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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公眼角一抽,随即想起来,自己这个红杏出墙被赶出府的前妻,已经是王太妃殿下了!
他气得胡子都开始发抖——这简直没有天理啊!他这一回被圣上革职,就是因为救驾不力;而徐策一家子能鸡犬升天,也是因为救驾之功!一场叛乱,颠覆了朝堂,成就了徐策的荣耀,却也成了他的劫难!
而如今,他还要向这个犯下滔天大错、却仍活得逍遥自在的贱妇行礼!
晋国公一动不动地站着,这个头,他低不下去。
只是下一瞬,他的双肩猛地被人按住了。角落里冲出的两个大力内监毫不客气地摁着他,用力下压,只听“砰”地一声脆响,他老迈的膝盖结结实实撞在了大理石上。
“啊哟……”他吃痛惊呼,女官微笑道:“晋国公大人本只需要拱手行礼,可惜大人并不愿意。以下犯上不尊礼数,那就请您跪着向太妃赔罪吧。”
晋国公疼得满脸扭曲。
“好了,快起来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相信晋国公大人也是无心之过。”林氏摆手道。
晋国公:……
“我今日是来赏花的,想必晋国公大人也是如此吧?太后娘娘,您把秋菊搬进来,咱们好生瞧瞧吧!”林氏再次笑道。
徐太后心里七上八下,又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弟弟被仇家欺辱,只觉头晕眼花。不等她强打起精神开口,边上女官已道:“是呢是呢,太后娘娘早就吩咐奴婢们预备好了!晋国公大人,您请坐,秋菊很快就搬进来了。”
她说着,十几个捧着各色秋菊盆栽的小内监鱼贯而入。
众人将秋菊一一摆放在徐太后和两位臣子手边预备好的茶几子上。林氏微笑着低头细细查看一盆绿菊的花瓣,连连夸赞道:“竟真是绿色的秋菊,我先前还以为是什么放出来的噱头呢。晋国公大人,您也来瞧瞧!”
晋国公可丝毫没有赏花的兴致。
他捏着手里的东西,转身就想出门:“老臣……老臣府中还有些家务事!这就不叨扰太后娘娘了!”
“您这么快就要走呀?”林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晋国公的喉咙滚了一下子。名门望族的出身和多年混迹官场的本能告诉他,今日之事太诡异了。徐太后动用了地藏经,而林氏……为何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撞上来?
莫非林氏和徐太后被困一事有关?这怎么可能!晋国公心乱如麻,此时他只想迅速逃出宫廷、回家翻看那本地藏经。
只是,林氏既然来了,又怎会放过他。
“晋国公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好容易进宫一趟,怎么能匆匆离去,太后娘娘心里也不舒坦呀!”林氏说着看一眼太后。
太后身侧女官自然明白林氏的心思,笑着附和:“太妃说得不错,太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好,又受了惊,日日都盼着娘家人进宫宽慰。晋国公大人既来了,少说也要多坐一坐。”
一壁说着一壁吩咐小宫女给晋国公上了花茶,并几样香甜可口的果脯、发糕、酥糖等碟碗。
晋国公被宫人们扶着坐下时,只觉冷汗一层一层地渗透了衣裳。而当他抬起头看向徐太后时,太后面上那种隐晦的恐惧和焦急,更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到了这般境况,他若还不明白出事了,他这五十年都白活了!
他进宫容易,但想出去,怕是难了!
他浑身都紧绷起来,再也没心思怨恨林氏,搜肠挖肚地思考着要如何逃出皇宫。
众宫人捧来许多颜色鲜亮的玉瓶儿,给徐太后插花赏玩。林氏笑着和徐太后寒暄几句,不过说这一年的秋菊开得极茂盛,又有岭南那边的匠人进贡些新奇的颜色,合该开个赏花会之类召集群臣热闹热闹。
徐太后不过嗯嗯几声,根本不敢多嘴。
“哟,这是白茶菊吧?这样精致小巧!”林氏从宫人手中捧起一朵手掌大小、栽种在茶杯里的雪白秋菊。
徐太后身侧女官道:“白茶菊瞧着不起眼,实则是今年贡品当中最昂贵的!从前虽也栽培过这个品类,但都有颜色蔫黄、花期极短等缺陷,不过图个稀奇。今年,是岭南一位工匠钻研出了培育的办法。”
说着,女官上前,小心翼翼掀开了白玉般的茂盛花瓣,透出底下的茶盅。
林氏微微挑眉。
“这是血玉?”她淡淡笑道:“真是舍得呢,用血玉养花儿,养这么一杯秋菊,等花儿谢了,这价值连城的玉石也该碎成齑粉了。”
女官笑道:“血玉虽贵重,倒不是用不起;这白茶菊才是天底下没有第二份的,如何用不得。”
林氏但笑不语。
这样坐了两刻钟,那耐不住性子的晋国公又站了起来。
“禀太后,老臣府中的确有事……”他方才好不容易编出来一个诓:“老臣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媳妇,前日不是病死了么,这几天都忙着送葬呢!”
林氏听着就笑了。
“哦?是贵府上的大少奶奶的葬仪?这事儿我们都听说了,只是,贵府大少奶奶是过门没三个月就病死了的,很是晦气,贵府不过草草下葬,连停灵都省了,何来忙碌?”
晋国公老脸一红。
“这……家里头总要开祠堂的!”他瞪一眼林氏:“老臣向太后回话,安王太妃操什么心呢!”
上首的徐太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喉咙颤颤地滚动着,然而身侧那位女官已经将手指覆在了太后手背上。这样一个轻柔的动作,太后已被吓得满脸惨白,一声儿不敢出。
她知道,只要自己敢开口,这位女官那带着剧毒的指甲就能轻易刺入自己的手腕子。
她还不能死……
“太后娘娘早有吩咐,请安王太妃和晋国公大人多留一会儿,怎地大人这般急着回府!”女官的笑语中带着一丝嘲讽:“难道大人府中的家务事,竟比太后娘娘更要紧了?”
“不敢,不敢!”晋国公忙摆手道:“太后娘娘也乏了,老臣怕叨扰了您……”
“怕什么,您是太后娘娘的亲兄弟,您在跟前作陪,太后高兴还来不及。”
“这……”
晋国公正急得满头冒汗,旁侧林氏噗嗤一声笑了。
“我说晋国公大人,您要回就回罢,把实话说出来太后娘娘怎会为难你?怕就怕你有事瞒着太后,拉你家那个过世的大儿媳妇做遮掩罢了。”
晋国公一听又跳了脚。
“林……安王太妃!你可真是仗势欺人,老臣与太后回话,你屡屡插言是不把皇室的规矩放在眼里吗?再则,老臣何须隐瞒什么家事,你妄自揣测也就罢了,老臣是否要回府,与你有什么相干!”
林氏淡笑着看着他。
“并非妄自揣测,而是臣妇已经看穿了晋国公大人的谎言。”她定定道:“若不是偷拿了这白茶菊里头价值连城的血玉想要偷运出宫,大人又何必急着回府呢!”
***
晋国公怔怔地站在殿内,看向林氏的目光茫然失措。
他几乎反应不过来对方的话。许久之后,他才目眦欲裂地怒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林氏,你屡屡和我作对也就罢了,我也算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在太后面前诬陷我,你该当何罪!”
林氏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
“血玉是皇室贡物,有市无价。晋国公大人起了歹心,事情虽荒唐,倒不是没有可能。要紧的是……如今这一杯白茶菊里头的血玉,已经没了。”
她将身侧那一碗秋菊重新掀开了,给上首女官查验。众女官都来瞧,一见果真里头什么都没有了,不由惊呼阵阵。
“啊呀,今年上贡的血玉统共不过几块,怎能好端端地没了!且没了血玉事小,这一杯子秋菊也要因此遭殃,那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眼下还是要尽快找出血玉,再等个把时辰,这秋菊少了血玉的滋养可是要枯萎的!”那为首的女官一壁焦急呼喊着,一壁指使道:“快找,快找,看是不是不慎拿掉了!”
众女官在屋子里四处搜寻,半晌无结果,那女官才皮笑肉不笑地朝晋国公走近两步道:“果真没有呢,方才安王太妃既指正了晋国公大人,说不准真在大人身上!”
晋国公惊怒交加,叫道:“我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兄弟,你们不信我,倒信一个与人苟且被赶出府门的贱妇!”
他一壁叫,一壁瞪着那凑近的女官,忽觉两股战战。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太后身边的女官都是生面孔。从前那些相熟的人,在他这个正经国舅爷面前哪里敢放肆?
可是,从前的人都在哪里呢?
晋国公越发猜到了那个可怕的事实,但他不愿去相信。
“来人,搜身!”那女官毫不客气道。方才摁着晋国公下跪的两个内监闪电一般又冲出来了,扭着他的胳膊要搜。
晋国公出身名门,自幼征战沙场,后来又做了国舅爷,这一生中或许经历过生死,但绝没有受过屈辱。他惊恐地尖叫起来,喊道:“太后救命,太后救命啊!”
徐太后哪里能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