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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尔蓁不知道湘秀见到双腿残废狼狈至此的朱佑枷会是什么反应,也不再去关心会是什么反应,因为她开始变得忙碌。张尔蓁回宫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皇宫,原本沉寂的各宫娘娘们第一时间派出心腹纷纷来请张尔蓁,首先到达坤宁宫的是太皇太后宫里的褚嬷嬷,“娘娘安好,太皇太后听说娘娘回宫了,吩咐老奴请娘娘去仁寿宫。”
荣升为某娘娘的张尔蓁随着褚嬷嬷去了仁寿宫。太皇太后回宫已经大半年,鲜少外出,也不准其他娘娘去仁寿宫打扰,见后宫嫔妃,张尔蓁更是第一个。想到那个面目和善的老太太,张尔蓁仍然唏嘘不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应当挺难过的吧。可是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张尔蓁还是微微吃惊,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精神面貌极好,满面红光的关切问她:“昨儿回宫了,住的还习惯吗?”
张尔蓁坐在下首点点头,回道:“臣妾都好,劳太皇太后挂念。”
“好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凤阳那地方远是远了些,但好赖是皇家行宫,总不会亏待了你,这几年过得如何,瞧着还胖了些。”太皇太后笑眯眯的打量着张尔蓁,褚嬷嬷端上一盏茶,张尔蓁笑着道谢,边道:“臣妾可不觉得委屈,凤阳那儿极好,也安静,偌大的院子只住了臣妾和几个丫头,轻省的很。平日里得闲了,臣妾还吩咐院里的丫头开辟了菜园子,想要吃什么就种什么,东西也都齐整,就是那满池的莲花莲叶的下面藏着不少莲藕,臣妾还做了不少藕粉带回来呢,太皇太后若是不嫌弃,臣妾少不得要献丑了……”
本着孝敬为先,张尔蓁捡着老人家爱听的说了些,看着太皇太后边笑眯眯听着边点头,心里也暖,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看着真可爱……
“哀家老了,也吃不得油腻的东西,就喜欢那些清淡些的,等会儿要褚嬷嬷跟着你去取些那个藕粉,哀家喜欢吃那个,呵呵。”太皇太后和蔼道:“皇帝登基,哀家才算安心了,你如今回来了,哀家更开心。皇位稳定,大明朝国富民强才有指望啊,哀家也才算对得起太祖先帝。”
“太皇太后说的是,皇上贤明宽仁日理万机,天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臣妾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些村民,他们都夸赞当今是盛世,吃得饱穿得暖,当今圣上是好皇帝,是百姓之福。有那五六岁的娃娃都晓得念书是好的,不要鞋子不要糖,就要银子去学堂,臣妾瞧着他可怜,给了几两银子,他娘还带着过来道谢。路上还遇到了一个老伯,看见队伍,就提着一篮子土豆过来说要给我们吃,领军的曹大人硬是不要,拉扯了好久呢,最后曹大人收下了土豆,给老伯钱的时候,老伯早就跑远了……”
“哦?不要鞋子不要糖,只想去学堂,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要去念书,真稀奇,哈哈,那我大明朝百姓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皇帝也就省心多了,呵呵。”太皇太后笑完话锋一转又道:“百姓安居乐业,皇帝忙于朝政,咱们能做的便是安分守己,为皇家繁衍皇嗣,体贴帝王,可是这后宫半个伺候皇帝的人都没有,哀家担心这般下去,徒生事端,如今你回来了,也该跟着劝劝皇帝,扩充后宫招嫔纳妃才是。哀家知道你心里诸多不服许多委屈,可是你终究是皇家的人,需要为皇家考虑,便是哀家自己,也为这江山社稷操心许多。哀家清楚皇帝的打算,要立你为后,哀家不反对,但哀家只有一条,这后宫不能只你一人,你……可懂?”
太皇太后有些疲惫的揉着额角,褚嬷嬷边帮着太皇太后揉肩膀边道:“恕老奴多嘴,太皇太后最近总是睡不着吃不下的,不宜再操心了。”
张尔蓁可不信太皇太后身体不好,瞧着这精神头,比两年前都好许多。可是太皇太后说的很直白的话也很真诚,作为皇家女子,张尔蓁即便是幻想过与朱佑樘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知道这绝不可能实现,她很利索的回复太皇太后:“臣妾省得,前车之鉴不敢妄专,太皇太后放心便是。”
“嗯,你清楚就好,万皇贵妃的事儿,这宫里决不能有第二个,哀家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这朱家江山稳固。”
“是,臣妾懂。”张尔蓁颔首。
“你是个明白的孩子,哀家知道,当年因着万皇贵妃的事,你就受了不少委屈。好孩子,咱们在这人世间走这一道,原本就不是来享福的,要么是遭罪,要么是造孽,这下辈子啊,才能履险如夷,调良稳泛呐。”太皇太后感慨着,盯着张尔蓁一字一句道:“以后这皇宫里便是皇帝和你说了算,哀家老了,也该歇歇了。”
太皇太后说的情真意切,张尔蓁知道这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真心话,她很能理解这个老太太,丧夫丧子后,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的便是这朱家祖宗留下的基业。万贵妃那一遭留下的阴影过于深刻,谁都害怕。
张尔蓁笑道:“太皇太后年轻着呢,如何就老了?改明儿臣妾禀了皇上,带太皇太后南下赏景游船去,臣妾小的时候在武昌看过黄鹤楼,印象实在深刻,站在蛇山下边要使劲仰着脖颈才能看见顶峰呢。还有武昌的酥糖,太皇太后可以含一块在嘴里,茶罢一块糖,咽而即消爽,细嚼丹桂美,甜酥留麻香,这可是当地流传下来的一句话,臣妾最喜欢那一口,这么多年没吃过,着实想的紧……”
太皇太后是个标准的京城女子,幼时成长于庭院,琴棋书画样样具精,后来入主后宫,转眼几十年,外出游玩这事便是在梦中也没出现过。太皇太后拍着张尔蓁的手道:“……哀家等着,等着南下的时候,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也是个有福的孩子,日后和皇帝也要燕侣双俦,笙磬同音才好。”
张尔蓁羞赧的低头,真正害羞了。能得到朱佑樘亲奶奶的祝福,张尔蓁心里踏实了许多。
从仁寿宫出来,已经候了很久的慈宁宫大宫女又请张尔蓁去慈宁宫“太后请您过去。”张尔蓁点头,又坐着布撵到了慈宁宫。当年的皇后如今老了不少,满头的乌发白了一半,一丝不苟的梳好。看见张尔蓁的瞬间,太后也呆了一时,有些怜悯道:“可怜你走了这么些年,瞧着吃了不少罪吧。”
张尔蓁摇头,“说不上受罪,日子过得不错,劳太后娘娘挂心。”
“你啊,便是有怨气,哀家也能理解。事情都过去了,哀家也不想再掺和皇帝和你的事儿,哀家今儿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太后先叹一口气,示意张尔蓁坐下。
张尔蓁也不是傻的,满宫里还能有谁能让无子无女的太后娘娘上心,遂道:“臣妾惶恐,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所托何事,若是沁姐姐的事儿,臣妾愿意试一试,愿意去皇上那里言语。说到底,沁姐姐并无坏心思,也没害过什么人,这般……实在不忍。”
“唉,哀家这个侄女,就是被宠坏了,可哀家如何忍心对她不管不问,若是当年哀家不一意孤行地把她送进宫里来,如今也不会是整日青灯木鱼,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硬生生老了十岁,瞧着可怜呐。”太后双眼迷离,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又道:“这几年过得跟梦似的,有时候哀家还羡慕你,离得远了也好,什么也不必管也不必挂念。到底是皇帝心疼你,是你的命。”
张尔蓁感慨,真诚道:“如今一切都好,太后娘娘凤体更重要。您是这大明朝的太后,日后有享不尽的福气,更该开心些,多出去走动走动,如今夏日正好,御花园争奇斗艳的,散散心也好。”
“一看见你啊,哀家真觉得自己老了。”太后轻笑:“你说的也是,哀家还要养好身子,等着宫里热闹起来。这一年的皇宫静的吓人,哀家真害怕皇帝会……,好在如今都好。祖宗们保佑,如今都好。”太后取过搭在桌角的佛珠,数着数着又道:“皇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哀家是该安生颐养天年了。”
张尔蓁默认,看来那一场变故对她们的影响极大,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富贵荣华,都不及现在此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也去看看邵太妃吧,她这两年身子不大好,老了不少。”太后最后笑道:“当年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你忘了不去计较,也就是哀家最后的心愿了。”
张尔蓁点头:“臣妾知道,臣妾也懂,若是抱着怨恨过,臣妾宁愿不回来。既然回来了,自然就要心静些,很多事情该忘的也会忘记,说到底,太后娘娘和邵太妃,都是为着整个大明朝好的。”
太后缓缓点头,看着张尔蓁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处。这两年啊两年,她感觉却比十年还要长。
午时的皇宫不炎热,绿阴如盖的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红尘荡尽,疲劳无踪。邵太妃住在慈宁宫东侧的寿康宫,五皇子朱佑榆已经前往封地,却没有把邵太妃带走,张尔蓁疑惑,直到见到床榻上躺着的邵太妃,张尔蓁才明了,就邵太妃如今这样子,真要远行,怕是会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