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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澜完全能够想象出左老夫人说这番话的样子和心情。儿孙们成家立业,是长辈们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孩子们因为自己的决定影响了结婚生子的节奏,他们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左青溪自言自语般接着说:“……姐姐不知道,姑姑的去逝给祖母和父亲打击很大的。原本父亲就担心姑姑在宫中荣宠太盛,会给姑姑和年幼的六皇子招祸。可是那种事情还是发生了……姑姑一去,父亲便起了离京返乡养老的心,娘和祖母都同意。家里原本的计划,是先让祖母以身体不好养病为由带着我们几个回晋城生活,过个一年两年的,父亲便可以以回乡尽孝为由告老还乡。父亲一向谨慎,为了这个计划,更是把大哥议亲的事情都停了,就怕因为小辈的姻亲被有心人拿来利用、让皇上觉得父亲是在拉帮结派……”说到这里她抬眼看着叶一澜,有些难过的说,“其实,姐姐,我是理解长辈们的。我跟爹娘的想法一样,只是希望能遇到真心待我、无论贫富都愿意与我共度一生的良人,而不是因为我是左太师的女儿才娶我。所以,我并不在意我的婚事早晚。与其早早成家不能举案齐眉,我反而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多羡慕姐姐能做出这样一番事业来,自给自足。所以我喜欢我现在做的事情,每天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能赚到许多的银子,这让我觉得我比许多男儿都强……可是,”她轻轻叹口气,“长辈们总觉得愧对我们兄妹一般。我大哥还好,毕竟是个男子,晚些成家好像还能接受。我是个女孩子,仿佛再不家人就会被人看轻……这让我挺不舒服的。姐姐,你说,是我的想法不对吗?”左青溪眼中全是迷惑。
叶一澜哑然。难道大龄剩女的婚姻问题是千古难题不成?怎么穿到了古代,她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
在现代的时候,她自己就是个大龄剩女,而且已经是“齐天大圣”级别的。现代的她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每天没日没夜、身心俱疲,因此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分给自己的私人生活。说起来,那份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成就。不过她大约天生是个责任心太强的人,自己手里的工作总是全力做到最好。而那时她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只知道低头干活,并不知道抬头看看周围,以至于有几个男同事主动对她表示好感她都懵然无知。等她发现周围的人都结婚生子、她好像太与众不同的时候,她已经错过了许多机会……因此她便只能继续寄情于工作。因为她觉得工作是她可以控制的,而缘份却不是她努力就能得到的。
看着眼前一脸迷茫的左青溪,叶一澜仿佛看到了曾经迷茫的自己。
“青溪,”叶一澜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轻声道,“你想太多了。你自己都知道你爹娘和你祖母更希望你能找一个知心人共度一生,你又何必纠结呢?既然你们在婚姻这件事上有相同的原则,那就不用担心太多。你爹娘和老夫人不过是担心你找不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而已,怕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你的姻缘。可是俗话说,千里有缘一线牵,缘份真的到了的时候,是挡也挡不住的。我倒是担心,假如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你的意中人,你会不会不管礼法礼教、不管父母之命就跟着人家跑了。”
“姐姐!人家说正经事,你又拿我说笑!”左青溪先是瞪着眼睛看她,见她不为所动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看着左青溪有些羞恼的红了脸,叶一澜收了调笑道:“你笑了就好。我也不过是想让你不要太烦恼这个事。说简单点,现在你想太远的事情,都没有用,你想再多也改变不了现实,也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要我说,你担心的不是你家长辈怎么想你,你担心的是别人怎么想你,那些只知道左家大小姐还没出嫁的陌生人怎么想你。就想那位姚夫人,我想你大约也能猜到。她很有可能觉得你到了年纪还没有出嫁是剩在家里的老姑娘了,跟那些刚十二三岁的才议亲的姑娘比,左家肯定很着急把你嫁出去。所以她才会如此放肆、如此没有章法的直接闯到你面前来摆出那么一副做派、说出那些让人反胃的话来。”
左青溪瘪了瘪嘴,看着叶一澜的目光慢慢移到碟中那半块糕上,缓缓的点点头。
“青溪,人生最多百年,多短暂啊!”叶一澜伸手盖在左青溪的手背上,“来世间一回,难道要把时光浪费在揣度别人的想法、追随别人的脚步上?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呢?我这话说的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可是道理你应该懂。你叫左青溪,你要过的是左青溪的生活,活出左青溪的样子。而不是按照姚夫人那样的人的想法活成她的二儿媳妇……”
听到这里左青溪一瞪眼急道:“谁是她的二儿媳妇?!我美的她!”
叶一澜笑:“对嘛!那样的一个无知蠢妇,你理她做什么?人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活,都按别人的想法活还了得?她要是觉得谁应该去死,那人也去死不成?!”
左青溪这会儿神色已经轻松了许多,叹出一口气道:“姐姐说的是!我懂了。我也是担心,因为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喜欢跟着姐姐忙生意的自己,甚至觉得嫁人这件事,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叶一澜。
“你现在,只是没有遇到那个人,那个让你愿意托付终身,与他一起度过余生的人。你不用担心。等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你的意中人了,你自然而然的,就会改变你的想法。”
叶一澜声音沉静,目光柔和,左青溪莫名的心中一松,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