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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也好奇了许久。
他说我是妖,那我究竟是个什么妖呢?
记起那日脸上忽然长出的鳞片,我心有余悸地寻了一处井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面颊,好在仍是光滑。
这长剑啊……我握了握手柄,微暖,入手便能感受到其中蠢蠢欲动的水灵气。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朝这剑道。
它自是不会回我的,毕竟能修成剑灵的神器,在这世间极为罕见,这剑显然不是。
我想了想,还是把取名的这个任务交给烛月吧……
把长剑扣于腰间,我便开始采摘月牙兰来了。
昨日因为碰上了暨水,没来得及采,这次我想着得多采一点,拿回集市上换点小东西。
这片沼泽处大约是一直没什么人采吧,月牙兰生长得也多,我不一会儿便采了好几支。
等我出了沼泽才发觉鞋袜已是渗了不少烂泥。
唉,又得洗了。
好在集市不远,我先去换了些物件儿回来:油灯和两套被褥。
其实很想再多换点东西,无奈肩窄背小,已经背不下了。
于是我把剩余的月牙兰换了银钱,藏于袖中。
今日倒是运气好,没再见着昨日拿妖石追我的那小姑娘了。
喜滋滋地往那山涧而去,好在我来时做了记号,否则又该迷路了。
烛月见着我的时候原本是欣喜的表情,可又倏地脸色变了变:“你去哪儿了?”
“先去采了月牙兰,再去集市上换了些用品。”我乐呵呵地给他递了一套被褥,“这几日冷得慌。”
他却不乐意地扭头走开了。
我怔了怔,还是起身把被褥和油灯布置妥当,他生的哪门子气?
小芸大约是听见了我这边的动静,过来问了我几句,又道她家主人有事找我,要我夜半再去一趟。
我随口应下,又看见烛月更气地离我更远了些。
唉,孝子的世界,我真是不懂。
不过,这公冶也是奇怪,明明不是见不得阳光,却偏偏每次只在夜半见人。
真是古怪,古怪至极。
公冶今天好像气色不大好。
夜间灯光昏昏暗暗,更衬得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我被他的样貌吓了一跳:“公冶公子,你这是病了?”
“无事。”他唇角弯弯,给我指了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
“你这两日去了哪里?”他声音轻柔,等我坐下后便问道。
“我去了隔壁镇子的集市上。”我不知为何,不大乐意告诉他我碰见暨水的事情。
他却眉尖一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笑了:“你竟也学会了说谎。”
我惊讶不已,他如何知晓的?难不成他还偷偷跟着我出门?
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公冶一看就是个隐士的高人,哪有心思跟了我大老远出门?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我会知晓?或许你可能还在想,难不成我跟着你出的门?”大约是表情出卖了我,他稍稍几语,就把我的心思道了个透彻。
“……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不大一样了。好像,好像是服了什么洗经易髓之物。”他沉思半晌,又道,“我不觉得你会主动要求洗经易髓,我怕你是受了重伤,被人所救。”
我:“……”
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公冶公子真是好厉害。”我这佩服倒是十成十的真,难怪他能做了隐士,果真是有着常人所不能及之事,比如这坑爹的观察力。
我甚至还在想,如果有天我想着偷偷摸摸做点什么,只怕刚一进门就能被他发觉得大概差不多吧?
“既然是服了洗经易髓的丹药,估计那给你丹药的人也告知过你了,你非我族类。”公冶幽幽道,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心虚。
“……嗯。”
“唔,其实也不算是非我族类,我……咳咳咳……”话还没说完,他就一阵猛咳,吓得我想叫小芸进来给他拿点药什么的,可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不要。
身为女子,我又不好走近给他拍拍背什么的,只是给他倒了杯水:“你病了?”
“……算是吧。”他咳了一阵,又停了,眨眼间又恢复了刚刚的清然姿态,除了脸色稍白,我几乎都看不出他刚刚咳得那般厉害。
“需要我采点药或者找个大夫吗?”
“不必,本就不是丹药可医的。”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了,只是道,“你要时常去水里泡泡,河边、溪边都行。但是得泡得久一点。”
我呸……一个大男人,跟女人说起泡澡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气煞我也!
“登徒子!”我起身就要走,他却笑了:“你做什么这么大反应?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等会儿你家烛月还不得过来生劈了我。”
我懒得理他,可手才刚触及了门,他又幽幽道:“你就不怕再长鳞片吗?”
我浑身抖了一抖:“什么鳞片?”
“你既然不知,那你出去便好了,也免得我费心提醒你。”他语气倒是如往常一般,不急不缓,可这内容却真真实实地吓坏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朝他迈了两步,“难不成你偷偷……”
“……偷什么偷,你思想能不能正常一点?”他截了我的话,“连你是妖我都知道,难不成还不知道你会长鳞片?”
我哑然,还真是。
“那你刚刚说的泡水是……”
“……是让你别在人前显了真形!”
“哦。”我瘪了瘪嘴,“多谢了。可你怎知?”
“我?”他扯了扯嘴角,“我知天理,晓世事,通万文。”
我:“……”
我多想一个巴掌招呼到他那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去。
但我觉得自己大约是打不过他吧,还是作罢。
“那我常常泡泡水就可以不用显真形了吗?”犹豫间,我还是问道。
“也不算是,有些术法或是法器也是会让你显真形的,你且小心了。若是你不想再多生事端,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山涧之中。”他如此这般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扣了扣左手的玉扳指。
我瞅着那玉扳指似是有些灵气,不过对方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
轻叹一声,跟他道了谢,脚步沉重的回了自己的小草屋,烛月在里间,我住外间,他大约是已经睡着了吧,未见他的房间有灯。
可我才刚睡下不久,他边在里间喊了我一声:“怀阳……”
怎的了?我生怕他出事,赤着脚往里间跑去:“怎么了?”
他却幽幽地看着我的眼:“我怕鬼,你陪我说说话。”
怕……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