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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江澈常常会翻看以前的日记本。从到大,除非是伤重不支,写日记的习惯他没有一落下。
关于那一次旅行,他留白了十几页,一页代表他在那呆了一。
他最后是被他爷爷亲自派人绑回去的。
那阵子,他一点点强健起来的体魄,一朝打回了起点。
他残败不堪,形同枯槁。
他怨怨地,怨大海怨邮轮,怨错误在岸边挂上绿旗,准许出海的相关部门,怨每一个参加救援却没有把他带回来的救援人员……
他怨过王也,怨过温衍,甚至,怨过沈偲欢……
他知道,那是他的大脑在崩溃边缘寻求自救,他必须找一个怨怼的对象,才能以此为支点活下去……
但他心里明白,最该怨的是他自己。
他常常问自己,那他为什么要谎。
半夜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沈偲越照顾了他一宿。第二,他其实就好转了,继续原本行程完全没有问题。
但当沈偲越表示“如果还不舒服,没关系,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了”的时候,他一念之差,铸成了大错。
是他对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心产生了依赖?是他因为父母宣布要陪着姐姐搬去帝都,急需要慰藉和关怀?还是他心底住着的那个孩,迟来的示弱撒娇,以渴求“大人”更多的关注和陪伴?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人生真的存在“缺失什么,命运就会以另一种形式补偿给你”,那么,那份补偿大半都是来自沈偲越。
他是挚友,是兄长,甚至,如父如母……
……
2016年。
那,江澈在南半球某国执行任务,直捣某武装据点,解救平民人质。
他被当地zheng府称为“上帝之眼”,是从未失手的狙击手。
当时,他匍匐潜藏在赤luo的山顶,迅速锁定了对方三个捎点。他的任务就是在一息间,解决掉他们,替潜伏在山脚的同僚扫清障碍,令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攻进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闭上双眼,用身体感受风速、湿度、温度,调整呼吸和心跳,他睁开眼睛,眸光一凛,果断扣下扳机。
一个,两个……第三个……
那个人抬起脸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孩,他仿佛正在嚼动口香糖。只见他嘴形一歪一歪的,好似在笑。
他真的……好像阿越啊……
所以,他手指一顿,虽然不过一秒,但还是给了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第三枪射偏了,同时,警报响起。
两秒后,一枚炸弹飞射了过来,在他身后百米之处落地……
他躺了一年,再断断续续复健了一年。
结果就是,听力损坏,面部神经不可逆损伤,后脑残留碎片。
他再也拿不了枪了,而且随时都会永远倒下……
……
不过好在,他好好地,替阿越参加了温衍和欢欢的婚礼。那,他们几个都笑得很开心。
他想,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那台相机,他虽然没能当面送给他,但至少,他亲手把阿越的骨灰放进了格子里,并且那台相机也紧挨在边上,以后都会陪着他的。
婚礼结束后,他回家打开了日记本,在那十几张空白页中写道:
阿越,今你一定也在旁边看着我们,陪着我们一起笑吧。
放心,欢欢和阿衍一定会很幸福的。
话,我前几看了部电影,里头有一个男孩了这样一句台词:
“我不会跟你道别,只是在下次话之前暂时停一下而已……”
顷刻间,我豁然开朗。
你知道吗,阿越?就在我们送走你的那,回到家我就发现,我手腕上的手表指针不会动了。问了好几个老师傅,都修不好。
直到那句台词,我才明白,原来,时间只不过是暂停了,只等着我们在另一边再次相聚。
我期待着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