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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妜坐在堂中暗自摇头,她岂会不知慕容宛倾自小学习刺绣,并未有所成就,对于她来说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吟诗作对,歌舞吟唱了,怎会如此女红?
“怎么不舒服吗?”昌平王问道,玖妜浅笑“没有。”抬起头的玖妜看到盛秋站在慕容宛倾身后,心中暗暗咒骂,这莫漪知道自己的身份,纵是没有承认,也是被她看穿了的,如若她现在跟在慕容宛倾身侧,当真是对自己不利,莫漪并未发觉玖妜一直注视着她。
晚宴之中,昌平王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母后!寻常的歌舞太过于俗气,所以儿臣与贱内准备了一曲,为母后贺寿。”
“哦?如此甚好。”
玖妜慢慢起身轻轻伏在昌平王的耳边说道“你并未与我商量过此事啊。”
“无妨,你我的默契,还需相商吗?”苏子笙满脸自信的笑着。
小厮取来了苏子笙送给玖妜的古琴,玖妜拂袖坐下,此时慕容宛倾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已经许多年未曾听过慕容玖妜的琴音了。
当那琴瑟和鸣之音响起,玖妜的指尖熟练的拨动着琴弦,和着苏子笙动人的笛音,此时此景,只应天上有,如此男才女貌、琴笛合奏怕是只有云端之上的天宫之中才会响起。
一曲罢了,在坐诸人掌声一片,玖妜慢慢起身行礼。
昌平王笑道“儿臣携妻祝母后福寿安康,此曲描绘松柏常青,与世长存,今日用来给母后祝寿,儿臣为其命名《祝寿延年》。”
“好!这琴音妙啊!妙啊!原本以为你这笛音世间少有,却没成想王妃这琴音竟更是恍为天人,如此一比较,你这笛音怕是要逊色几分了。”
“太后娘娘过奖了,玖妜不过是幼时习得几日,怎能称得上是恍为天人,太后真是折煞臣妾了。”
“王妃过谦,这宫中乐师总是寻不到琴音精妙之处,你可愿进宫几日为哀家*一番?”
“这……”玖妜愣了一下,昌平王马上接过话茬“自然是好,儿臣也可进宫陪陪母后了。”太后笑着看向玖妜,玖妜便点了点头“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
慕容宛倾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玖妜本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次进宫,怕更是个心腹大患了。如若想要将她除去,恐怕以自己如今的势力还难以做到,更何况如今太后对她甚是喜欢,昌平王又如此维护自己的妻子,想要动她怕是难上加难,她便只能忍了去。
玖妜和昌平王入宫之后,便被安排在了雨花阁,这雨花阁是这皇宫之中最为安静的所在,皇上终日在这里寻得昌平王下棋。
此时的储秀宫,慕容宛倾便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昌平王携妻入宫,皇上便日日都呆在雨花阁里,已经有半月没入后宫了,她纵是怕了哪日皇上真将她忘了去,正在她恼怒之时,初雪将一盏六安茶放于桌前“娘娘莫要烦恼,奴婢觉得,这慕容玖妜入宫,倒是给了你一个跟皇上相处的好机会呢。”
慕容宛倾猛的抬起头来“此话怎讲?”
“娘娘忘了?您与那慕容玖妜是姐妹呢。”
说到这,宛倾好像明白了些许,因为是亲生姐妹,倒也方便走动,皇上终日在雨花阁中,如若她总是出现,想必皇上还能记得些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初雪,陪我去雨花阁。”
“是。”
宛倾让初雪准备了些糕点来到了雨花阁,太监前来通报“王爷,王妃,储秀宫婉嫔娘娘前来拜访。”
“她怎的来了?”苏子笙微微皱了皱眉,“请进来吧。”
玖妜得脸色很不好,苏子笙也看得出来,却也不好让一个堂堂的娘娘站在门口傻等着,两人来到偏厅“婉嫔娘娘金安。”
“你我姐妹,这么多礼数做什么?”宛倾轻轻扶起半蹲得玖妜,抬头便对着苏子笙说道,“如何本宫这妹妹瘦了些许?可是你欺负了她?”
苏子笙被问的一头雾水“岂敢。”
宛倾一脸假笑,看着就令人反感,她招手让初雪过来,初雪端着两个食盒走了过来,宛倾笑着“妹妹,这是姐姐我亲手所做,拿来给妹妹、妹夫尝尝鲜,妹妹可不要嫌弃。”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皇上贴身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慕容宛倾得脸上挂不住笑容,马上跪下行礼问安。皇上走了进来“都起来吧,无需多礼。”三人慢慢起身,皇上才注意到宛倾在此,“你怎的来了?”
“王妃是臣妾家妹,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前几日宫中事忙,给耽搁了,如今有了时日,自然是想叙叙旧的,从前在府中种种,还历历在目。甚是想念。”
皇上微微浅笑“朕记得你入宫之时总是伤神,如今可大好了?”
“多谢皇上记挂,如今都已大好了。”宛倾笑魇如花,此时心中喜不自胜。初雪上前行了礼说道“娘娘半月前为太后娘娘绣制寿礼,如今落下了眼疾,迎风便会流泪。怎是大好了呢。”
“住口,怎轮的你来胡说。”宛倾将初雪拉倒了一遍,然后低眉浅笑道“为太后娘娘绣制寿礼是臣妾应该的,眼疾不碍事,太医正在调理,已经见好了。”
皇上一脸怜惜的样子,看的慕容玖妜心生厌恶,转身便到一边坐下喝茶了。昌平王见玖妜如此,也明白了些许,笑道“婉嫔娘娘如此贤惠,当真是皇兄得福气,只是多日不见娘娘,娘娘越发珠圆玉润,想必这些日子便没有从前那般想家了吧。”
宛倾顿了顿“是比刚进宫时好了许多,多谢王爷惦念。”
“应该的嘛,娘娘与我家王妃既是姐妹,本王关心娘娘就是关心我家娘子,如若娘娘在宫中多有不适,那玖妜在府中也难免惦念。皇兄日后可要对婉嫔娘娘多加照拂才是,想必这段日子冷落了人家,人家才来寻得家人得安慰。”
听了苏子笙这一番话,玖妜不仅暗笑,这苏子笙平日里花花公子,如今却说话也如此讲究条理,这一番话让慕容宛倾无地自容,当真叫人佩服,慕容宛倾脸色尴尬的厉害,为了缓解玖妜慢慢起身“姐姐,今日送来得六安茶甚好,记得姐姐喜欢,为姐姐沏上一杯可好?”
“那便多谢妹妹了。难为妹妹记得。”宛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皇上位于堂上“刚从母后那里过来,听母后的意思,近日来宫中乐师大有长进,多亏了弟媳辛苦*。”
“皇上真是折煞臣媳了,无非是做了分内之事。多年未碰琴弦,如今竟能得此赏识,臣媳心中自是喜不自胜。”玖妜笑笑,宛倾轻轻品了一口六安茶,然后陪着笑脸说道“妹妹自小就擅长音律,想当年,妹妹弹琴,姐姐跳舞,竟还历历在目,如今各自嫁了人,当日得默契也便不再了吧。”
慕容玖妜冷笑了一声“姐姐当年一舞倾城,如今妹妹还能想起姐姐当年模样。”
皇上笑看慕容宛倾“爱妃当真擅长舞技?”
“妹妹刚刚过奖了,臣妾不过是略通一些罢了。”
“那今日,爱妃便为朕一舞倾城,如何?”
慕容宛倾一脸媚笑得起身“臣妾遵旨!只是……”昌平王见状便笑到“没有音律得舞蹈自是不完整的,就让臣弟与王妃为其伴奏如何?”
“那可当真是极好。”皇上笑道,便让身边的太监取来了玖妜的那把古琴。
琴笛之音响起,慕容宛倾婀娜的身姿舞动起来,低眉浅笑,眉眼唇边都带着秀丽婉转。当真是舞凤髻籓空,袅娜腰肢温更柔,看她轻移莲步,如今相比汉宫飞燕已然旧风流。一曲终了,宛倾双眼久久凝视着皇上,那双眼如勾魂儿一般的样子,当真让女人都无法自拔。
昌平王见状摇了摇头“皇兄啊,我看今日都倦了,这棋就别下了。如何?”
皇上回了回神,顿了一下“那朕就先行回宫了。”离去那片刻,眼睛还久久的留在慕容宛倾的身上不能离去。
慕容宛倾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行礼作揖之后便离了这雨花阁。玖妜自宛倾离去就突然开始作呕吐状。
“怎的,身子不舒服?”苏子笙忙关切地问道,玖妜慢慢的抬头,冷哼了一声“些许恶心罢了。”
苏子笙叹了口气“我真难以想象你之前的十几年是如何忍过来的。”
“忍?我从八岁起就一直装病,何须忍她?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的体弱多病,命途多舛,上花轿那一刻才当真做回自己。你说我这十几年是如何过来的?”玖妜苦笑道。苏子笙看着眼前这一脸苦笑的玖妜,心中不禁涌起一番心疼,可是碍于男女有别,却无法安抚其心情。
令人所折服的是玖妜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脸上透露出的却是一番曾经的心酸过往,如今提起却未曾掉下一滴眼泪。苏子笙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玉洁冰清之人,当真是人间尤物。苏子笙暗自窃喜,这等女子竟是他昌平王府的王妃,这岂不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只是觉得你今日的耳环挺好看的。”昌平王立刻低下头去,端起茶杯慢慢的放在嘴边,不知为何,他心竟慌的如此厉害。
玖妜慢慢凑到他的面前“你脸红了哎。”
苏子笙的一口茶水险些呛到自己,咳了两声。猛地起身“既然乐师也*的差不多了,我明日便请旨回府,免得在宫中都没法子到怡红楼去。”
玖妜微微地叹了口气“正好我在这宫里正呆的无聊。回去甚好。”
当晚,玖妜在雨花阁的后园亭中,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口中还振振有词吟着《洛神赋》“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苏子笙从她身后慢慢走了过来,“你也读《洛神赋》?”
“闲来无事,翻上一翻。”
“都喜欢什么书?”
“谈不上喜欢,就捡些常用的书来读,略识得几个字罢了。”玖妜合上书,仰头望向夜空,突然间就下起了雪来,玖妜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玖妜纤细的手指上,腕上的玉镯在这雪景之中显得格外清澈透明、毫无瑕疵,衬的肤色极好,一幅冰肌雪骨,苏子笙望着玖妜雪夜中的侧脸,那秀美的轮廓,乌黑明亮的杏眼,与生具来的朱唇,还有耳边那一颗朱砂痣,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