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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杨大人,您的苦日子到头啰!”狱卒端着干净的饭菜送进杨千骏的牢房里,脸上堆满了笑。汉王滚去封地后太子重新得势,天牢对杨千骏这样的太子党客气了不少!将来太子登基,杨千骏说不定就是新帝的左臂右膀心腹大臣了!
尽管如此,在阴冷潮湿的天牢一关两年,无论对犯人的心志还是身体,都是极大的摧残!然而纵使是经受严刑也咬牙强忍没掉过一滴泪的杨千峻,此时却是眼眶红肿,悲痛难忍。
纵然将他打入天牢百般折磨,但不可否认,皇帝的雄材大略,文治武功,纵观史书,担得上神武二字!
狱卒对他早生钦佩之心,劝慰他:“你也别太难过了!”
杨千骏见今日的饭菜里竟然还有一小盅酒,便以酒敬天地:“陛下放心,太子殿下必能继承您的遗志,壮我大明江山!”
天牢门口突然起了些骚动,极快的,“太子殿下”的呼声接连响起!
杨千骏惊诧间,太子肥胖的身躯出现在他眼前。
“殿下?!”
“杨师傅——”太子圆胖的脸似是激动得面颊微颤,眼角发红。“孤来接你了!”
天牢里登时响起阵阵吁叹声!
如果当年不是杨千骏挺身而出替太子担下了迎驾延误之罪,太子可能早已被废!
太子记得杨千骏这份忠义之心,是以亲自来迎他出狱!
杨千骏刹时泪目!他所作,不过是臣子应作之事,哪担得起太子这般相待?
秦轩在边上微笑,亦是眼带泪意:“杨兄,这两年,苦了你了!”
杨千骏目视于他,忍不住裂嘴笑道:“殿下,可知我在狱中最遗憾的是何事?”
太子想了想,脸上已有了笑意,却故作不知的摇头:“何事?”
杨千骏直言道:“在狱中无甚难过,唯不能与秦兄吵架乃最大的憾事!”
顿时,天牢中又响起一片戏谑又轻快的笑声。
早有侍从捧出备好的衣物,狱卒烧了热水,秦轩亲自替杨千骏梳洗更衣,瞧着好友瘦骨嶙峋,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身体,秦轩几度哽咽!
杨千骏与他同龄,入狱前还是年轻英俊的侍郎大人,如今老了十岁般,不复当年的英姿!
杨千骏看到他眼中的难过,微笑道:“无事。多吃几顿娘子炙的肉,就补回来了!”
秦轩失笑,替他整好衣冠道:“夫人在家中等着你!”
罗氏在太子的照看下也迁来了北京。秦轩按太子之命早早购置了几处方房产。安置了罗氏和几位同病相连的官眷住在一块儿。罗氏有楼上楼的提成,就算没什么产业,日子也并不难过。
对此,杨千峻万分感激秦轩:“多亏有你!”
秦轩顿觉满心不自在,杨大人跟他客气起来,他还真有些消受不住。好在下一刻杨千峻又道:“近两年我困在狱中,外头许多事也不清楚。你先拣几件重要的事说与我听听。”
秦轩眨了眨眼:“你那宝贝徒弟成亲的事,听说了吧?”
杨千骏笑了起来:“这般轰动的大事,焉能不知?万没想到,裘安竟然歪打正着!亏我之前替他们担足了心事!”
徐三和白棠这对儿的故事难得如话本子般有趣又峰回路转,狱卒自然也会议论,而且还议论得兴高采烈。
起初杨千骏还当他们胡扯,狱卒赌咒发誓,他才将信将疑!
“裘安那小子,运气逆天了!”杨千骏大为感慨,“也只有白棠制得住他!”
秦轩难免想到自家侄儿,微露苦笑。难怪人说红颜祸水,美人杀人不用刀!
杨千骏由太子亲自接出天牢,官复原职。立时投入礼部筹备太子登基的事宜中。
秦轩正与他低述班智毒害太子之事,恰巧收到线报。监视清远寺的暗卫方才发现了阿简!
秦轩惊诧:“阿简进了清远寺?!”他不是前两天就出城了么?
暗卫禀报道:“秦公子的马车在外城被撞,受了伤。听说班智上师最擅长治外伤,所以直接送去了清远寺!”
秦轩来不及没想太多:“他伤势如何?”
“伤了腿。是抬进寺里的。”
秦轩急了:“竟然伤得这般重?”他放下手头的事,对杨千骏道,“我先去看看他!”
秦轩飞快的赶到清远寺,只见阿简坐在床上,僧人正给他换药,左小腿上血肉模糊,随即就被裹得严严实实。
“班智怎么说?”秦轩难免心痛焦虑。阿简可是秦家的宗子9未定亲,若是断了腿骨治不好,秦家又要平起波澜!
秦简忍痛笑道:“皮肉伤!让三叔担心了!”
秦轩松了口气:“怎么这般不小心?”
“也不怪车夫。”阿简卷下裤管,“突然间蹿出个孩子,车夫避让不及。我也没坐稳,便从车里滚了出来。”
秦轩见阿简脸上果然还有些擦伤,不由暗暗庆幸,幸好骨头没断!
“没事就好!”他坐了会就要走,不防阿简突然叫住他。
“三叔,我听班智上师道白棠那边,得了颜宗的《湖山平远图卷》?是真是假?”
秦轩微觉异样,目光闪了闪:“你也听说了?”
秦简不好意思的别过头:“白棠的事,我难免特别关注些。”又追问:“三叔可曾见过这张画?”
秦轩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微微眯了眼睛打量侄子:“练家大房在广东邵武砍竹子,造玉扣纸。这画是颜大人特意托练家人送给白棠的谢礼。”
秦简眼中刹时闪过一道厉光:“您真的见过此画?”
秦轩好笑的扬眉道:“我骗你作什么?你若不信,等腿好了,自己去找白棠呗!”说毕,大步走了。
阿简温和的笑容渐渐沉冷,眼底阴霾一片:湖山平远图卷出现了,是不是代表着,白棠他随时可能从这个时空再度消失?!
太子已经然中了狼毒纸的毒,再要为皇帝守丧,身体撑不住必死无疑!
倒是太孙那边,大军回朝,竟然没他半点消息!费彪到底有没有成功?
不行,他不能再等了!
无论有没有成功,白棠必须跟他离开北京!
班智踏进屋来,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说你为谋一个人而来。为他用尽心机!那个人,原来是她?”
秦简唇角勾起的笑容不尽优雅:“他不值么?”
班智无奈低叹:“各人有各人的缘份,何必强求?”
秦简笑容微冷:“我偏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