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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李贵站在漠北的帐篷中,听着耳畔的誓言和帐篷外凛冽的寒风,心头长吐了一口气,与相隔千万里之外的金汝成一道,露出满意的笑。
两人不约而同的,谦卑的朝拔都和斡赤斤分别深深的鞠躬,虽然空间相距遥远,但心头那份百转千折后终于大计得逞的成就感,是一致的。
多少年了?嗯,多少年了?
从长孙弘定下这个方略开始,到现在为止,多少年了?
五年?十年?仰或更久?
记不大清楚了,也许这个方略的始作俑者长孙弘自己,也记不大清楚了。
多少的人力物力,多少人的处心积虑、殚精竭思,所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狗子很激动,却竭力保持着镇定的样子。
他想象着,如果长孙弘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的欣喜。
虽然这个宏大的计划最初提出来的时候,是如何的不可思议,但凡有个脑子的人,听了之后,都会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着长孙弘,暗中嗤笑一声:异想天开的傻子!
狗子虽然没有笑,但心头的疑虑,同样很深。至于金汝成,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反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长孙弘手上,唯有照着他说的做了。
这么些年下来,如拨云见日、守得黎明见太阳一样,那层笼罩在长孙弘话头的缭绕烟雾,逐渐的慢慢消散,一切都逐渐清晰。
那个虚无缥缈的宏大前景,竟然一部分一部分的慢慢实现,看似庞大而不可一世的大蒙古国,如抽丝剥茧一般,细细的被剥开来,里面的筋脉条条的呈现,数不清的关系网络被长孙弘的预言针针见血的挑出来,作为武器,作为离间计、反间计的一部分,施展开来。
简单来说,长孙弘犹如一只巨手,钩抓捏拿,把拔都、贵由、斡赤斤等人迷迷糊糊的玩弄于手心,通过一系列的挑拨、利用,逐渐将分裂的沟渠,深深的挖掘在大蒙古国的心坎上。
长孙弘曾经说过,蒙古人之所以沉寂多年,到现在才崛起生事,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统一了,不再自相残杀的蒙古,才是可怕的。
成吉思汗是位雄主,虽然他残暴而暴戾,但他能将分崩的部落团结在一起,形成一只巨兽,巨兽贪婪无敌,足以吞噬这世间的一切。
要阻挡这只巨兽,靠这个时代的外力是不行的,抵抗犹如一针针刺激的强心剂,反而能将巨兽刺激得更加的团结,让那些从小就被灌输掠夺与征服的战士更为紧密的走在一起。
唯有从内部去破坏,才能打破这股不可抗击的洪流,再坚固的堡垒,也不是不可破坏的,何况蒙古国仅仅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离开了强有力的领头者,他们就是一群彼此争斗的狼,饿得慌了,同类的血也能报餐一顿。
黄金家族,当然就是那个领头者,当成吉思汗死去,这匹头狼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蒙古国的国运,如果这个家族分裂,各立国乍,那么巨兽不在,它的敌人们就会松一口气。
长孙弘选择了拔都和斡赤斤两个人,这两个人实力都不错,但都不特别强大,任何一个人都压不住大局,除掉贵由之后,这两个人都会作乱,两强相争,黄金家族分解崩裂,再加上其他野心家的蠢蠢欲动,整个蒙古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你死我活的部落战争会重新回到草原上,这对于东方与西方的任何一个国家来讲,都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事。
这也是长孙弘对蒙古最终的方略。
一个分裂的蒙古,是极好的。
分裂会持续十年以上,或者更长,这个时间很充裕,长孙弘完全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情。
狗子重新落座,与脱迭勾肩搭背,与斡赤斤大碗喝酒,豪言壮语跟酒液的醇香一道充满了整个帐篷,狗子时不时的朝南方看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实说,怎么弄死贵由,他还不知道。
过来之前,与长孙弘就这件事交流的时候,长孙弘也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他,贵由会死的,就在这次与拔都的战事里,会死的,不过不是被拔都杀死。
而贵由身居大军之中,精锐的战士随行左右,衣食用度都有专门的心腹试毒后方才取用,年纪也不大,才四十挂零,春秋正盛不像要老死的人,究竟用什么方法去刺杀他,狗子一时想不出来。
但他笃定,既然长孙弘这么说了,贵由就一定会死,而且分毫不差。
他信长孙弘,而脱迭和斡赤斤信他。这就够了。
至于斡赤斤的誓言,听听就行了,真要当真,那就太天真了。
不要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的誓言里,这也是长孙弘的语录。
最终决定自己命运的,应该是自己的手,而不应该是别人的保证。
史天泽其实也很认同这句话。
他当初起家,就是为了抵御乱世里残暴的麻匪,而聚众立寨的。因他豪爽公正,精通武艺,能带领左右邻舍杀退劫掠的匪人,还能抗击横征暴敛的税吏,甚至势力大了足以跟来征讨的小股金兵对阵,所以才一步步从草头王成长为一方豪强。
作为蒙古太宗皇帝窝阔台汗册封的几个汉地万户之一,史天泽在势力最强大的时候,横跨山东河北两省,麾下有十大千户,兵威足以立国。
金国强盛时,他依附金国,蒙古人来了,他又投靠蒙古,谁能保证他的利益,他就跟谁混。
典型的山大王、墙头草。
这样的人兵败被抓,也是很识时务的。
虽然败得稀里糊涂,但史天泽运气很好,他至少活了下来,没有像刘黑马那样,身首两处。
被捆绑着进金城城门的时候,抬头看到刘黑马的人头被高悬在城门上示众,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态就油然而生,史天泽不禁叹息,心道何苦来的。
推推揉揉的,他被带到了一座大厅里,两旁都是刀斧手,堂上坐满了军将。
堂外门口,有两具正在敞血的尸体,血肉模糊的,认不出是谁。
史天泽心头有些发怵,两个庞大腰圆的兵将他往堂上一摔,刚趴个狗吃屎,就听上面有人大吼:“史天泽身为汉人,却为北虏效力,杀我同胞、掠我子民,论罪当诛9拖进来做什么?拉出去砍了!”