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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雅跪在了地上,冲着那些高贵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重重地磕了头,“求你们放过他一条性命吧,他已经成了废人,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他不会再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威胁了。”
“放过他,那我们承受的那么多的苦难算谁的?京城毁灭,皇上被以惨烈的方式折磨致死,整个北狄国陷入最艰难的境地,你说算了就算了吗?”
那些皇族和贵族原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仆人有美婢,有酒有肉,虽然底下的百姓可能会过得很辛苦,但他们的日子也比现在过得好很多。
“让他活着不好吗?他现在已经过得很痛苦了,不可能再对你造成威胁了,求你们了。”
温子雅泣不成声,抱着慕容定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你们留下他好不好?你们想要活活烧死他,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那些贵族和皇族在看到歇斯底里的温子雅的时候,忍不住犯起了难,“定王妃,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们也不想将怒火迁怒到你的身上去,请你让开。”
温子雅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放,他是我的夫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活活烧死。”
慕容定忍着身上的剧痛艰难地说道,“雅儿,你就别护着我了,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罪有应得,就算是活活烧死我,我也绝对不会有怨言。我现在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像个废人一样地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雅儿,等到我死了以后,你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记得要把你的眼睛睁大,别再找一个像我这么狼心狗肺,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了,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温子雅崩溃地摇着头,心里就像是被千万根针刺了一样,疼得鲜血淋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只要我能陪在你的身边,只要我好好地爱着你就足够了。”
大皇子不耐烦地说道,“别在这里卿卿我我了,温子雅请你快点离开,不然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对于卖国贼,就应该挫骨扬灰,让他遗臭万年,他害得北狄国那么惨。我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一道尖利又咄咄逼人的女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慕容直,你以为自己又有多少好?定儿他的确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你和容妃还不是亲手将皇上送上了绝路,你们也一样是豺狼虎豹,谁也别怨谁!”
说话的是急匆匆赶来的贤妃,她还带了整个镇国将军府的人过来了,包括侍卫和侍女,充满恨意又虎视眈眈地瞪着慕容直。
“你们想要烧死定儿祭天祈求神灵风调雨顺,我无话可说。但是定王要死,直王和容妃也要死,这场灾难就是他们带来的。是他们陷害那个早逝的皇贵妃和成年的皇子有染,还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盛怒的皇上才会以那样惨烈的手段处死了皇贵妃。
而梁国的皇上和皇后之所以率领大军攻占了北狄国的皇城,也是为了给皇贵妃报仇。
更何况,容妃和直王的手上还沾染了皇上的性命,他们也一点都不无辜,要死就将双手沾染罪孽的人全部都处死。”
贤妃到底是在后宫混了二十几年的女人,说话做事情总是能最快地切中要害,“诸位,容妃是怎样给皇上喂下毒药的,当时你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要不要烧死容妃和大皇子?”
她的脸上有着冰冷又残酷的神情,“皇上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要袖手旁观吗,应该手刃了将皇上处死的人才是。”
容妃和慕容直的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些贵族都将目光落到了他们的身上,偏偏他们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因为那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画面。
场面一度变得很是僵硬,还是二皇子打破了沉默。
“贤妃,究竟要怎样处理定王的事情,还是等本王和皇室宗亲们商量过后再决定吧。”
慕容和走到宗亲那一边,和皇室里有分量的长辈们低着头商量了起来,大约商量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商量的结果。
“贤妃,本王和皇叔们都商量过了,慕容定想要不被烧死也可以,但是他必须要承受应该有的惩罚。我们整个北狄国不会容忍一个卖国贼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更不会让这样的一个奸细是我们的王爷。
慕容定想要活命,他的名字就必须要从皇室里被除去,并且将他赶出北狄国,永世不得再踏进这个国家。”
话音才刚落下,温子雅和贤妃就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除掉他在皇室里的名字,把他赶出北狄国去,他还有活路吗?”
贤妃心痛不已地看着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的儿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他如今已经变成废人了,再把他赶出北狄国去,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死路一条,这样的事实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那些围观的贵族残忍无情地说道,“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痛苦,难道我们就好过了吗?贤妃,留在北狄国他就要被烧死,想让他不死就永久地从这里被赶出去。你们自己选择。”
慕容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眸子里有着嗜血而凛冽的光芒,“贤妃,这一切都是慕容定他自找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和心疼,他是所有北狄百姓的罪人!”
“没错,除掉他在皇室中的名字,把他驱除出边境,不要让他再来祸害北狄国了,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就应该去死!”
贤妃和温子雅担忧不已,也心痛不已地看着慕容定,又难过又害怕。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份上,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控制得住的了,他们心里很乱,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了。
包络贤妃和温子雅的娘家,不少人也对慕容定充满了怨言,因为这个男人以一己之力破坏了他们美好的人生,连续征战梁国,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不说,还连累得他们家破人亡。
慕容定脸上流露出凄然的笑容来,他的心里被强烈的悔恨给吞噬了,“母妃,雅儿,你们别白费心思了,也别为难了。或许这就是我命中的劫难吧。”
他忽然用流着鲜血的手伸进了腰间,费了很大的力气拿到了一个小瓷瓶,拿出了一颗泛着孔雀绿光芒的药丸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塞到了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那个小瓷瓶是他从幽州的地牢里出来的时候,萧霖烨的心腹侍卫放在他的衣服口袋里给他的。
当时那个侍卫脸上有着凉薄的眼神,让他将药瓶收好,告诉他如果他在最危险,或者是最煎熬的时候,瓷瓶里的药或许能够帮助到他。
这一刻,万箭穿心的疼痛感袭来,五脏六腑处好像有暗红色的鲜血渗透出来,像是泉水一样地往上涌着,他疼得不停地颤抖,俊逸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显得狰狞而恐怖。
他的唇角这一次是暗红色的鲜血,还散发着一股浓郁又刺鼻的味道。
温子雅和贤妃惊呆了,看他像是个血人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是怎么了?定王,你不要吓我们。”
慕容定的呼吸变得很微弱,脸色乌青泛着一种沉默的死亡的气息,他忍着疼痛艰难地说道,“母妃,雅儿,我做错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自知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以死谢罪,去阴曹地府陪父皇,这样应该能够熄灭了你们所有的人的怒火了。”
皇室所有的男人,还有北狄贵族,就站在旁边不远处,看着慕容定服下了毒药,最开始是嘴角有暗红的的鲜血流出来,紧接着是两只眼睛,鼻孔,就连耳朵里都有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温子雅要崩溃了,颤抖着手用帕子一遍又一遍地将他流出来的鲜血擦掉,丝毫不嫌弃她身上漂亮的衣裳都被鲜血染湿了,“王爷,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别吓我,我害怕。”
她泪眼婆娑地冲着贤妃大声地喊道,“母妃,快点让大夫过来啊,夫君这是服毒自尽了,我不想让他死啊。”
贤妃如梦初醒般地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急切地催促道,“御医呢,快来救人啊,定王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快过来把人给救活啊。”
“御医不许去,慕容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他自己找的,就算是死,那也是活该,没有人亏欠他的。”
说话的是皇室中辈分最高的悦亲王,他丝毫没有任何同情心地发话了,哪怕是贤妃,都不敢再催促造次。
慕容定被剧痛折磨得身体已经开始抽搐,就连他面前的妻子都看不清楚了,然而哪怕是这样,他依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艰难地,气若游丝般地说道,“雅儿,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嫁给我受苦了。
我一次又一次地伤了你的心,你却仍然不计前嫌,想办法把我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我这辈子亏欠你太多了。
等我死了以后,你再找个很爱你,对你很好的男人给嫁了吧,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你受苦了。”
温子雅只觉得喉间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掐住了一样,难受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哭着说道,“你别再说话了,我嫁给你是心甘情愿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爱你,我不觉得辛苦,也没有觉得后悔。”
“夫君,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服毒自尽,就算是被驱除出北狄国,我也会一直跟随着你的,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慕容定的脸上有着解脱般的微笑,“我已经变成残废了,与其让我生不如死地活着,不如彻底地了断,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雅儿,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被权力和欲望给冲昏了头脑,安安静静地当个闲散王爷,带着你悠闲地过日子也好啊。
我真的错了,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我绝对不会再想着争夺皇位了,专心地陪着你过日子,宠着你爱着你,生几个可爱的,粉妆玉琢的孩子。”
他越说声音越小,心里有着蚀骨般的悔恨。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后悔药,哪怕他再想念过去宁静悠然的日子,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温子雅捧着他的脸,哽咽着说道,“求你别再说话了,也别睡过去,我以后还会一直陪着你的,表哥,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以前你不爱我没关系,今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够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慕容定凄然又解脱,眼神已经变得涣散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梦呓般地说道,“没有机会了,这辈子我亏欠你的再也还不清了。如果有来世,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这一世的恩情。”
“母妃,雅儿,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好好地照顾自己,永别了。”
他艰难地说完,两眼彻底地闭上了,头朝着旁边歪过去,彻底地断绝了所有的气息。
“夫君——”
“定儿——”
贤妃和温子雅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定的性命在她们的面前流逝,崩溃又痛苦地大声哭了起来,伏在了慕容定满身是血的尸体旁。
旁边,围观的皇族和贵族亲眼看着慕容定七窍流血而亡,心里终于满意了,并不觉得这个场面有多么的凄惨,还有让人觉得心痛难过。
“卖国贼终于死了,活该,让他为了一己私欲而将整个北狄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死了正好。”
“就是,犯了那么大的罪,原本就应该凌迟处死的,现在他自己服毒身亡了,也算是便宜他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在贤妃和温子雅的耳边响了起来,然而这时候的她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们满心满眼都是慕容定死了,她们最爱,最在乎的男人死了,那今后到底要怎么办。
慕容直看到慕容定死得那么惨,心里别提有多么的得意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装腔作势般地说道,“既然慕容定有些廉耻之心,自己结束了性命,那本王就不逼得太紧了。”
“诸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了多么艰难的事情,都不要当卖国贼,当卖国贼的下场比被杀了还要痛苦难受,不光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还会遗臭万年。”
“贤妃,温子雅,既然他已经死了,直接扔在火堆上烧了吧,正好一了百了了。”
没有人理会他,包括皇室和贵族的那些人,他只好讪讪地住了嘴,翻身上马离开。
所有找慕容定算账的人在罪魁祸首死了以后,都觉得留下来没有任何意思,心里的气也消散了一大半,离开了,就当做慕容定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温子雅和贤妃擦干了眼泪,直接让人就地挖了一个坑,把慕容定埋葬在这片广袤又翠绿的大草原上。
“夫君,你安息吧,再有下辈子的时候,千万不要投生在北狄皇室这样的人家了,我和母妃会一直都很怀念你的。”
她心里很难过,心脏就像是被人捏碎了一样,然而再痛苦,她深爱的男人也回不来了。
而温子雅又清楚地认识到,她自己并不聪明,更没有强大的能力给慕容定报仇,只能将所有的恨意和绝望都掩埋进了心底最深处。
贤妃眼睛红肿,嗓子嘶哑,在慕容定下葬以后,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直接跪在慕容定的墓前,不吃不喝,看起来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温子雅等了她很久,也没看到贤妃要吃要喝,她忍不住劝道,“母妃,我们回去吧,这里晚上了天会很冷的,别把你的身体熬坏了。”
贤妃呆愣愣的,忽然抱着温子雅大声地哭了起来,“雅儿,本宫没有了儿子,你没有了夫君,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怎么过啊?定儿怎么那么执拗,为什么要服毒自尽呢,他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来。
我们娘俩真的要断子绝孙了,这以后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母妃,我们回去吧,夫君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痛苦欲绝,伤心难过的样子。我答应了夫君以后会照顾好你,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让那群丧心病狂的混蛋活命了。”
贤妃脑袋嗡嗡的,心乱如麻,就像是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事已至此,她除了忍着痛意地苟活着,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看到木然的母妃,温子雅握住了她的手,“回去吧,要是他们赶往草原的最深处,不肯再等我们了,我们才算是彻底地被抛弃了,那时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慕容定惨死的消息,在萧霖烨和许沐晴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准备返回京城的时候,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萧霖烨仿佛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道,“朕明白了,退下去吧。”
到是许沐晴有些幸灾乐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咬牙切齿般地说道,“让他白活了那么久,总算是彻底地清除了那个碍眼的混蛋了,就算是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算计别人,但是被人也休想占她的便宜,伤害她所在乎的人。
萧霖烨嘴角抽了抽,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宠溺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好了,别再去想那些不相关的人了,我们明天清晨一大早就出发。你让人去准备一些在路上吃的食物和饮水。
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终于再次能回家了。”
许沐晴算了一下,从她离开京城到幽州来,已经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了,真的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她的孩子们都已经七个多月了,等到他们再回去的时候,已经九个月了。
她靠在萧霖烨的肩膀上,眉宇之间染上了淡淡的忧愁,“也不知道孩子们再次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很陌生,他们会不会哭?”
当了娘亲以后,哪怕她外表看起来依然刀枪不入,但是她已经多了一层软肋,不刻意去想的时候没有关系,然而只要稍微去想,就会疼得鲜血淋漓。
哪怕出来的时候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仍然觉得亏欠孩子们太多了。
萧霖烨很温柔也很坚定地说道,“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乖巧可爱的孩子,你拼了性命地把他们生下来,他们肯定不会排斥你的。”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是安慰她的,许沐晴心里依然觉得暖暖的,“对。我抱他们的时候,谁要是不给面子哭起来了,我直接对着他们打一顿。”
说着她和萧霖烨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萧霖烨和许沐晴,连带着驻守在边境几乎快两年时间的许奕融率领着大军返回京城去了,留下一部分的将士驻守着边境,防止北狄人进犯。
至于救了萧霖烨的唐慧珠,在征求了她的意见以后,他们也把这位同样是懂医术的姑娘,连同她的丫鬟家锻小厮一起都带回了京城。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以后,他们终于再次回到了京城里,这里已经是炎热的夏日了。
太后和宸王在得到消息,知道皇上和皇后回来以后,率领着众大臣在城门口等着,终于在一个炎热的午后看到了大军的影子了。
没过多久,萧霖烨和许沐晴从马车上下来,虽然长途奔波,整个人有些瘦削,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
“臣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见过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霖烨带着妻子朝着太后和宸王走了过去,眼神依然睿智,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就像是往常的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压抑和臣服。
“都起来吧。”
太后看着唯一的儿子凯旋而归,眼眶通红,激动得心口起伏着,目光贪婪不舍地在儿子和儿媳妇的身上转了好几圈,感动得想要笑,又想要哭。
“母后,朕带着沐晴回来了,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一切事情都还好吧?”
太后哽咽着说道,“一切都很好,你皇叔监国的这段时间,大臣们都尽忠职守,百姓安居乐业,偶尔有摩擦,有些闹心的事情,也是很快就处理好了。
烨儿,晴儿,你们能健康平安地归来真是太好了,母后真的很高兴很满足,看来老天待我们是不薄的。”
萧霖烨郑重其事地对着宸王弯着腰作揖,发自肺腑地说道,“皇叔,真的很感谢你,让我去幽州的这段时间里能够安心地征战,有了你驻守在京城,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梁国能够稳定繁荣,绝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
看起来依然很年轻,精神矍铄的亲王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嫌弃,“皇上的感谢让微臣受宠若惊,不过微臣最爱的是闲散自由,游山玩水,听戏下棋抚琴作画,皇上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微臣的乐趣都快要被剥夺完了。
若是皇上真心感谢微臣,回来以后就赶紧上手,把朝政都接手过去,让微臣松一口气。
管理这么大的国家,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微臣觉得脑仁疼,好几次都想甩衣袖不干了,幸好皇上回来了,不然微臣真的要撑不住了。”
萧霖烨耐心很好,满脸带着微笑地听着萧宸絮絮叨叨,看到他眼底对自由的渴望,心情竟然变得很是愉悦了起来。
还是回到京城,回到他自己家里的感觉真的很好,不用再和北狄人打交道,不用担心凶残的敌人进犯,边境的百姓连性命都得不到保障。
萧宸想到了什么,忽然靠近了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对了,你的头怎么样了,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恢复了吗?脑袋不会疼吧?”
萧霖烨听着这位叔叔声音里的关心,心里暖融融的,他认真地回答道,“沐晴和苏神医的医术很厉害,这段时间他们精心地替我养伤,不管是煎药还是药膳,还有施针等,都无微不至,所以我的伤早就好了。
对于过去的事情,我也都想起来了,皇叔请放心吧。”
萧宸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喘了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还好老天保佑,皇上,你看着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还能将萧家的皇位万世千秋地传下去。
你不知道去年你失踪的那段时间,皇后隔三差五地就来问我你的下落,那幽怨的语气,担忧的神情,还有她失落离去的样子,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皇后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对你用情至深,你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好珍惜属于你的幸福吧。”
萧霖烨想到许沐晴挺着大肚子,对他牵肠挂肚,又没有办法去北境打听他情况的事情,心直接就软了,有强烈的内疚感涌上他的心头。
“皇叔,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珍视,也是唯一深爱的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辜负她,更不会让她伤心难过。没有她就没有我的现在。”
萧宸自然能够分得清楚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他更加和颜悦色,“城门口太阳很毒辣,赶紧回宫去吧。平儿和盼儿他们还没见过父皇呢。”
萧霖烨点头,又走到了太后的点前去,神情自然地说道,“母后,我们回家吧。”
太后的目光却落在了跟在刘诗桐和苏慕景身后的那位年轻又貌美的女人身上,那位少女有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净细腻,整个人身上有一只优雅又淡然的气质。
那位少女的眼神看起来很清澈,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欲望,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局促不安,只是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虽然不夺目,却也无法忽视。
太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儿媳妇,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嫉妒难过和不安,再看了一眼儿子,发现儿子虽然把那位姑娘带回来了,他却也不是很在意,心里眼里都没有半点爱意的模样,她倒是有些弄不清楚这位从幽州跟着他们一起会京城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把萧霖烨拉到旁边,用很小的声音问道,“烨儿,那位身材高挑,皮肤白净,鹅蛋脸,眼睛很漂亮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道是苏慕景在幽州爱上的女人?”
但是好像不像啊,苏慕景和刘诗桐之间分明有着若有似无的甜蜜在流淌着,不经意间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刘诗桐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吃醋的样子,饶是在深宫里待了很多年的太后,也都有点摸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母后,那位是密州刺史的女儿,她和沐晴一样是医者,当初我不小心失踪下落不明,是她的侍女把我从河滩边上给带回去,她费了很大的心思和精力才将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算起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太后听了皇上的话,分明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沐晴她没有半点怨言,原来那位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把她迎进宫里来吧。
沐晴她虽然在夫妻之情上看起来容不得沙子,但这位姑娘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沐晴又是个明事理的,想必能够和平相处的。”
萧霖烨满脸无奈,他觉得太后是误解了他的意思,立刻急切地解释道,“母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唐姑娘是个洁身自好,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姑娘。我之所以会带她回京城,是因为她爹要把她嫁给一个不怎么好的男人,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求了我护着她,让她能够自主选择她的婚姻大事,我和沐晴商量过了,就直接把她给带回来了,并不是她要进宫做妃子的,我身体比较虚弱,也不想有更多的妃子。”
太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母后误解了你的意思,都是母后不好,差点闹了笑话。”
萧霖烨终于松了一口气,“等她找到了想要嫁的人,我会给她赐婚,她就不用受她爹和继母的摆布了。”
“母后,我们先回宫去吧,我和沐晴都已经很想孩子们了。”
萧霖烨想到那两个期待了很久,却仍然没有见过面的孩子,很是迫不及待。
“那位唐小姐不用进宫去了吧,省得那些大臣看到她又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如让她找家客栈住下来?等到她安顿下来以后,哀家再让她进宫来陪着说说话。”
萧霖烨朝着唐慧珠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给了她丰厚的赏赐,从宅子到铺子,金银珠宝什么,良田什么的都有,一会会有人来接她在赏赐的宅子里住下来,你不用担心。”
许沐晴已经走了过去,站在了唐慧珠的面前,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唐姑娘,一会他们会带你去皇上赏赐你的宅子,里面丫鬟奴仆,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你就是那里的主人,尽管住下。
要是需要什么跟管家说了就好,他们会替你置办好的。”
她指着不远处已经等在那里的管家和奴仆让唐慧珠认。
“好的,那臣女在这里先谢过皇后娘娘了。”唐慧珠也不是那种扭捏造作的姑娘,既然这是皇上给她的赏赐,她落落大方地收下来了。
“你是主人,要是那些奴仆不听话,你只管进宫来跟本宫说,本宫替你收拾了那些奴仆,决不能让他们欺上瞒下。”
许沐晴交代完了以后,挥了挥手让管家过来了,严厉地警告了一遍,管家带着其他的丫鬟家丁过来,引着新的主子回去了。
皇上和皇后终于在众大臣的簇拥下进了城,直接奔向皇宫的方向。
许沐晴坐在太后的身边,归心似箭,哪怕只是短短的路程,她好像都忍不下去了,“母后,平儿和盼儿他们现在长大了很多吗?长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漂亮了?”
太后心情也很好,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对,两个孩子白嫩嫩的,软乎乎的,可爱得很,晚上睡觉也很乖,除了饿的时候会哭两声,平时都是笑眯眯的。
哀家看到他们的笑脸,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恨不得把他们捧在掌心里疼着宠着。
还有啊,孩子们已经长出两颗牙齿的,每天都流口水,再过几个月可能就会喊爹娘了。
等回到宫里你们自己看吧,哀家是真的没有见过像他们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还生得那么好看聪明。”
萧霖烨在旁边听着最在乎的两个女人的对话,嘴角抽了抽,在心里淡淡地想着,“母后,你能不说大话了吗,怎么就是最乖巧可爱,最漂亮最好的孩子?”
在幽州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听过沐晴私底下说过的类似于讽刺的话,说什么孩子是自己家的最好,娘子是别人家的漂亮?
现在看到,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是荒谬,甚至有些啼笑皆非,在这一刻竟然有些道理?
从京城门口到皇宫的这段路程也不近,马车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许沐晴立刻拉着萧霖烨,直接朝着昭阳宫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也不觉得渴了,也不觉得饿了,比起会武功的他看起来更加有活力。
“沐晴,你别走得那么匆忙,小心摔着。”
然而她却像是没有听到萧霖烨的话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快点看到她的儿子和女儿。
才踏进昭阳宫的正殿里,她就扯着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白薇,茱萸,——”
两个负责照顾孩子的丫鬟听到响动声以后就出来了,看到了急匆匆归来的皇后,她们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跪在了许沐晴的面前。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白薇和茱萸说话都哽咽了,她们小姐离开皇宫那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让她们想念得很。
“别跪了,平儿和念儿呢,他们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许沐晴全部的心思都在阔别已久的两个孩子的身上,急不可耐地发问道。
“在偏殿里呢,睡得正香着呢。”
她立刻拉着萧霖烨到了偏殿里,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小床上的两个孩子,因为天热,他们穿着浅粉色的衣服,露出了白白嫩嫩的手臂和小短腿,闭着眼睛呼呼地睡得香甜,嘴角还有口水流出来了呢。
许沐晴心一下子软成一团,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孩子长大了很多,五官更加精致了,肌肤雪白,果真如同太后说的那样,就像是那些白胖的年画娃娃一样。
她回过头去看着萧霖烨,又是笑又是哭,“夫君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又乖又漂亮?”
萧霖烨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心已经柔软成了一团,声音很轻很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是很乖很漂亮,他们的无关容貌都很像你,长大不知道迷倒多少少男少女呢。”
这么小成一团的孩子,是他和妻子血脉的延续,明明他以为自己会有些陌生,要隔一段时间才会很喜爱他们,没想到在看到两个孩子的时候,萧霖烨就已经爱得不行了,恨不得把整个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们。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去,略带粗粝的手指碰触到了孩子粉嫩的脸颊,睡梦中的婴儿忽然皱了皱眉头,小胖腿一瞪,扁扁嘴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霖烨手足无措,好像在面对最难打的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这么患得患失过。
“孩子哭了,沐晴,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哭。”
她看得好笑,弯腰将盼儿给抱了起来,轻轻地椅了几圈,用温柔的声音哄道,“盼儿别哭,是爹娘回来了,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