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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君说:“这样的包办婚姻哪有幸福可言,王守仁能接受吗?”
义父顾鼎臣说:“没有办法,王守仁是个愣头愣脑、行为怪异的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所以只得舍近求远去江西省南昌了。幸好王兄人长得很帅,也很懂得礼义人情,岳父又是难得上京,不知他的底细,这门亲事就很快定下来了。新郎是王状元的儿子,岳父又是地方长官,婚礼自然是非常隆重、热闹的。举办婚礼的那天,宾客满座,喜气洋洋,正要拜堂行礼时却找不到新郎了。
他岳父急如星火地派所有家丁各处寻找,可是寻找了一整夜也没有找到。岳父大人懊恼至极,婚事没办成事小,把乘龙快婿丢失了事大,你说他怎么向亲家王状元交代。后来聪明能干的管家知道姑爷喜欢到道观庙宇去瞎转悠,与那里的道长方丈成了知心朋友。
第二天管家终于在郊外的一家道观里找到了王守仁,老兄正在那里打坐,还问管家找他干吗?经管家提醒后才想起昨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听了王守仁新婚之夜玩失踪的故事,大家笑得前仰后翻,喘不过气来。顾履方认真思考后严肃地说:“王伯父是否对这桩包办婚姻不满意,所以才玩世不恭,洞房花烛夜故意失踪的。”
顾鼎臣说:“也许他心里是有这层意思,但是他还是把婚结了。他的心思不在洞房男女私情上,他是个意志坚定,有远大理想的人,心里想的只是如何继承朱圣人的‘理学’,如何创立自己的‘心学’,做一个当代的圣贤。第二年他带着新婚妻子回到老家浙江余姚,在旅途中他认识了一位书生,他的一句话给他深刻的启示。那书生说要想做个圣贤,就要像朱圣人那样‘格物穷理’,一物一物地格下去,直到无穷无尽,必定能得到‘天理’之所存。”
顾撷冈说:“那位书生说得对,‘格物穷理’,这是通往圣贤之路。世间万物,一物一物格下去,你会发现都归根结底于千万种规律的总和——‘道’。中国道教的鼻祖老子、庄子学说的灵魂就是‘道’。中国本土的宗教是道教,佛教从印度传入后已经吸收了道教和儒学的精华而本土化了。
儒学虽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但是它比宗教更加根深蒂固地深入中国人的灵魂,不是宗教却胜似宗教,所以人们往往把儒学称之为儒教,并与佛教、道教并列为中国的三大宗教,这样的划分一点也不为过。中国的百姓从小就受到儒教的洗礼和熏陶,都是儒教的忠诚信徒。
对于信佛教的人来说,‘道’就是‘悟’,‘开悟’者视世间万物为无物,无喜无悲,无欲无念,笃信佛教的人心中会有脱离红尘、‘四大皆空’这样一种极为玄妙的快感和愉悦常驻心中。
对朱熹这样的读书人而言,他们读书破万卷,总觉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们悬梁刺股,以苦为乐,悟‘道’之后能尽万物之‘理’,赞天下之化育,可以与天地参矣,心中会有‘存天理,灭人欲’这样一种精神境界,‘理’即是所谓儒教之‘道’。
总而言之,‘道’是世间万物的总规律、总法则,悟道是非常困难的,极少数人悟道之后着书立说,布‘道’于天下,就能成为圣人。孔子、孟子和朱熹就是这种圣人。我看王守仁正在艰难曲折地走上圣贤之路,最终也能成为像孔孟、朱熹这样的圣人。”
文昌君称赞道:“想不到撷冈老弟对中国圣贤们的本质有如此深邃精辟的见解,佩服,佩服!王守仁是否能成为圣贤我不知道,但是他怎么连个状元也没有考上,还只是个二甲进士。”
义父顾鼎臣说:“王守仁痴迷于走圣贤之路,心思完全不在科举考试上。他在江西南昌岳父家混了一年,觉得没有意思,于是带着老婆回到北京。他父亲看他不再胡闹,整天关在书房里读书,庆幸逼他娶妻生子这一招走对了。其实他父母哪里知道他看的是朱熹的书,四书五经他都没有碰过。
不久之后怪事出现了,他父亲发现儿子不在书房读书,而是在后花园的竹林里整天看着这些竹子发呆。他父亲询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不耐烦地说:‘不要滋扰我,我这是在参悟朱圣人之道——格物穷理。’他在竹子跟前坐了几天几夜,风雨无阻,废寝忘食,竹子中的‘理’没有格出来,却感受了风寒,高烧不退,他终于病倒了。在病痛中他第一次对朱熹的理论产生了疑问。”
顾履方笑呵呵道:“这个王守仁格竹子的故事广为传播,在街头巷尾传为笑谈。我看他父亲王状元怎么受得了!我认为这个故事虽然可笑,但是其背后蕴含着格竹人对真理的执着追求和坚韧不拔的毅力。”
顾鼎臣说:“履方说得对。凡是成大事者都要经历‘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这样一种艰难曲折的磨砺过程。但是王守仁父亲已经忍无可忍,责令他去参加乡试、会试,如若能考中进士,以后他想干什么都行。王守仁答应了他父亲的条件,从此闭门苦读四书五经。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二十一岁考中了举人,但是在随后的弘治六年、弘治九年的二次会试中都名落孙山。他对父亲说,科举考试没有什么用处,只有学习兵法,熟练韬略才能报效国家。他一边照旧苦读四书五经,一边认真学习兵法和武艺。二十八岁那年他终于考中了进士,据说他原先是排行一甲‘进士及第’的,有人走后门,把他排挤到二甲‘同进士’去了。”
(本章完) 穿越时空寻访明朝救时良相顾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