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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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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初刻,大大小小的官员聚集在了广华殿,连一些已经老迈不问世事,只挂了虚职的太师、太傅也都来了,十几张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唯有最前面的一个单独的席位空缺着,众人都知道,是先生卧病,来不了了。

柳怀璟看着殿中诸位大臣,面上依然挂着微笑,眉角眼梢却都是忧虑牵挂,恨不得早点散池去,台上歌舞盈盈,却掩盖不住听曲人心中的寥落。

“今年歌舞没有去年好看。”席成馍默默地摇了摇头,对孙之泰说道:“老师,我因缘际会,得了一个名伎,据说那一把歌喉恍如神仙仙子下凡,学生不敢独享,特来邀老师共赏,明天晚上,醉花楼如何?”

孙之泰满意地笑道:“我的门生是不少,但是能时时刻刻想着为师的却不多,人贵知恩,你能这样孝顺为师,我很感动,自然是乐意之至。”

坐在他对面的李安栋身子一僵,满桌菜肴顿时在他眼中如同食草,味同嚼蜡,吃在嘴里的食物也吐不出又咽不下,梗在喉头,堵在心头。

酒过三巡,柳怀璟便有些坐不住了,放任满座官员还在觥筹交错互相吹捧,竟招呼也不打地就起身离开了。

谁知他来到玉衡殿,他心心念念的人却不见了,衾被叠的整整齐齐,好像根本没有人动过,只有在把手覆上去的时候,才能隐隐感觉到那人留下的余温。

“先生呢?”他问一个守在殿外的小宫女。

“先生……他……他说……睡得有些头晕……出……出去走走。”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答道。

柳怀璟哦了一声,道:“屋里再加些炭,还有,先生还没有用过膳,让御膳房去备一点。”说完,他又郁郁地转身回了广华殿。

谁知就在他去玉衡殿的当口,一个小太监瞅准了空隙,凑到了吏部尚书孙之泰的耳边,低声说道:“大人,晚宴之后,请您屈尊去一趟御花园。”

“谁要见我?”孙之泰没当回事,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人去了就知道了。”那小太监话音刚落,便像泥牛入海般迅速汇入了忙碌的太监队伍之中,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这下便再也找不到了。

孙之泰这才起了兴致,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是谁,只是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

“那人终于坐不住了吗?老师何必理会他,这种时候,谁动谁输,老师就由着他折腾便是,看他能翻出什么样的浪来?”席成谟劝阻道。

“是啊,那人诡计多端,老师小心又中了他的圈套。”汪长宁也在一旁帮腔。

孙之泰锐利的眼神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李安栋的身上,突兀地问道:“安栋,你怎么看?”

李安栋神色一凛,有些意外孙之泰居然还会与他说话,想了想认真地道:“总要听听他想说什么,我们才好有应对之策,否则便只能如没头苍蝇一般乱撞,白白落了下风。”

“应对之策?帮着他来应对我们的对策吗?”汪长宁嘲道。

李安栋不说话了。

然而,晚宴结束之后,孙之泰终究还是依言去了御花园,果然还未走近,便见园中最大的一棵古松下一抹白影。

“你果然来了。”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笑道:“今日宫中人多口杂,不便多言,要委屈尚书大人陪我在这里吹风了。”

“哪里哪里,先生风寒未愈,都不怕这朔风刺骨,我身强体健,衣服又穿得多,又有什么可怕的?”孙之泰也回以微笑。

“大人话里有话啊。”宋远知回过头去,伸手去摸古松的树干,怅然道:“别人总看我表面风光,惧我畏我,敬我远我,可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小小女子,论武功,论谋略,论才学,能胜我之人不胜枚举。可是……”

她突然声调一变,透着无边的森冷,“论真心,没有一个人能与我相比,我想让南平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我想让大良的铁蹄永无踏足南平土地的机会,我想让人人平安喜乐,我甚至……想让南平重回昔日大平朝的盛世!为了这一点,哪怕我弱不胜衣,哪怕我胸无点墨,哪怕我一无所有,也会与所有妄图分裂南平的势力斗争到底!孙大人,你明白吗?”

“呵呵呵……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先生不亏是先生,不过,我也想冒昧问一句,你究竟是为了南平,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若你起初的目标便不够纯粹,又怎么能保证你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为南平好呢?”

宋远知并不为所动,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背起了南平史中关于他的记载:“孙之泰,字林和,长陵孙氏后人也,少有俊才,博学好文,永嘉二年举进士,同年任吏部员外郎,累迁吏部尚书……”

“你调查我?”孙之泰眉头动了动,明月朗照之下两人身影无所遁形,他脸上的怒意也愈发明显。

“……掌制诰,任中书舍人,颇受器重。”背到这里,宋远知重新又笑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像逗弄孩子给糖吃一般诱哄着问,“孙大人,后面的,你还要不要听?”

“你在说什么?”孙之泰谨慎地退了一步,不解地望着她,对她所言显然是不信的。

忽地平地不知怎么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满园叶落瑟瑟,衬得宋远知的声音越发寥落萧索,那眼中泪光盈盈,好像明月缩小了,躲在了她的眼睛里,那么璀璨,那么凄寒:“庆平元年,南平国灭,孙之泰归顺大良,累迁给事中,长至四年,赐号金紫光禄大夫,封庆国侯,同年卒,年六十八。”

“你在胡言些什么,什么南平国灭,什么我归顺大良,你疯了吗?”孙之泰终于站不住了。

宋远知轻笑一声,带着泪一步步走近他,像一个神棍一样念叨着:“我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的未来,知道你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知道你的所有事迹,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只要你想知道,我甚至可以把你前后十八代都给你背出来,啊——我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我曾经无数次想和你这样,就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好好谈谈,但我忍住了,我告诉自己,我告诉自己,你还不能动,还不能动!可笑的是,促成我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唯一的嫡子。是他迫着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站出来,站到我面前!……为了一个张逸,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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