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长大了

萧安帼想，上一世之所以会去了陈州，应该就是因为安国公在引诱那人的时候，说的是齐州，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索性将山路挡住了，迫不得已，只能够让李寻南去了陈州，这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后面，所有的事情。

李寻南的脸色也沉静下来，放在旁边的手微微握紧，语气中带着讥讽道：“平阳侯为了‘建功立业’，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安国公微微叹了口气道：“功劳从来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但是若是让平阳侯得逞，此事一起，必定会掀起风波，我们永昌军真的对平阳侯有了仇视之心，哪一日东境临危，将士却不团结，那才是大梁之灾啊。”

“可平阳侯本就没有把我们看做的一同守卫大梁的同袍，李伯伯您又何必对他仁义至此。”萧安帼终究还是有些不服气。

“萧萧，”安国公皱起来眉头，看着她带着些许责备道：“不管平阳侯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做是同胞，只要他还在边疆一天，我们就不能跟他之间出现裂痕，外攻可抗，内伤难愈啊。”

萧安帼也知道自己刚刚完全是由着脾气说出来的话，听到安国公这样说也不再说什么去反驳，低着头道了一句知道了。

离开院子的时候，萧安帼还有些失神，她刚刚，应该是改变了上一世的历史了吧。

李寻南跟在后面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有些不满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

“嗯？”萧安帼回过神来，有些发愣。

李寻南翻了个白眼，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身子还没好呢吧？”

萧安帼拍掉他的手，后者再次问道：“就是，陈州，还有龚将军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萧安帼拽了拽自己的头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道：“他站出来之后我才知道的。”

李寻南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谁主动请缨去调兵，大约就是谁了，但是，萧安帼总归是知道这里有内奸的吧？这也是他还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出问题的？”他追上去问道。

萧安帼一时间没办法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经历过所以知道吧，想了想后说道：“大概是，冥冥之中的……”

没等她的话说完，李寻南已经不屑地打断：“是冥冥之中的谎话。”

“呃……”萧安帼只好直接换了个话题，“李伯伯不是说了，让你赶快启程的吗，你还不去收拾收拾？”

“那也是等龚将军离开之后，你少哄我。”

萧安帼彻底没话说了，李寻南却是看着她笑了笑，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颇有些老气横秋地说道：“不得了了，小郡主竟然都有自己的秘密了，真是沧海桑田，世风日下……”

“什么世风日下，范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用词，非要气晕过去不成。”萧安帼低头躲过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

李寻南也不甚在意，将手收了回来道：“秦大哥今日就要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接接他？”

“秦大哥今日就回来了吗？”萧安帼有些惊讶。

“对啊，本来让他去剿匪就是杀鸡用牛刀，七丈山上的寨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当然很快就回来了。”李寻南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走着一边絮絮叨叨，“听说山下的镇子里倒是有不少有趣的东西，也不知道带回来一些没有……”

萧安帼笑着跟上去，心中却不免也有些期待，秦大哥啊，也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了呢，他比李寻南还要再大六岁，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不为过的了，从小就失去父亲的萧安帼对于这样的兄长人物自然也有不同常人的感情。

两人牵了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在往城楼上面去的朱成胜，李寻南将马一丢就追了上去，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城楼上跑，还不时催一催后面老老实实将马交给门口士兵的萧安帼。

上到城楼上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了，成片的夕阳洒在宽阔的大道上，整个楼门都是出来庄严的巍峨，萧安帼一步步走上去，前面的李寻南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地问身边的人：“你觉不觉，郡主有点奇怪啊？”

“啊？哪奇怪了？”朱成胜扭头看了一眼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来的小姑娘，不解地反问道。

“不是，你没感觉吗？”李寻南有些不满。

朱成胜扭头又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说道：“大约，好像是比以前的郡主，有了点变化？”

“是吧，不一样了吧？”李寻南疯狂地找寻认同。

“似乎，更，有女孩子的样子了？”朱成胜说出来自己的感觉。

“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也不至于吧，大概就是长大了，总不能一直是以前那个小丫头了吧？”

“那她长大得，也有点突然吧？”李寻南犹疑地说道，他记得这丫头生病前几天还跟人打过架呢，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或许是你跟她离得太近，所以才没有发现呢？”朱成胜想了想后说道：“你看，当爹娘的不都总说，自己的孩子突然就长大了一类的话嘛。”

“去！谁是爹娘？”李寻南松开搂着朱成胜肩膀的手，觉得自己刚刚白白得到了认同。

萧安帼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一些什么，看着两个人奇怪的样子，蹙了蹙柳眉：“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

“说郡主长大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李寻南不可思议地看向过分老实的朱成胜，后者也同样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问题的李寻南。

萧安帼挑了挑眉：“长大了？”

“嗯。”

“啊，不是，就是……那个……”李寻南想解释，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解释，一时间语塞。

朱成胜倒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想了想后说道：“嗯，说郡主比以前，更……温柔了。”

萧安帼了然地点了点头，走近了一步道：“以前，不温柔？”

那一瞬间，朱成胜方才知道，自己或许真的说错话了，这个，是需要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