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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黑色路虎停在小区外面的大树底下,纪仲曦靠在车座上,双目平静地盯着漆黑夜空。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内心一片安宁,他双臂枕在脑后,彻夜无眠。
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从小时候开始,回忆如潮水涌向脑海。
那时候年纪小,叛逆,争强好胜,跟同学打架不在话下,有好几次爸妈都是看在迟莞的面子才没有把他打个半死。
罚站是必须的,他们家的顶楼,炎炎夏日三十多度的高温,一站就是一天。
迟莞去家里看他,偷偷给他带了冰棍,但是拿给他的时候冰棍都快化完了。
迟莞是很好的女孩子,也许她不如她二姐那样光彩照人,有时候还有点傻乎乎的,但就是那份纯真,让他喜欢了好多年。
其实他都不记得和迟莞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在大人眼中,他们一直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迟莞上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也就是某个暑假,迟莞在他们家草地上逗猫,他紧紧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凑过去亲了她。
他以为迟莞会生气,可她没有,只是脸红着跑开了。
在那之后,他牵迟莞的手,抱迟莞,迟莞都不会拒绝他。迟莞是喜欢他的,他深深确信。
后来他研究生毕业回来工作,迟莞还在念书,忙碌的工作之余,不多的时间都陪在她身边。
他要娶她,这个念头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如果没有那些变数,可能他和迟莞也就结了婚,过着平淡且幸福的日子。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别人,至少,不会像当初喜欢迟莞那样再去喜欢另一个人,直到吴锦悦的出现,吴锦悦在他的生命里扎了根,他才后知后觉,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吴锦悦跟他成了同事,吴锦悦工作能力很强,吴锦悦很讨科室主任关心,吴锦悦是新进来的一批员工当中最受上头重视的……什么时候他开始关注这个女生,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偶尔在食堂遇到她,心情会变好。
他不是木头,吴锦悦喜欢他,吴锦悦看他的目光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也喜欢她,方方面面都喜欢,他只是不确定那份喜欢里有没有爱慕的成分。
所以他不敢太过靠近,不确定的因素占了一大半,怕自己在没有理清楚自己感情的时候接受了她,到最后只会伤害她。
邓恺一个未婚青年,追求吴锦悦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就是烦躁了,恼怒了,说白了就是吃醋了。
所以他才会对吴锦悦有那些过分的行为,所以他才会变得不像自己,别扭又幼稚。
直到看见邓恺和吴锦悦形影不离,甚至谈及婚嫁,他开始慌了,他怕自己再这么别扭下去,吴锦悦就真的嫁给别人了。
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自信。
今晚邓恺会找他,会跟他打一架,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男人之间的交流永远都这么干脆暴力,打完一架之后,还能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但纪仲曦知道,今晚之后,他对吴锦悦就不仅仅只是爱,更多的,是责任。
天渐渐亮了,已经有人开始晨跑。
早餐店开始营业,周围在变得喧闹。
等到七点三十,纪仲曦终于看见吴锦悦从小区出来。
他下了车,微笑着站在车前,等她。
吴锦悦见到他有些惊讶,小跑着去刷了门禁卡,然后朝他跑来。
“你怎么这么早?”她问他。
“很早吗?”
他故意看了眼腕表,“哦,是挺早的。”
吴锦悦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想,顿了顿,小声问他,“你昨晚该不会没回家吧?”
他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是温柔宠溺的笑,伸手捏她的脸蛋儿,“是啊。”
吴锦悦惊得张大了嘴巴,“你干嘛不回家?”
他拉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跟邓恺打了一架,打完就想见你。”
二人上了车,他回头望着她,“又觉得太晚了,不应该打扰你休息。想今天早点见到你,所以就在这里待了一晚上。”
“……”
吴锦悦一时无语,又觉得心里特别甜蜜,笑眯眯地对上纪仲曦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你该给我打电话的。”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又道,“知道你工作辛苦,不舍得打扰你休息。”
吴锦悦的视线转到他红肿的嘴角,拿手轻轻摸了摸,“疼吗?”
他按住她的小手,“疼。”
吴锦悦沉默了一嗅儿,慢慢靠近他,“那我亲你一下,会不会要好点?”
男人唇角微微弯起,“你可以试试。”
于是,吴锦悦红着脸凑上去,柔软的唇贴上他的嘴角。
只两秒钟,她就打算分开,但是纪仲曦没给她机会,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
有那么一嗅儿,吴锦悦已经缺氧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来自他身上的好闻气息,已经将她彻底包围了。
纪仲曦放开她的时候,她还在发愣,纪仲曦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很陶醉?害羞了?”
吴锦悦条件反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我才没有!谁陶醉了!谁害羞了!”
纪仲曦莞尔,再次勾过她的脖子,吻上去。
……
开车去单位的路上,吴锦悦脸上的红就没消失过。
纪仲曦也没去看她,知道她经历得少,脸皮薄。
但是车厢里这么安静,又好像有点尴尬,他主动说起其他话题,“下个月我要去芬兰出差。”
吴锦悦哦了一声,随口说道,“真好,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极光。”
纪仲曦认真开车中,一听这话就笑了,“是我出差,不是我们。”
“那你出差,不是要带上我吗?”
“之前是因为要制造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才假公济私。”
纪仲曦扭头看她一眼,“以后就不行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我就不能再带你出差了。”
吴锦悦低了头,闷闷的,看得出她很不开心。
男人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我是男人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终究不能让人说闲话。”
她不开心,他好一阵安抚。
“而且不是出长差,顶多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就过去开个学术会议,不带女助理。”
“那下次呢,下次你外派几个月那种,不是还得带女助理?”
吴锦悦盘算着,你可以假公济私带我出去,然后跟我谈起了恋爱,也可以假公济私跟别的女孩儿谈恋爱!
一眼就看出她这些小心思,纪仲曦很快就把她这些想法抹杀了,“全单位都知道我有女朋友,还知道我女朋友是谁,谁还敢跟我勾搭?”
吴锦悦听着就笑了,“那倒是。”
到了单位门口,门禁放行。
“你们女生都这么小心眼吗?”纪仲曦笑着,故意问。
“那倒没有。”
吴锦悦想了想,总结道,“主要是男朋友太帅的话,就得小心防范。”
纪仲曦无语地摇头,不再说什么。
到了地下车库,纪仲曦把车停在K区,方便吴锦悦去自己部门。
时间还早,两人要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纪仲曦是想牵吴锦悦的手的,但这是单位,众目睽睽下得收敛,所以他就走在吴锦悦旁边。
吴锦悦偶尔说一句什么,他点头回应。
两个人看起来就是默契十足的小情侣,多少女孩子仰慕的纪老师,成了别的女人的男朋友,吴锦悦实在是太招人眼红嫉妒了。
到了食堂,纪仲曦让吴锦悦找地方坐,他去拿吃的。
吴锦悦一坐下,就感受到来自不同角度的锐利眼光,放眼看去,全都是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女孩子。
她叹气,双手托着腮陷入沉思:接下来很长时间估计都得这样了,搞不好还会成为全民公敌。
没多久纪仲曦端了吃的过来。
给她买了稀饭,小笼包和煎蛋,还有一碟咸菜。
“好多人在看我。”
吴锦悦从他手里接过筷子,低着头小声说。
纪仲曦四下看了看,也没太当回事,“由着她们吧,女生不都爱八卦吗。”
吴锦悦噘噘嘴,“何止是八卦……”
“赶紧吃。”
纪仲曦往她碗里夹了一个煎蛋,“上午我还得开会,八点三十要到会议室。”
“哦。”
“今天我加班,你也加班,晚上可以一起走。”
“哦。”
见她低头小口地咬着那个煎蛋,心思好像完全就不在这上面,纪仲曦拿筷子在她面前挥了挥,她这才抬头看他,“知道了。”
纪仲曦唇角泛起温柔的弧度,目光专注地看了她很久,这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二十分钟后吴锦悦回到自己部门,一进大门就被周天天一把搂过去言行逼供:“说,你和纪老师到底什么关系!”
大早上好多人都看见他俩一起吃早饭了,看样子根本就是一起来的单位,说这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鬼都不信。
“什么什么关系……”
吴锦悦拉着周天天的手腕转了个圈,从她的桎梏中溜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周天天追上去,“哇,还不承认!昨晚研发部传出来的消息,人家纪老师都官宣了,就说你是他女朋友!”
“……”
吴锦悦坐在位置上呆了呆,抬头看周天天,“官宣?”
周天天插着腰,挑着眉,“是啊,有人问他女朋友是谁,他说‘吴锦悦’!”
眼看着吴锦悦嘴角越来越往上扬,周天天啧啧嘴道,“太虐狗了!我为什么一大早要来吃这一大把狗粮!”
吴锦悦从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棒,笑呵呵地递给她,“请你吃。”
周天天一把夺过去,还想说点什么,吴锦悦起身开跑,“我去上洗手间啦!”
周天天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溜烟不见的背影,咬牙切齿的,“真是嫉妒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