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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她便坐在床上,抱着自个那一大箱子宝贝瞧着,看哪个抵还得上人情。
瞧了半天道:“青儿,你瞧哪个好?”青儿一阵傻笑,道:“奴婢哪来分得出来。”
元妜抿嘴看了看她,回过头拎起一对龙种石的翡翠耳环吊坠。仔细的在灯下瞧了瞧,一对拇指大的圆润珠子,翠绿色的。浓淡适中,颜阳明亮,色泽均匀,是上极品。
可公主平日就喜用翠,这样的东西,自然不少,便罢了。
她又颤颤巍巍的拿起只墨玉镯子,这是她最钟爱的之一,元婳一只她一对,多的那只是大哥那份送她的。此物黑如墨,质腻色重,纹理细致。虽不如公主送的血玉贵重,这般成色的到底也媳,多少还些人情债。
拿了主意,便寻了个盒子装起来。瞧了瞧血镯子,打算将来宇儿成婚时再送她,也不算占了公主便宜。
元妜坐在床上,瞧了瞧梨花香包,放到桌子面。青儿来端了药,便也一口喝了。问了句:“冬梅好些没?”青儿:“看了大夫,吃了药,好多了。”
元妜点了点头,又捡起花绷子,捂嘴咳了几声,青儿又给披了件衣裳。看自家小姐模样,大概是要今个绣完。
晨时的太阳不温暖,不刺眼。元妜早早的起了床,爬在窗口看着还未散去的雾。
来公主府后,那么多年的臭习惯竟然改了过来。洗漱梳妆后,一手拿着礼盒,一手上带了另一只墨玉镯子,虽说略显宽松,但心中自有别的算盘。
公主今日气色不错,还描了淡妆,点了朱唇,鬓角金步摇的流苏穗子碰在一起,叮叮叮的声响,倒也让人舒服。
元妜行礼问安后,便小步欢快的跑到公主身,将盒子放在脚边的凳子上。腾空了手去一阵的捶背捏肩。
公主咯咯笑道:“今日怎么这般殷勤。”
她声音清翠的道:“阿妜哪日不殷勤了,左不过昨晚翻腾出来玩意,瞧了瞧十分欢喜,便拿了同舅姥姥一同欢喜来着。”
说罢伸了手腕的镯子给公主看,她瞧了瞧,眼神微微闪过一丝光,稍纵即逝。点点头道:“嗯,是个不错的东西。”
元妜便拿起盒子,将镯子取了出来,天真可爱的道:“阿妜有一对,想同舅姥姥一同带着,便也能时时感念您对阿妜的心意。”
公主满脸笑意,眼角的褶子便更深些,捏了捏她脸,道:“你这丫头惯会说话的。”
元妜便也腆着脸笑着,顺势将镯子轻轻戴到她手上,还伸出小手来对比对比。公主抿嘴笑道:“我哪能收你一个娃娃的东西。”
她坐在一团高个儿的梨花墩上,恬静稳重的说到:“可不是白送,这是留的念想,回头阿妜天天带着,若是姥姥也能偶尔带着。便只是想想,也觉得姥姥在身边一样。”
瞧着她说得这般诚恳,不管话是真是假,只听着倒也十分受用。
便笑着取下镯子递给嬷嬷,放回盒子里,道:“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元妜思忖片刻:“前些日的枣糕特别好吃。”公主笑意更甚,道嘱咐身边的丫头晓糅再去做些。
闲说几句,又问她这病感觉如何了,元妜便欢喜的笑道:“正要同舅姥姥说这事呢,江太医医术了得,这才半月余,我这病便好得八九分了。”
公主握着她手拍了拍,笑着道:“那就好。”元妜叹了口气,作惋惜状:“今日裁,阿妜准备过两日便回去,只是舍不得您。”
公主愣了愣又笑道:“这往后啊,能常常见着的。”
元妜点点头,十分认真道:“也是,沈洛哥哥什么时候成亲,得麟儿时,我便同元婳姐姐再来这曲贤阁多呆一阵,也沾沾福气。”
这话完,公主又愣了一下。转即眯眼笑着,不说话,暗自瞧了瞧身边的嬷嬷。嬷嬷收到指示,详装嬉笑打趣道:“表小姐同公主这般相惜,不如将来到府里来,做公主的孙媳妇。”
元妜正了正神色,微微蹙眉,严肃道:“嬷嬷要莫臊我,我当沈洛哥哥是亲哥哥,同子瑜大哥一般无二,断不要说这样的话。”语气诚恳,态度坚定,毋庸置疑。
听她这般言语,嬷嬷便也抱着手,张了张嘴,也不说话了。
倒是,公主先扑哧大笑了一串打破了寂静,元妜便是料定了,她不会让这气氛无限蔓延到尴尬。公主嗔怪嬷嬷:“瞧你把阿妜吓得,怕是往后都不敢来了。”
元妜十分上道,撒娇似的撅着嘴,笑道:“可不能,往后阿妜也会常常来看您的,您这院子可养人了,这不,我也能长些肉了。”说着,还自己往脸上捏一把。
之后两人又虚情假意的客套了几番,才说:“那你便再多留两天,陪陪我这老人家。明个下午,我差人去带信,后天再回去可好。”
元妜点点头,再也没什么好挑的。那份心思没了,但那份情义还在。
一直到用完饭,瞧着公主画了会画。又不超原则的,溜须拍马了一阵才离去。
瞧着元妜离开,又屏退了一众丫鬟,留了嬷嬷同个大丫头。
瞧了瞧那只镯子,暗想:这孩子挖了坑,还推了她一把。不由的叹了口气,道:“她这是要还人情啊,这丫头。”
身后一老一少听得懵懵的,想问又不敢开口,怕显得愚笨。
公主有道:“你们觉得那丫头怎么样。”嬷嬷没说话,年轻的丫头有些愤愤不平的道:“不识好歹。”
公主转着佛珠冷笑一声道:“也未必是不识好歹,若是叫你跟了洛儿,你自是高兴。可若是叫跟了老李他小儿,你也愿?”
老李,府里的管家。李管家并非家生奴才,只是花钱请的个秀才先生。
才学一般,理家生财倒是一把好手。深得公主器重,加之自个努力,这些年家底也殷实起来,若是那丫头嫁过去,也脱了奴籍,过得也富足些。只是可惜,那小儿,唉……,龙还生九子不是。
只见丫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惶恐不安跪在地上道:“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虽然她不觉得自己错在哪了。
公主挥挥手,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洛儿不争气,那女娃娃机灵,非池中物。”嬷嬷道:“公主的意思?”
她回头瞧了瞧老嬷嬷,无奈笑道:“她怕是听着了些什么。”嬷嬷皱着眉头道:“若是苏尚书答应,也不怕她不嫁。”
公主伸手敲了敲桌子,冷冷道:“你莫不是糊涂了,我不过是要一个乖巧孙媳,又不是要个翻天的,她这般滑头,又怎会过来后乖乖的受委屈。”
方才那个丫头插嘴道:“您压着,量她不敢。”啪一声,公主狠狠的用茶杯砸了一下桌子,十分恼火道:“你当真我千岁千岁千千岁?若事事都要我压着,又何必非她不可。”
公主是有些恼火的,嬷嬷跟了许多年,舍不得骂。这会,大概是想骂别的人消消气。
丫头退了两步,又打算跪下,嬷嬷挥挥手示意,又道:“你先下去吧,去看看公主的药怎么样了。”
那边那尊贵的人,蹙眉。嬷嬷走过去,低声细语道:“氏族宗亲的女子,不那么聪慧的有许多,再不济,罗氏的那几个表小姐也行的。”
公主长长的出了口气,想着,那些个女子,好在无才情头脑一般,也好在罗氏父兄官职不大,是个五品知州。
几个小姐也唯诺的听话,只是有些怯生生的,拿不上面。
至于,苏家那丫头她还是很喜欢的,倒也没必要非搁身边放成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