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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乙放开了代阿娇,神色自若。
而代阿娇擦了擦嘴角的血,有几分恼怒。
秋裳见周乙离开,暗呼一口气,昭王离开,没有说处置她的话,就是放过她了。
于是,秋裳连忙起身,扶着代阿娇,小心问道:“夫人,没事吧?”
“有事…”代阿娇还没说完,便感到舌头一阵钝痛,甚至还尝到了汩汩冒出来的血腥味。于是代阿娇摆摆手,示意她不想说话。
晚宴还有半个时辰开始,丞相府众人忙的不可开交。
秋裳不禁对代阿娇悄声道:“夫人,你都被王爷发现了,还不回去啊?”
“怕什么,二爷什么话都没说不是吗?再说,他都知道我在这里了,还不如多待几天,跟他一起回去。”不过,有可能会带着长孙姑娘回去。
一想到白日里昭王满是惩罚的吻,代阿娇就觉得浑身难受,既不是厌恶,更非喜欢。
算了算了,代阿娇懒得去揣测昭王最近异常的举动。
不过她还是想看看这场相亲大会,长孙晴这朵花,究竟花落谁家。
代阿娇端着点心,放在宾客的桌上,一抬头,竟然发现钱渊也在宾客之中。他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他也想成为长孙大人的乘龙快婿?
此刻,钱渊正跟他的小厮朝这边走来,代阿娇赶紧低头,想要绕过钱渊。
事实证明,钱渊比起昭王来,真是够迟钝。
自己几乎从他眼皮底子下走过,他都未发觉,甚至还兴致勃勃地问小厮丞相大人的府勖还是钱家的府勖。
代阿娇抿着唇,准备待会儿立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偷偷观看。
谁知没走几步,便走来一位年纪稍大的阿嬷,指着她道:“昭王爷那边需要人帮忙倒酒,你去!”
听到这话,代阿娇甚至以为是昭王吩咐这位阿嬷做的。
于是代阿娇捂住肚子,难受道:“阿姐,我肚子不舒服…”还未等代阿娇说完,阿嬷便走上前,掐着代阿娇的胳膊道:“小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勾搭上了昭王,让昭王亲自点名让你去。但是昭王说了,我就得办到,不然我很为难你知不知道?”
代阿娇盯着阿嬷,显然阿嬷以为自己在欲擒故纵。
“还不快去!”阿嬷瞪着代阿娇,眼里浓浓的不屑。这种情况她看的多了,一般这种聚会,丞相府的小丫头片子们都想不劳而获,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能真正走出去的,寥寥无几。
代阿娇端着点心,来到昭王身旁,此时昭王身旁正立着长孙晴和长孙章。
将点心放在桌上,代阿娇乖乖巧巧地蹲坐在一侧,随时听候昭王的吩咐。
只听昭王对着长孙章笑道:“丞相大人若是喜欢,我便将府里珍藏的江树森先生的字画赠给大人。”
听到这里,代阿娇抿着唇,昭王其实也很喜欢江树森先生的字画,这般忍痛割爱,难得了。
周乙余光瞥着端正坐在一旁的人儿,眼角不经意划过一丝笑意,又迅速敛起。
而长孙晴也注意到昭王的酒侍竟然这般美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侍女,但在昭王面前,她不好质问。于是长孙晴对代阿娇道:“你随我来。”
代阿娇“啊?”了一声,然而看向说话的长孙晴。
暗自打量一番,代阿娇不由感慨,长孙晴果然是名门闺秀,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大气和华贵。
听到长孙晴要带走代阿娇,周乙不免不悦地眯着眼睛。
长孙章听到自家女儿的话,视线也落在蹲坐在桌旁的代阿娇身上。
见状,代阿娇连忙起来,跟在长孙晴身旁。
长孙晴领着代阿娇走到一处,问道:“你是新来的?”
“不是,小姐,我是来给阿七替班的人。”代阿娇回道。
原来如此,于是长孙晴随便指向除了昭王一桌的人,吩咐道:“你换个位置吧!既然你是新人,昭王又是贵客,所以不能有闪失。”
代阿娇求之不得,连声道:“小姐说的极是。”
可是代阿娇转身,瞧着那桌坐着的人是钱渊时,不免叹道,真是冤家路窄。
钱渊瞪大了那双小眼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又下意识地望向昭王,见昭王无动于衷,心中更是困惑。
代阿娇坐在钱渊身旁,轻声道:“你再盯我,有人就会开始怀疑了。”
“你这是搞哪样?”钱渊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这不是误打误撞嘛!你别大惊小怪,我给你倒酒。”代阿娇说着便拿起酒壶,却被钱渊拦下。
钱渊啧啧道:“你就别折煞我了。”
代阿娇笑道:“我哪是折煞你,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跑到这儿来肖想人家丞相千金。”
听到代阿娇这般说话,钱渊立马正色:“娇娇,你对我是有意见,还是怎么的?我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丞相千金了。”
“是是是,你配的上。”代阿娇摇摇头。
钱渊这才放缓神色,还是忍不酌奇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昭王一直在盯着我看!”
“你秀色可餐呗!”代阿娇打趣道。
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钱渊发现代阿娇在跟江城学。
给钱渊倒上一杯酒后,代阿娇缓缓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丞相大人为长孙晴举办的这场聚会。”
闻言,钱渊不禁问道:“你说丞相大人是为了长孙晴的亲事才邀请我们的?”
“我以为你知道。”代阿娇彻底被钱渊逗乐了,可能只有钱渊是老老实实来看玉的。联想到刚才钱渊生气自己说他配不上长孙晴,代阿娇笑的肚子疼。
怪不得,江城说,钱渊这人特好玩。
不知为何,钱渊总觉得昭王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连忙拉着代阿娇,“你别笑了,你和昭王怎么回事?”
代阿娇笑的泪光灿灿,听到钱渊问这个,便回道:“我是来寻昭王的。”
“那你为何不去找他?”钱渊皱着眉。
代阿娇叹道:“傻少爷,我要是说破了,他怎么去娶人家长孙姑娘?”
钱渊恍然大悟,不禁觉得代阿娇挺深明大理。
晚宴开始,长孙章和夫人,从大堂缓缓坐上高位。
长孙晴则抱着美玉,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钱渊心里发怵,不禁偏着身子,对代阿娇说:“现在连贤王都在看我了,怎么办?”
视线掠过贤王带有探究的目光,代阿娇悠悠回道:“你不去看他就行了。”
“我坐如针毡啊!”钱渊不禁有点后悔来丞相府,他本来是听说丞相有美玉,所以才在这么热的天气下跑过来看。因为钱渊认为,天下最好的玉便是和田玉,而天下最好的和田玉,在他钱家。所以丞相大人手上的美玉,可能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极品。
赌着那口气,钱渊来到这里,没想到又碰见麻烦了。
代阿娇倒不以为意,反而还是忍不住打趣钱渊:“你说,长孙姑娘会不会就一眼看中了你。”
“娇娇,别开玩笑了。”钱渊有些懊恼。
“哟?刚才你还不是说你配得上人家长孙姑娘吗?”代阿娇看着长孙晴将盖着美玉的红布揭开,顿时一股清亮之气弥漫开来,惊艳四座。
长孙晴笑道:“玉必有意,意必吉祥。此乃胡国昆仑山下顶尖的和田玉。”
众人暗叹美玉光泽,若是取下一块,打造成能佩戴的饰物,定能润养身心。
代阿娇轻声道:“怎么样?”
“的确是好玉…”钱渊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比起我家那块,还是有些差距。”
闻言,代阿娇不禁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钱渊,但又想钱家是商人,有玉石买卖也很正常。
长孙晴看看长孙章,见长孙章示意后,又道:“南国正与北国僵持不下,急需军饷,家父愿意以此玉,换购足够的军饷,特此邀请众位,能够完成家父的心愿。”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应该明白了。
这场赏玉大会,原来是丞相为了换取军饷。
代阿娇不禁拍拍额头,是她太小家子气了,以为长孙大人是为了自家女儿的亲事,才特地邀请青年才俊来。
怪不得,丞相大人请来了钱渊。
代阿娇转头看着钱渊,见他觉得索然无味,不禁问道:“你要买下那玉吗?虽然没有你家好,但是也是上品。”
钱渊啧啧道:“娇娇,我家玉石很多,干嘛花一笔冤枉钱。”
对于钱渊能说出这样的话,代阿娇很是震惊。
看来,钱渊确实是成长一些。
谁知钱渊吃了块点心,又道:“再说,你看周围蠢蠢欲动的人,哪轮的到我说话。”
周围的人无非是讨好丞相,亦或者讨好长孙晴。
但是若是军饷能够凑齐,那么南国士兵便会有力气打仗,不至于那般艰苦。而在场的人,论起家财万贯,只有钱渊能站出来。
但钱少爷只对喜欢的事情投钱,对于那些不喜欢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掏出来。
而且,上一次的引水工程,已经让钱渊大出血一次,这一次,他肯定不干。
长孙晴将和田玉放置高台,供众人观赏后,贤王身旁的小厮高声道:“贤王愿出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白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钱渊依旧不屑地吃吃喝喝。
这时,昭王身旁的小厮高声道:“昭王愿出一千五百两白银!”
众人再次吸了一口凉气。
眼下的情势,分明就是不能再喊,毕竟要给贤王和昭王面子。
贤王眯着眼,眼里有几分玩味,一个深居简出的王爷,就那么一点银子,还想跟他斗!于是贤王挥手,小厮立即朗声道:“贤王愿出两千两白银,为南国士兵添上军饷。”
昭王也知,比起财力来,他自是比不过。
代阿娇偷偷扯扯钱渊的袖子,钱渊摇头,脸上写满了拒绝。“你没看见吗?这是贤王和昭王的博弈,我跑进去掺和干什么?”
“不是,我问你借钱。”代阿娇皱眉道。
“不借,你没还的能力。”钱渊毫不犹豫地回绝。
代阿娇眸光思索,又道:“药材,钱渊,我可以给你提供珍稀药材,你们可以开药铺。”
闻言,钱渊有点怀疑。
“你们钱家钱庄多,店铺多,但是药铺一间都没有。你想人都有生老病死,其中病,便是只能药材去医。”代阿娇见钱渊犹豫,又道:“我可以帮你管理药铺,带学徒,你应该看长远利益。”
钱渊还是犹豫,代阿娇怒道:“钱渊,你想不想成为韩大哥的师弟!”
“行了行了,借多少?”钱渊无奈道。
代阿娇呼了一口气,对钱渊道:“酒壶没有酒了,我去给你盛酒。”
路过昭王身后时,代阿娇故意将帕子落下,随后在捡起帕子时,对周乙轻轻道:“昭王,放心说价。”
周乙听到代阿娇的话,眉头舒了舒,他知道娇娇肯定和钱渊谈妥了。不管娇娇是为了谁,这是个好机会。
长孙晴见贤王说完价格后,在场一片静寂,等了一会儿,便道:“既然贤王….”
“昭王愿出三千两白银!为南国将士添份力量!”
闻言,众人都不说话了。
一来是被这笔金额震惊到了,二来是担心昭王是否有这么多钱财。
如果打肿脸充胖子,可就成为了笑话了。
贤王瞧着周乙,心想这会儿昭王怎么有底气了?方才都是那般沉默,难不成是有谁给他支了钱?忽然,贤王视线落在代阿娇和钱渊身上,一定是他们。
亏得自己还相信钱渊,没想到他还是站在了昭王那头。
而钱渊知道贤王现在一定在想怎么整治自己的法子,今后给宫里送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把控,切莫出差池。
周贤明白,和钱渊拼钱毫无意义,于是放弃这次成为都城美谈的机会。
长孙晴将美玉亲自抱到昭王面前,递给昭王,笑道:“小女替南国将士谢谢昭王。”
周乙接过美玉,顿了会儿,又才抬头,神情认真,含情脉脉:“我不仅仅是为了南国将士。”
盯着周乙深邃的眼神,长孙晴脸红成了一片。
本来长孙晴不抱有希望,因为她知道昭王没有钱财,但是她听见昭王为了自己,肯拿出这么多钱财后,长孙晴不免动心起来。
瞧着长孙晴的神情,周贤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宴席。
周乙余光盯着离开的周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