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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在花田之间。晴子道:“你与我在一起,你的妻子不会怪你么?”语气中有些调侃,更多的是浓浓的醋意。
杨雁翎恍如未闻,只是落寞地望着天外。但见白云悠悠,轻轻地拂过远处的山峦。许久才道:“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何方,甚至她还在不在人世,我都不知道……”晴子闻言愣了愣,才有些抱歉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杨雁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忽而蹲下,望着那朵红色的花儿,道:“你说,这花儿代表了生死离别,如此苦楚,为何却还要开得如此鲜艳呢?”晴子闻言蹲在他身旁,道:“或许是因为太过苦楚,所以才努力绽放,在还活着的时候努力地活得好看些罢。”杨雁翎笑道:“这个确也说得通。”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回大川城罢。”
“好。”
晴子的斩鬼金刀已经落在深水之中,甲胄也是残破不堪,便在一处小集市上买了几尺布帛做了一身新衣裳。二人顺路南下,有二天,才走了有将近五十里。这天夜中,二人在一处山石下歇息。上川晴子在附近林中寻了许多干柴来,点了一堆篝火,将那处烧得亮堂堂,暖烘烘。杨雁翎在火前盘腿修炼。这二日,他按时用晴子给的白药粉涂抹伤口,又运灵力修复,已将伤处愈合结痂。但那糜烂淋漓的模样,若教人望见还是忍不住感觉触目惊心。
正到夜中,忽而听闻那林子之中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叫。二人惊醒,对望一眼,便向那林间奔去。二人循着怒吼打斗与战马嘶鸣的声音寻找,不多时见那林中一处十字路口处,有一大汉正挥着铁棍四处乱打,好似正在打战一般。但他四周围那有什么人影?却那一匹战马在他身后不安地嘶叫,左左右右地踏着步子。
二人见得一愣,不约而同道:“真田永庆将军!”真田永庆闻言望来,只见是二人,慌得叫道:“晴子大人,雁翎君!我被这七个人缠着了,请帮帮我!”晴子闻言,道:“这儿那有什么人?”但她话一出口,不由得悚然,暗道:“难道是什么我看不见的鬼怪么?”却杨雁翎点亮金焱神眼看去,果望见有七个人。但见那七人带着斗笠,穿着普通倭国男子穿的粗布长衣,手持拐棍尖刀,都是一模一样的装饰。却面上用帽兜儿罩住了,漆黑一片,望不清脸面。
那七个鬼怪将真田永庆团团围住了厮杀,毫不留情,只要取他性命。不多时,便见一个鬼怪赶上,趁乱一刀戳在小腿上。真田永庆一阵剧痛,不由大吼一声,回头看时只见腿肚子汩汩地冒出血来,慌得挥棍打去。那一个鬼怪慌忙跳开。又见另一个在侧边割来,正中真田永庆手腕,他手中鲜血飞溅,登时拿捏不住那铁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真田永庆魂飞魄散,便见那七个鬼物一同赶上要将刀来砍。
眼见真田永庆便要死在这“七人同行”手中,忽而闻得一声长啸,杨雁翎腾身而起,将冰炎斩去。那鬼物才慌忙舍了真田永庆,个个跳在一旁。却又对望一眼,执刀来砍。杨雁翎此刻腿上伤口未痊愈,只怕腾挪太急,又将伤口弄开,便倏忽自手中燃起一朵红莲业火,复向那鬼物抛去。那一个鬼怪抵挡不住,登时烧作飞灰。另外六个见得,已是不敢近前,慌得呼啸一声,各自逃窜入密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真田永庆得救,连声拜谢。上川晴子问道:“刚刚与你们打斗的鬼物是什么样子的?”真田永庆撕下衣服,将布条包扎了伤口,仍旧心有余悸,说道:“那七人戴着斗笠,用布包着面,看不清楚。”与杨雁翎所见一模一样。上川晴子面上微微变色,道:“这是‘七人同行’!是极厉害的鬼怪。那七鬼会四处猎杀活人,每杀一个人,七人中便有一个得到解脱,而由被杀之人顶替其位置。故永远都是一行七人。除非能同时将七人杀死,否则他们仍能死灰复燃。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真田永庆闻言后背发凉,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鬼怪……实在太可怕了……”又道:“那日军马被洪水淹没,我奋力游泳,被大浪打晕。醒来时已在岸边。我料得那处无一人生还,只想回头寻找义经、长野二位大人。那日在林间遇到几个打劫的响马。我将他几人都杀了,夺了马匹赶路。有二三日方才到此地。方才是我内急,下马小便。再上马赶时,这马死活不走,我以为是它赶路太急,腿脚受伤,故下马查看。却透过马腿望见这七鬼正行在路中央。那七鬼同时也望见了我,便冲上来杀人。若不是雁翎大人来得及时,我已死在这间儿了。”说罢后怕不已,躬身又拜。
杨雁翎摆摆手道:“若如此说,方才晴子小姐就在那边,那七人却不理睬。难道是只猎杀男人么?”上川晴子摇摇头道:“非是他们不想杀我,而是那七鬼只看得见看见了他们的人。若我方才能瞧得见,那七鬼也绝不会手下留情。”杨雁翎闻言面上微微变色。
三人回到篝火旁边,晴子帮助真田永庆包扎手上和脚上的伤口,只将他惊得连连拜谢。晴子笑道:“你为我上川家冲锋陷阵,功劳可大着,还未得酬。我只是为你包扎一下伤口,又何劳这般千恩万谢?”将真田永庆羞愧得满面通红。
三人歇息了一夜,次日早起赶路。又走二日,早到大川城外。却见那城池兵士林立,守卫森严。看城楼上旗帜,绣的分明是福田家的家徽。晴子望着接受盘查出入城池的百姓笑了一声,道:“我大川举全军出动,果便宜了这福田了老儿。罢了,我们走吧。”便转身望城外去。真田永庆一愣,道:“晴子小姐,你不想法子夺回这城池么?”晴子道:“我是死过一遭的人,忽而对这行军打仗的事情有些乏味儿了。”说罢望着杨雁翎面庞,二人相视,隐隐之间似是能看懂了对方的心。
却真田永庆大惊,叫道:“晴子小姐,我们当日损兵折将,如丧家之犬一般出逃到此,就是拜这老儿所赐,你不思虑报仇雪恨吗?”晴子闻言,反问道:“我若再兴兵,又能得到些什么?复仇么?不,只会制造更多的仇恨。天下么?我一个女子,要天下何用?”她此刻内心开悟,已是放下生死仇怨,寥寥数句将真田永庆问得无言以对。许久,真田永庆道:“你虽是我主家,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便告辞了。”说罢爬上马背,头也不回地去了。
那城外盘查的十余个军士才见有个穿甲胄的敌将纵马奔逃,慌得拿起兵器,大呼小叫地去赶。
杨雁翎望着那伙士卒追着真田永庆跑远,转头道:“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儿?”晴子望着他面庞,笑靥如花道:“你来决定。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杨雁翎一笑,道:“那我们也不走了,就在这城中住下罢。明年四月,我想认真陪你看一次樱花,你可要将樱之花的故事再说一遍给我听。”晴子闻言眼眶含泪,将脑袋埋入他怀里,轻轻地道:“当然好!”
二人进城,杨雁翎将脖颈上七彩虹石解下,在当铺当了三十两银子,便就于那城郊愿连寺附近置办了一处宅园与房屋定居。他与晴子亲自动手,将那处房屋荒园改造修缮,又移栽花木、清理污池,不过数月,早将那处改善一新。但见那楼屋古色古香,包围在众多绿色树丛之间。又见阶梯之下,清池泛起点点涟漪,期间草鲤游弋,欢愉自得。清池岸都用砖石整砌,庄园中过道两旁成对地立着放置长明灯的石墩。又有萋萋草地铺就的院子,苍松怪石点缀期间,宛如一处小小的园林。
二人又在附近辟开几亩废弃荒芜的田地与菜园,买了一头小牯牛,待来年春日耕犁播种。
不觉到了冬日,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杨雁翎就将秋日里埋烧贮存的木炭在铁盆中点燃,二人披着厚实毛绒的兽皮做成的衣裳,围着火炉烤火。晴子闻得窗外北风呼呼,这屋内却是暖烘烘的一片,心头不禁也暖暖的。将小脸儿伏在杨雁翎腿上,道:“翎,在你身边真的好暖和。我从未有过这般开心,便是教我现在死去我也愿意了。”杨雁翎伸手在她后背轻轻地抚摸,轻轻道:“不要胡说。你若是开心,我便就这样一直陪着你。陪到你烦,陪到你腻。”
晴子闻言,扬起小脸儿,望着他认真道:“我不会烦,也不会腻,我欢喜还来不及!”
杨雁翎闻言一笑,忽地有些落寞。他又念起了勾玉,那个可怜可爱的女孩儿,当年也是这般依偎在自己身边。但到如今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年的光景,也不知她如今在哪里,不觉长叹一声。
其实似他这般,明明已经有了妻儿,却还与另一个女子在一处,心头也是内疚万分。他原本是个忠烈专一之人,却最受不得女子的苦楚与泪水。若当初晴子有些大小姐的脾气与架子,他定然不可能与她一起,但这个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女孩儿在面对感情,面对喜爱的人之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他狠下心来拒绝。
他此刻内心矛盾愧疚重重,有对勾玉的:自己感情不专,背叛了心爱的妻儿;有对晴子的:与她在一处,却心心念念着另外一个女孩儿。他无数次在心里将自家骂得狗血淋头,只是没有任何解决之道,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正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英雄难过美人关,试问哪个男儿在此关口上,能坚决地回绝一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女子?
却晴子轻轻道:“你叹气了,是不是又想起了你的妻子?”杨雁翎不置可否,点头“嗯”了一声。便感怀中晴子身子轻轻地震了一下,许久有些迟疑,又努力隐藏着那一丝丝哭腔,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她么?我真的很羡慕,有那样一个女孩儿可以被你一直记挂在心头。”
杨雁翎闻言,心头一震,许久道:“晴子,你说我是不是个渣滓?”晴子愣了愣,道:“或许吧……其实我也有错的,是我一直惦念着你,缠着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但是……”眼中流泪,泣道:“若叫我放手,我宁愿粉身碎骨,也定是舍不得的!”
杨雁翎心头大痛,将她紧紧搂住,道:“晴子,对不起。从今日起,我有一日在你身旁,便全心全意对你一日。我妻子那儿,若还能有缘重逢,我自当引颈谢罪而已。”
二人依依偎偎,晴子又道:“明年春天,我们在庭前种几株荼蘼花好不好?我家中也有几株阿母种的荼蘼花,我最欢喜的就是那雪白的花儿了。”杨雁翎摸着她的小脑袋儿,轻轻呵护道:“好,好。都依你,我明年开春与你一块种。”晴子闻言暖暖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