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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车而坐的楚亦蓉就平静许多。
她面色淡然,微微垂着眼敛,对萧煜不多看一眼,对京城的大街也没什么兴趣。
直到马车进了宫门,她才轻启眉眼。
剪水双瞳,如秋波流转,清盈透亮里,映进了外面巍峨的宫殿。
终于,还是到了!
一个与楚家不一样的地方,又一样的地方。
又往前走了一段,有人接管车马,她与萧煜步行往前。
入内宫,到皇太后所居的华清宫。
里面的宫人行色匆匆,宫女们跟萧煜行完礼,太后的近侍小声跟他说:“宁王殿下,皇太后今晨起来,一小碗粥没吃完,就晕倒了,现下太医们正在诊治……”
萧煜没等她的话说完,脸色已经变了。
也没跟楚亦蓉多话,抬步就往内殿走去。
楚亦蓉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药箱,里面只简单放着一个脉枕,还有针灸用具,和临时急用的一点药物。
此种情况,一看便知很紧急,所以萧煜才一转身,她也跟了过去。
却被守在门口的近侍拦了下来:“随从不得入内。”
听闻这话,萧煜才像想起还带个人似的,反身拉了楚亦蓉,不顾内侍惊讶的目光,继续向里走去。
内殿里。
外层站着内侍宫女,垂手而立,等待着主子们的吩咐。
往里一层,站着宫中的大夫,皆是年过花甲的老人,皱眉蹙目,不敢多言。
最里则是皇子皇孙,围着床榻,眼睛看着床榻上的人,和床前跪着的两名太医。
室内极静,落针可闻。
萧煜带着楚亦蓉进去,刚在诸皇子们身边站定,就听见前面有人沉声急问:“如何?”
两名太医都没敢站起来,跪着从床榻前转身,一边磕头一边落泪:“陛下,请恕老臣无能。”
一时间人声杂乱,有人带着哭音叫皇祖母,有人则怒斥太医不中用。
萧煜的脸色差极了,绕过人群往床榻边上走。
许是太过悲伤,他忘了手里还拉着楚亦蓉,连带着把她也拽到了床面。
他们这一出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意,首先发难的就是安王:“三哥,你怎么把随从带进了内殿?”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到了楚亦蓉的脸上。
这里不是楚府,面前的人也不是楚中铭之辈,此种诚更不适合她一个小老百姓说话。
所以她立而不动,一边注意着萧煜的行为,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看床榻上的病者。
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人,可惜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脸色发青,嘴唇的颜色又偏向黑紫,眼睛紧紧闭上,额角处有伤,缠着的布条外面有血迹渗出来,呈暗红的颜色。
人是昏迷的,室内一时吵闹,一时安静都没把她惊醒,而且听宫中太医的话,好像已经无救了。
楚亦蓉的手动了一下,随即就被萧煜握的更紧,耳边听见他的话:“这不是随从,是我从宫外找来的大夫。”
他拉着她向前一步,给最前面的人跪下:“父皇,现在皇祖母病情危急,请允许她先医治,其它事容儿臣稍后再禀。”
皇上并不怎么信他。
大夫就是大夫,为何要换上随从的衣服?还要以这种方式入宫?
且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就是一个小娃娃,就算真的习医,又怎么能比得上宫中诊了几十年病的老大夫们?
连他们都没办法的事,岂能让一个不明来历的乡间小娃去治?
他完全是为了萧煜好,开口道:“煜儿,朕明白你的苦心,可皇太后的病不是儿戏,快带他退下去吧。”
还未等萧煜说话,最先发难的安王却又开口了,竟一反常态,支持起了萧煜。
“父皇,既然三哥说他是大夫,又是辛苦找来的,说不定真有本事。现在皇祖母昏迷不醒,太医们一时也没更好的办法,不如让他试试。”
萧焕也不相信楚亦蓉是大夫。
他以为萧煜是情急把随从带了进来,被众人责难后,才找的借口。
刚才太医已经说了,皇太后没治了,那让这个小娃去试,他定然也无招可出。
到时候直接扣给萧煜一个说谎欺君的罪,皇太后病入膏肓,一朝归西,还能再给他来个耽误救治,害了祖母性命的罪名。
萧焕的算盘拔的明白,萧煜心里也没谱。
他只是知道楚亦蓉会医术,可天下间,懂医术的人那么多,这宫中的太医,哪个又不懂呢?
只是萧煜还见识过他们救人,可她呢?见所未见,闻也未闻。
他有点想听皇上的话,借机把楚亦蓉带出去。
那样一来,最起码不会把她牵连其中,而皇太后的病,只能再寻他法。
没想到却被萧焕落井下石,又卡了下来。
两难之际,正不知如何是好,却感受到手心里被人轻轻挠了一下。
萧煜侧目去看楚亦蓉。
只是一眼,就明白了这丫头的意思,但他不相信,所以也没出声。
旁边时刻观察着他们的萧焕,怎会错过这等眼神际会?
他看出了萧煜的犹豫,更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再加上楚亦蓉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萧焕以为她定然是因为心虚而吓傻了。
机不可失,他的这个三哥看似散漫,实则圆滑,鲜少能抓住他的把柄,就算现在不与自己争位,谁又能断定,将来太子倒了,他还会坐而不动?
争位之人,当然越少越好。
萧焕有了此想法,竟然也给皇上跪了下去:“父皇,三哥一片孝心,皇祖母又病情险急,就让他看看吧,说不定真有好的办法呢。”
宫里跟安王一派的,自是上前帮助他说话。
而其他人,均沉默不言。
当然也不是为了帮忙楚亦蓉,只是跟皇上一样,不相信他真的会医罢了。
楚亦蓉等的着急,又见萧煜不说话,只能使劲挠他的手心。
萧煜被她挠的直皱眉,趁乱回头狠瞪她一眼。
可这女人一点也不识趣,大概回瞪过来又怕别人看到,所以就加大力度挠他的掌心。
萧煜掌心发痒,手劲一下子松了,两手趋势给皇上再行礼:“父皇,孩儿不敢保证她真能治好皇祖母,但看一看总是多一丝机会的。”
“天家贵颜,岂是谁都能看的?”皇上都对他的木劲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