管家才整理情绪,语气弱道:“五小姐,我太想抓住贼了,所以有些地方做的不对。”
“知道不对,还不赶快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管家不甘心的望了衣柜一眼,随后再次高声道:“为了证明五小姐的清白,请五小姐开柜。”
管家递给手下一个眼神,一屋子的人都不停地大声道:“请五小姐开柜!”
“请五小姐开柜!”
代阿娇眼睛红了红,咬着唇,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清冽的嗓音。
代温玉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大哥!”代阿娇欢喜不已,她的哥哥回来了。
下意识的,代阿娇便扑进代温玉的怀抱。
代温玉嘴角带着笑意,稳稳的接住代阿娇,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代温玉是代阿娇亲哥哥,容貌品相,举世无双。代阿娇时常感慨,娘亲真是偏心,将倾城的容貌遗传给了哥哥,却剩自己如此丑陋。
代温玉揉了揉代阿娇的头,随后视线淡淡地瞥向一屋子里的人,只一瞥,屋子里的温度便迅速下降。管家见代温玉都过来了,连忙凑上前,弯着腰道:“我们也是怕歹人伤害五小姐。”
“你们也有怕的时候?”代温玉不温不凉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心一惊。
代温玉是代家的二公子,整座锦城女子梦寐的夫婿人选,放眼南国也是文韬武略,盖世之才。
印象里,自家大哥都是温和有礼,鲜少有生气的时候。
其中一次生气,还是因为管灶房的张大娘让她为代家来的贵客煮饭。
代阿娇十岁的时候,娘亲便离开了人世,于是不受看重的她,在代府里卑躬屈膝,讨好他人。
后来,张大娘发现了代阿娇能烧的一手好菜,便时常使唤她。
起初张大娘也忐忑,怕被老爷责怪,可是老爷知道后,也没有管,于是越发胆大了起来。
代阿娇记得很清楚,当时张大娘说,如果能够让父亲品尝到自己的手艺,不仅会让父亲高兴,也会看重自己。
于是贵客来的三天都是她在掌厨。
从早忙到晚,再累代阿娇都不敢哼一声。
她觉得,只要大家开心,便是极好的。
直到最后一日,贵客走后,代温玉不动声色地来到后厨。
先是砸了灶房的碗筷,踢了对她吆喝的仆人,撵了张大娘,后用手里的宝剑劈了后院的柴门,并告诫代府所有的人,欺负代府的五小姐就是这样的下场。
代温玉从来都没有动过如此大的气,连代清修见了,都不免畏惧。
也是那时候,代阿娇明白,这个世界,不是有付出就有回报,只有强大起来,才有源源不断的好运和机遇。
代温玉在都城救了代清修一条命,从此便在代府有了地位。
如今代清修处理事务都会分一部分给代温玉,并看重代温玉的建议。这说明,代温玉极有可能是代家未来的主人。
代温玉的话,举足轻重,所以管家只觉后背发凉。
代阿娇偏过头,在哥哥怀里打量着管家惧怕的神情,不由得暗爽。
代阿娇原谅娘亲把她哥哥生的这么好看了,真的,因为她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代温玉牵着代阿娇,立在管家面前,气质依旧温润如玉,但声音却很低沉,就像狂风暴雨前湛蓝的天空。
“半夜闯入五小姐的闺房,传出去,五小姐名声怎么办?不然,府里每个女子的房间,你都去搜一搜?或许就能搜到贼了。不如第一家就去搜六小姐的房?或者先去搜搜我的?”
六小姐便是代子沫,若是管家搜了代子沫的房间,凭代子沫小气又刁蛮的性子,肯定会敢拿一把剑刺死管家。
柿子挑软的捏,众人都明白这道理。
管家脸色一白,连忙退了几步,几乎要跪倒的趋势。
“二少爷饶了奴才吧?奴才这就带着人退出去。”
代温玉冷冷瞧了一眼管家,吐出一个“滚”。
看着管家和下人们逃窜似的背影,简直大快人心。
“大哥,幸亏你回来了。”代阿娇挽着代温玉的胳膊,想着要是所有人都逼她开柜子,丢脸事小,抓住了韩欢可怎么办?
“小妹,你受委屈了。”代温玉揉着代阿娇的头发,眼里浮现一抹愧疚。
其实代阿娇最怕看见他眼里的这种东西,以前是母亲,现在又是他。
自己长的丑,性格孤僻,不受家人喜欢,又不是他们的错。
真不明白他们为何愧疚。
于是代阿娇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困了。
大哥果真对代阿娇说:“你累了,先休息吧!我会让他们小声点。”
“谢谢大哥!”代阿娇甜甜笑道。
“傻丫头!”代温玉说完,便提着剑离开了房间。
等到光亮远去了后,代阿娇才打开衣柜的门,担心道:“你没事吧!”
韩欢从衣柜跳了出来,黑濯石般的眼眸盯着代阿娇半晌,缓缓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