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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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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风自那天以后,整日都郁郁寡欢的,到底自己也通气了。

今个早上,一个院外院的小厮交给凌霄一封信,说是清风郡主让转交给三小姐的。

凌霄摸着厚厚的信封,这是有多少话要说。

“海棠姐姐,小姐醒了吗。”

“嗯,香木和芍药正在给梳妆呢。”说罢,海棠歪了歪脖子,又使劲的的敲了几下,落枕了。

昨个半夜三更的,小姐睡不着,非叫她去房里同睡,她一整晚的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喏,有一封清风郡主的信,方才二福送来的。”

凌霄把手中的信封递给海棠,这几日小姐对清风郡主不如之前热情,任谁都看得出来的,她直觉得拿着的是个烫手山芋。

海棠很元妜最亲近,她去给再合适不过了,是好是坏都没有好歹出来。

海棠拿了信封,转身又回屋子里,到了里屋。

“小姐,郡主给你写信来了。”

元妜抬眸,瞧着镜子里海棠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情愿道:“给我吧。”

海棠双手递到她手中,她掂量着信封的重量,叹了口气,拆开仔细看一遍,又蹙眉叹了口气。

元妜抬手将一张张纸页放在还未燃尽的红烛上,点着丢在没用的铜盆里,火焰燎燎卷过,剩些灰烬。

过了半晌,道:“香木,你去将我上次在祈祥寺庙求的平安扣取来。”

香木应声去书房取平安扣,芍药将元妜青丝绾好,别了两支大簇盛开的白玉梅红宝石芯的流苏步摇,坠子上的银白叶子相互碰撞,叮叮作响。

“一会去中院用膳后,海棠同我出去一趟,你们别个就好生休息一日,记得给院里的花浇水就是。”元妜对身边的芍药嘱咐道。

“嗯,奴婢知道的了。”

香木取了玉扣交给元妜,两人便退下了,海棠一人陪着她去了王氏院中。

“你一会要出去?”

“嗯。”

王氏饭后漱了漱口,若有所思。

认真的道:“今日就罢了,明个你几个伯婶舅母要来,刚好又叫月桂坊的桂妈妈来给你多裁做几身衣裳,再就着衣裳打几套首饰搭着,得量身定做,你可不能往外跑。”

元妜点点头,有好东西拿,自然是可以呆的住的。

可想到近来好像长得快些,本着为王氏节约的态度,便一本正经道:“首饰倒没什么关系,衣裳不必做多了,反正年底大概就穿不下了。”

王氏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狡猾,怎的不说首饰免了不做。”

元妜撒娇的给王氏捏着肩膀,腆着一张小脸,欢快的道:“那,那可以用好多年啊。”

王氏抓住她的小手,笑意略带安详的道:“得得得,你呀别捏了,要去就赶紧去,早些回来陪我用用膳就好。”

元妜连声称好,想想,又低头往王氏脸上亲了一口,王氏一边笑一边骂道:“你这兔崽子,饿疯了又啃老娘的脸来,赶紧走。”

元妜打心底乐呵呵的笑了几声,又厚着脸皮包了几块梨花酥。

王氏帮她捡着,打击道:“人家王府里什么没有,媳你这酥。”

元妜得意洋洋的道:“这酥,别个府里可都没有,贵在媳。”

盘中梨花酥,是她自个捣弄出来的,古今中西结合,香甜可口,入口即化,仅传了苏家老厨子。肉团子如今还是喜欢吃甜食的年纪,定会喜欢。

慎王府中,清风提早在园中准备的米酒点心,折了几支梨花摆在玉白瓷中,搬了宽大的榻椅。

没办法,元妜总在喝得微醺的时候,最好说话。

等了许久,才见小人儿缓缓而来。

丫头们都被退得远远的,元妜礼貌的同她问好,她便知元妜还在气着。

清风十分歉意,有些愧疚的道:“这次我诚心的,是我错了,往后再不会有这般事来。”

“是啊,往后你要生这样的事也无甚机会了。”元妜满满当当给自个倒了一盏酒。

清风见她阴阳怪气的,叹了口气,摘了几朵梨花下来,握在手中,捏巴着。

“唉,左右你不会原谅我,不如我也去求皇祖母赐婚,去了你家日日见着,气死你。”

“你可想得美。”

清风不乐意来,往她杯盏中又添满了酒,这米酒得喝许多才醉让。

“我如何不配做你嫂子了。”

“你使坏。”

清风神色暗淡了些,怏怏不乐的道:“我也未料到,人生里头次骗人,竟是骗你。”

元妜的平生向往,她说过,自己知道并明白,所以格外自责些,可若是再来一次,她清风只怕还是会那样做。

“元妜,抱歉,皇后指婚的结果确确实实就是我的目的,无可辩解,但往后,我定不会再算计你的,你信我。”

元妜无言的盯着她瞧了半晌,转过头去看别处。她倒是都自己认了,也丝毫不供出别人来。

她想,最多能原谅她一次。

“你叫人换的大碗吧。”

清风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嘱咐远处的春华取了个寸大的碗。

元妜将几壶酒全全倒在碗里,分几次饮尽了。

装醉,是个技术活,喝了那大碗的米酒,只觉得甘甜可口。如今已经不是那小娃娃时候,怎会喝熏醉。但原谅,也要有过渡台阶,这便全靠演技了。

她喝得微醺,清风照顾她,她便顺道谅解,这是大概走向。

却不料清风也拎起酒壶来,喝了大两罐,直看得元妜目瞪口呆,清风向来不胜酒力,是会真醉的。

元妜张了张嘴,静静地看着清风喝了第三壶,心中默想着:大概,该不行了吧。

这酒才下肚子没多久,清风身子便软了,绵绵道手也不能直直的抬起来。她斜眼,迷离的看着元妜。

清风有气无力的,微微笑着,道:“下次我再要骗你,你就啃了我的骨头,怎样。”她倒是先下手为强。

元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份心思惊人的相似。

“罢了,我又不是财狼虎豹,不吃人血肉。”

清风俯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元妜,轻轻的道:“你不气了?”

“气,还气着呢,暂时可以跟你说话了,并且仅此一次啊。”

清风咧嘴笑了笑。

“肉团子呢?”

“他在书房,母亲近日管得紧,这会儿做不出诗,在房里发愁呢。”

元妜取出方才带的梨花酥,拿了块喂到清风嘴里。

“这梨花酥,可是苏府仅有的,你尝尝。”

清风吧唧的吞了糕点,柔柔的坐起身来,瘪瘪嘴,道:“你家厨子手艺真好,你这酥是给子叶的吧。”

“……”

“自然是给你俩的。”

清风一副生无可念的模样,懒懒的道:“唉,我可是自知得很,哪日带新奇的点心来,我不是顺带上的?”

元妜粲然一笑,道:“逗孝的玩意,你不是一向不屑嘛。”

清风摇椅晃的站起身,去洗了把脸,喝了醒神躺,四肢协调多了,眼中也一片清明。

“带你去瞧那小子,他真是好福气,还被人惦记着。”

不多时,两人到了书房里,肉团子皱着眉头,还在冥思苦想。

“团子,师傅让你做什么诗?”

子叶低头红着小脸,目光闪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师傅说随意。”可他硬是一句也挤不出来。

肉团子,长得虎头虎脑,爱打架,擅长也是打架。

琴棋书画那些文雅的学问,需要坐着静下心来的玩意,一样都不成。

“团子,你要好好学,做好学问会更叫人喜欢些。”

“阿妜喜欢有学问的人?阿妜也会做诗吗?”

他扬着小脸,抬头望着元妜,眼中有些担忧,他可是都学不好。

清风浅笑道:“对啊,阿妜学问极好,并且最喜欢有儒雅学问的人了,所以子叶要认真听师傅的话才是。”

孝咬了咬嘴唇,提起笔,却依旧顿在白纸上方,他是真的无法用委婉的文字抒情。

半晌,孩子侧脸看着元妜:“阿妜你写几句瞧瞧。”

元妜愣愣了片刻,她的学问真的蹩脚啊。

团子自顾自的把笔交到元妜手中,清风见她峨眉紧蹙,便在她耳边轻轻地笑道:“不碍事,你就随便写两句,他分不得好坏。”

元妜瞧瞧团子纯真无邪眼睛,心一横,提笔落字。

年少未知事,捣弄梨花忙。

妇人呼不得,夜归已三央。

《童幼》二字写完,她抬头看看窗外的片片纷飞的雪白花瓣,这是写实的自己没错了。

元妜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她以为很一般,但好在,团子也没什么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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