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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聂嘟囔着嘴,道:“前几次走夜路的时候会觉得害怕,那时候我都被吓哭了!”
叶寒继续问道:“那现在呢?”
胡聂弱弱地道:“现在也害怕,但是也已经习惯了。况且,如果我不来的话,阿爸就没有药吃了,他现在走几百米都觉得困难,我不忍心看他自己来取药。”
叶寒低下头去,发现胡聂在说完这句话后,眼中已泛出粼粼泪光。
他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能白天来?”
“白天要上课。”胡聂利落地答道,“我家里面又没有车,所以每天我都是走一个小时的路去上课的,中午回不来,只能在学校里面吃饭,晚上回家的时候都快要六点了。然后我再走到胡氏诊所,天就已经黑了。”
叶寒问道:“那为什么不周六日来?”
胡聂抿了抿嘴,说道:“周六日我阿爸不准我出门,只要我一出门,他就会对我特别凶,然后把我关在卧室内。”
叶寒觉得奇怪,追问道:“你爸爸为什么不准你出门?”
胡聂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阿爸每次都是周五下午把药吃完的,所以我就周五晚上来拿药了。周六周日他只允许我待在家里面陪着他,哪儿也不准我去。就算是有酗伴来找我玩,他也只允许酗伴进家里面,只在我的卧室里面玩。”
叶寒的面容中忽然露出一丝痛苦而疑惑之色,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再问了,他怕知道比这个更惨更离奇的事情。
但是他的父亲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周六日出门,而愿意让他周五趁黑来拿药呢?
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他们终于来到了丰源村。
这条距离治川镇看似只有两千多米的路程,走得却很漫长,也很艰难。
没有灯光,走这样的路时,总是会很危险的,因此走得举步维艰,比正常行走要慢上三倍不止。
不过到了丰源村以后,村子的路上开始有了路灯,视野也就变得亮堂了,二人行走的速度也渐渐提高。
丰源村和其他的村子并无二致,村子里的人都盖起了高楼,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三层楼那么高的房子。
叶寒自然知道,最近几年,国家颁布了新的福利,那便是给每家每户的农村人的房子再往上盖一个楼层。
因此,许多村民不惜耗费多少财力都要自己先盖一层,然后等待国家再来往上盖一层。
这样,他们原本只有一层的房子,就乍然间变成了三层的大别墅。
三层楼这么高的房子,在农村人的眼里,永远也是非常自豪的事情。
村里面人引以为傲的事情有很多,结婚生子考大学,但是最重要的两件事,便是房子和车子了。
谁家要是有一套这样的房子,再加上一个像样的车子,在村子里便已经可以昂着头走。
可是就在这一堆堆白色墙皮粉刷过的众多的农村型小别墅中,有一家人的房子却特别独特。
他们家的房子只有单单薄薄的一层,家里的面积也就不过五十多平方米。
去往这家门的路上,不是水泥地面,而是铺满杂草的土地。
从外表上看,这仿佛和丰源村其他人的房子格格不入。
其他房子外表都刷上了干净的白皮,却唯独只有这件,赤红色的砖瓦还裸露在外。
叶寒万万不会想到,喧聂拉着他的手,就径直往这家只有一层楼的房子外铺满杂草的小径拐了进去。
而且他一边走,还一边热情地说道:“进去喝杯水再走吧!”
很明显,这里就是胡聂的家。
叶寒不好意思推辞,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原本看似已经残破不堪的外表足以能够引起人的心酸,直到走进了胡聂家的门后,叶寒才知道真正心酸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胡聂家里的构造十分简陋粗鄙,墙壁都是乌七八黑的,白色的墙皮已经掉的差不多,斑斑驳驳的露出里面赤红色的砖石,至于其他的家具什么的都已是不堪入目,破的破,烂的烂,坏的坏,锈的锈。
不过虽然看上去很朴素,却依旧比较干净,每一个家具上面竟然不留一丝灰尘。
这家人虽然穷苦,却还是很体面的。
从胡聂口中得知,家里面的一切家务活儿,都是他一个人操持,这一点更令叶寒感到震惊,也很意外。
胡聂拉着叶寒坐在了几乎快要塌陷下去的沙发上,便给他端了一杯温水,他咕噜咕噜便喝了个精光。
随后,胡聂还带他参观自己新买的玩具,说是他阿爸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变形金刚。
叶寒对玩具这些东西早已不感兴趣,但是却对胡聂买的玩具很感兴趣。
并不是因为他是新玩具,而是因为它其中隐隐散发的那股奇特而熟悉的味道。
叶寒觉得这股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
“胡聂,胡聂!你这个臭小子,跑哪儿去了?叫你买的药买回来了吗?”
这时,一个声音极其粗哑的男子走进了胡聂的卧室,胡聂赶紧冲过去牵着他的手,指着叶寒说道:“阿爸,买回来了,是这个大哥哥带我回来的。”随后,他便又看向了叶寒,笑道:“这是我阿爸,叫胡哲!”
叶寒抬起头来,看着这名中年男子,忽然间脸色微变,变得极其严肃。
他对待生人总是会保持微笑,可不知怎么的,等他看到胡哲的样貌时,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胡哲非常的瘦弱,脸部毫无二两肉,两颊已经塌陷下去,恐怕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跑。
他颧骨高凸,隆鼻如鹰,带着一只圆框眼镜,像个体面的知识分子。
可是他的神色却十分萎靡,就像是肾虚了一般,他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叶寒,又似乎在注视着那一箱子玩具。
很明显,他对那箱子玩具有着和叶寒一样的兴趣。
叶寒本也凝视着他,此刻却忽然在偷偷看着胡哲的灵魂。
胡哲的灵魂飘忽不定,叶寒总感觉自己在哪里也见过这样飘忽不定的灵魂。
他忽然间思绪一闪,眼睛瞬了瞬,想到了当时在监狱里面遇见的那几位相貌怪异的男子,和胡哲近乎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他们的灵魂都很飘忽,就像是要从肉体中跳脱出来。
因此,叶寒也终于知道这个玩具上面那股奇怪的味道是在哪里闻过的了,就是在监狱里,那些男人的身上。
这股味道很淡,一般人几乎是闻不出来,但是叶寒却对空气中奇怪的味道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所以他一闻便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都患上了同样的病?如果真的是病,那究竟是什么病?
叶寒思索了良久也没有想到答案,忽然间,他见到胡哲冲他笑了笑,他便立马回过神来。
虽然胡哲笑得很僵硬,似乎对不太好客,但是叶寒还是很礼貌地回礼,道:“大叔好,我现在在胡氏诊所工作,我叫叶寒!”
胡哲又僵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哦”,便拍了拍胡聂的脑门儿,示意他招呼客人,自己便拿起胡聂买来的药,回到卧室里去了。
他仿佛不爱和陌生人搭话,仿佛很害怕见到别人来自己家中做客,可是却又不好意思撵客人离开,所以他就只能一个人躲进房门进行回避。
胡聂遇见生人也是怯生生,想必就是因为他父亲性格的缘故。
可是,他又为什么愿意胡聂的酗伴进家门呢?
胡聂跑到叶寒的身边,继续蹲了下去,开始捣鼓手里面新买的玩具。
叶寒注视着胡哲卧室的那道门,许久许久,也蹲了下来,对着胡聂问道:“你爸爸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吗?”
胡聂噘着嘴道:“自从他生病以后,他就这个样子了,经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有的时候还发出奇怪的声音,每次我想进去看,都被他给轰出来。村子里的人都说,因为生病他才性情大变的。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他对我还是很好,经常给我买玩具。”
叶寒又看着那一箩筐的玩具,问道:“这些玩具都是你爸爸买的?”
胡聂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是的,只要我想要,他就会给我买。”
叶寒一字字道:“这些玩具可不便宜啊!你想要的其他的东西,他都会给你买吗?”
胡聂摇了摇头,噘着嘴道:“除了玩具,我阿爸什么都不愿意给我买,但是他好像也很喜欢玩具,所以只要我玩腻了,他就会想办法给我买。”
叶寒满脑子被疑问充填,虽然是皱着眉头,却还是苦笑着说道:“看来你父亲还是很疼你的嘛,只不过病痛折磨他令他有些心力交瘁,他也不希望你担心,所以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所以你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对你父亲好一点儿。”
胡聂直点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玩具已经令他入了迷。
叶寒刚才说的什么话,恐怕他都已经当成耳边风了。
叶寒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来,再次环顾着四周。
天花板的灯发出颤颤的弱光,这个凄落的家庭,叶寒感到压抑,它比胡灵汐的家简直差了一万倍。
如果说胡灵汐的家算是天堂,这里也只能是地狱了。
可是这地狱里面,最值钱的东西,想不到竟然是这一堆昂贵的玩具。
为什么胡哲要买这么多玩具呢?为什么胡哲不愿意买别的东西给胡聂?这一堆玩具里面究竟是一股什么味道?胡聂的家里面究竟藏有什么样的秘密?
叶寒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一切都一定会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