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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雅士都以品茗为雅,公子为何发笑?”素媛缓过心神缓缓开口道。
“我倒认为还不如果酒好喝。这茶喝着有种苦涩的味道,再则不过是解渴而已,何须那么花俏?”白染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感觉还不如一杯热水来的直接。
原本被白染的皮囊所迷的素媛认为对方见识鄙薄,歇了之前的心思,眼中呈现一丝不悦,当下冷下语气,“公子难道不知这茶乃分上品,中品,下品。上品细细品茗,知其中滋味茶艺,乃尽优雅之事;中品乃知好坏,不过是随波逐流。而下品乃豪饮如牛嚼牡丹,不知何物,与公子这般。”
那不客气的讽刺让白染立马拉长了脸,这些自以为是富家小姐公子仗着有几分学识,倒是分尊卑贵贱起来。
白染冷哼一声,“小姐倒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倒是比君王还要厉害不成?”
素媛气恼道:“公子怎可污蔑素媛?素媛只是何曾有这样的意思?天子乃天地之子,身份尊贵,小女子只是普通人,乃云泥之别。”
“我有吗?小姐把喝茶之人都分贵贱,那我且问小姐读过什么书?”
素媛高傲地抬起头,“也不曾读过多少书,只熟读《女诫》、《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尔尔。”
白染耻笑一声,语气轻蔑,“怪不得目光如此浅薄,原来只限于闺中之类,有这般眼界也算是不错了。”
“你……”素媛原以为自己会得到大家的另眼相看,这的被对方说了笑话,当下恼羞不已。“天下女子不都如此,便是识得这些也是绝好的事。在女学堂中,女夫子说我的学文可是顶好的,怎在公子眼中却这般不堪了?”
白染见对方如此心高气傲之辈,不由得想起那个骊山有名的“三绝”,面色一沉,这骊山难道都出这种目中无人,又自以为是的女子?
“是吗?我倒是好奇既然小姐文采出众那为何这骊山三绝却是舒家大小姐舒雪,而非你呢?”
白染装作不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素雅的少女,随后忽然恍然大悟般开口道,“哦,我忽然想明白了,原来是小姐容貌比不上舒小姐。一个清丽脱俗,一个样貌普通,就算学识相当也在容貌上相形见绌。”
打蛇打七寸,女子素来爱惜容颜,又心存嫉妒比自己长的好的女子,尤其是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当场让素媛变了脸色。
山长再怎么惜才,但与自己的外孙女相比孰重孰轻自见分晓。而且他认为性情高洁之人不触人短处,尤其不会跟女子一般计较,而这白染的三言两语倒是显得睚眦必较了。
想起欧阳询的一番话,如今倒是认同起来。这白染是块匪玉,只是玉不琢不成器,此人行事太过嚣张,纵然天资过人,若是不小心打磨,恐怕倒是成为一害。
“白小友是否太过了?”山长面目严肃地说道。素媛见有了靠山,连忙跺脚来到山长面前,委屈地低唤一声“外公。”
白染挑明,“有吗?”死不认错是她的立身之本,何况她有说错吗?女子来不起,不巧,她也是女子好不好?
山长无奈摇摇头,严厉斥责道:“素媛就是不是老朽外孙女,小友此番咄咄逼人行为也是不当,如何教得了学生?”
白染暗叫不好,此老狐狸这是拿陷阱往她身上套啊?亏她以前以为对方是个好人呢,真是白捡了好名声。
“山长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旁人做得事,我为何做不得?”白染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什么意思?”山长不明就里地问道。
“大家都知当今太傅欧阳询是怎么步步踏上官途的吧?”白染的话让众人一愣。看着大家都面色,白染更加得意,幸好自己因为忌惮与这个欧阳询,所以特意打听了对方的底细。
这才知道这欧阳询从小就是可怜的娃。虽小时聪颖,但生母早死,而继母是个阴险恶毒之人,每日苛待与他,若不是在府中终公子中脱颖而出,受到父亲的重视,恐怕这身子骨早就到阎王爷那里脱胎换骨了。
而对方身上所中的寒毒就是继母,所幸发现及时,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这继母就惨了,不但被休弃,还送往尼姑庵。
白染见大家不解其意,便开口解释道:“若是女子行为不端,言语过激,若是太傅大人不去计较,那岂不是连命也没了。当然我也不是说素媛小姐与太傅继母般歹毒,只是觉得不管是男是女,只有尊重了别人,才会让人学会尊重自己。你这般高低贵贱,我为何高看你一眼?何况圣人有言,君为轻,百姓为重,就一般百姓只图温饱,哪有闲情论高雅之事?我且问小姐若是你不是出生贵家,而是山野的普通女子,不识文墨,只会女红养家,又以嫁人之后生儿育女养家糊口,一杯好茶摆在你眼前,可上千金难求,而另一处只是一袋能果腹的红薯,你会选哪一个?”
“我……”素媛面露复杂,犹豫了片刻,是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当真是她错了吗?娘亲向来教导她女儿矜贵、端庄娴雅,不可行事粗鲁,给外人看了没教养,他人见了她也是夸她知礼,不愧为大家闺秀。今日倒是听了另类的言语,倒有了一分新奇。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山长听了白染的言乱讪讪一笑,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老朽也说不过你。”
白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当然是说不过她,想当初她舌占各路师兄和老头子,皆冠上了强词夺理的头衔。要她来说,不过是他们没理,找着词来诬陷,好让自己的自尊心好过些。
“那夫子,我的夫子头衔,你打算怎么办?”白染故意把“夫子”二字咬得很重,只是在提醒对方脑子是不是一时糊涂了?
山长为难了,“白小友,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朽我今日也是同样受教,可是这单单不是老朽能决定的。所以白小友还是当学生的好。”关键是他怕把一干学生带坏,这骊山书院出一个异类白染就够了,若是再出一个行事猖狂之人,那岂不是乱套了?
白染气得大拍桌子,“那你的意思不给换喽?”敢情她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
“这个老朽也为难啊,这可是太傅大人下得决定。”
“那他之前下的决定不是让我当夫子吗?”
“可是大人他改变主意了,老朽也没办法。”
“那你就不能改变主意吗?”白染倔脾气一上来,谁也拉不住。就快顶上山长的胡子了。
“白染。”路展宏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又向前劝阻,把对方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